一小碗汤端到他面前。
这就是龙骨?洛炎从浮着葱花的清汤里,挑起一根小树枝般的骨头。“这就是龙骨?你告诉我它哪里长得像龙了?”他问老板。
“是啊,龙么,不就是蛇嘛!龙骨,那就是蛇骨啊!”
一阵沉默,洛炎觉得自己被骗了,被自己的好奇心骗了,被虚假广告给骗了。他愤怒了,不,他完全被愤怒吞没了,他蹦上桌子扯开嗓子吼道:“这算哪门子龙啊!”
这时,楼上的一间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紧接着噔噔噔的脚步声,一个女子清脆的“哎呀”,然后扑通一声,云越离就出现在楼梯上。
“哪里有龙?在哪里?在哪里?”她迅速站起,手里拿着一块炸年糕,身上还裹着被单,看着面饼堆里的冷风洛炎,想也不想跳下楼梯,跑到他面前瞪大双眼说:“你看到龙了?你也看到了?”在确定洛炎郑重的点头后,她张开油腻的双手抱住河洛,激动的大喊:“原来我没精神错乱!原来我看到的是真的呀!”
洛炎的房间就在风越离的隔壁,因为山涧客栈也只有两间“最好”的房间。
但是半夜里住在他们隔壁的旅客就倒霉了,洛炎搬着大饼跑到风越离的房间,两人饶有兴致的聊起龙来,说到激动处拍桌子锤椅子,有的客人忍不住了,使劲拍他们房门,于是就会有一支羽箭“哧”的一声从窗格里飞出来,贴着那人的鼻子钉在对面的墙上,然后屋外就一点声响都没了。
“我就继续爬呀爬,突然就有一种浑身发冷的感觉,像周围的气温一下子低了下来,一种莫名的恐惧从心底升起,我抬头,然后就看到了龙。”洛炎完全省略了自己乱扔垃圾的事,“我看到一段身子,在天上慢慢的移动,像蛇一样柔软的身子,鱼一样银色的鳞片,还有一排鳍!我呆住了,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还好锁扣把我吊住,否则早就摔成粉末状了。等我再清醒过来,想看个清楚时,那东西早就不知道飞那里去了。”说完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用袖子抹了抹嘴。
坐在对面的云越离经过炒面和回锅肉的滋润,已经恢复了一些神采,急着要说自己看到的:“你不知道啊,那时我呀,呆在树上已经一整天没吃没喝了,从前一天黄昏追着那只黑狐一路跑到山上,它一晚上逃,我一晚上追,天擦亮的时候它逃到了山顶,我就守在对面的树上,那一身皮毛可是值好多钱哪!”
“你是偷猎的?”河洛皱眉,警惕的看着云越离。
云越离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心底暗骂自己一声,赶紧说道:“偷猎的?怎么会!我刚才最后那句话是在问你,‘那一身皮毛,可是值好多钱哪?’哈哈。这只狐狸可是吃了我家好多只母鸡呢,太可气了,所以想灭了它!”
“哦。”河洛点点头,觉得倒也是。但心里有些疑问,却想不起来。
“我还是继续说吧,就当我快忍不住想要冲进洞里把它射成刺猬的冲动时,我就跟你一样,心中一阵没由来的恐慌,就想抬起头看看天,却看到了像蒲扇一样的东西在天上飘啊飘,我想这年岁,都有那么大的蒲扇飞天上了。却一想,不对啊,蒲扇怎么会飞天上呢?再看去时,发觉那大蒲扇长得跟鱼尾似的,连着银白色发亮的鳞片,左右轻轻的来回摇摆。接着我就想到了龙,吓得箭都掉了,以为自己神经衰弱见鬼了,直到今天才遇到你才知道那是真的。”她也灌了一口酒,注视着对面的河洛。
洛炎若有所思,慢慢说道:“我是在千仞峡半山腰处看到的,你呢?”
“我是在凤栖山山顶看得到的。你有什么想法?”
河洛从大包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在地上铺开,用烛火照着观察一会儿,指着说:“从地图上看,我所处的位置较你更北面,你我所处的两座山之间就隔了一座流溪山,而我看到的应该是龙腰,你看到的是龙尾,这样说来似乎那条龙是往北方去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云越离问。
女人就爱问该怎么办。洛炎轻叹一口气:“龙,日行千里,但它总要有休息的时候,并且它把自己那么硕大的身躯搁哪儿一定都会引起不小的动静,所以我们最好现在就赶路,日夜兼程,才有机会赶上它。这条龙那么猖狂,不屑把自己的行踪隐藏起来,一路上不会没有人看见的。”
“不要。”云越离双手抱怀,嘟起嘴。
“不要?”洛炎疑惑的看着她。
“我几天没洗澡了,全身都发臭了哎!而且刚才的炒面年糕的才让我吃得半饱,还有我现在很累,我只想睡到明天中午!又脏又饿又累,是办不好事的。”
“那你还想不想找龙了?等你干净了吃饱睡饱了,龙早就不知道飞到哪个世界去了!”洛炎跳了起来喊道,气得只想把自己的头发扯下来。我怎么就碰上这么个大小姐?
云越离抬起纤长的手指,指着门外,悠然地说:“你现在给我去跟楼下掌柜的要个木桶,两壶热水,一盆酸辣土豆丝,半只烤鹅,等我吃饱了睡足了,舒服了,自然有办法在最快的时间内带你去北陆。”
洛炎满腹的怒火和狐疑,却被云越离的淡然自得回击得一点余地都没有。
冷风洛炎把羽族女子安排妥当后,回自己房间躺下,翻来覆去一直在想那个问题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隔壁那女子一边在淅沥哗啦地洗澡一边吃烤鹅,一边还在哼歌,惬意得无与伦比。
当河洛快睡着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刚才要问的问题。
羽人会养母鸡么?
可他马上被强烈的睡意击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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