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开挽着椒图的手,蹦跳着快行两步赶在前面,高跟凉鞋后跟击打在地砖上,哒哒作响。
整齐的地砖交织成一块块方形的图案,这让她想起了童年时代跟伙伴们跳房子的情景,单腿跳跃,小心不要踩着任何一根线。她突然就有了心情做这些孩子气的事情,于是曲起一条腿,遵循着记忆跳过一格,再一格……
所谓天降横祸,就是你轻松的时候发生一点不轻松的事情。安心这个准确来说不算,她的是削弱版天降横祸,她只是在蹦得开心的时候踏了个空,顺带扭着了脚。
嘶~~疼就一个字,没什么好说的。
就在安心呲牙咧嘴的时候,椒图及时上前捞起她的胳膊,把她带到一边供路人休息的长椅上坐下。他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摇摇头,伏下身,手指落在她的脚踝上,缓缓推揉。
安心乖乖坐好,任由椒图揉着她的脚踝。她看着他低头忙碌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一直荡漾到心头。如果能得到你的照顾,就算是天天扭着脚,恐怕也无所谓了。
“椒图”她轻声唤出他的名字。
“嗯?”椒图闻言抬头,深黑的眸中印着安心的身影。
夜风拂起他的发丝,纵然是面色不佳,却也会惑人心神。
在月光和灯光交织出的让人蠢蠢欲动的光网下,安心凑过去,小心翼翼的吻上肖想已久的唇。初秋的夜晚气温微凉,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唇的温暖,他的唇线很清晰,并不完全是柔和的弧度,在某些地方,是具有男子阳刚感的平直。
只是柔柔淡淡的片刻触碰,可是也已经足够让安心绯红了脸颊,让椒图凝住了目光。安心退回去抿抿嘴唇,被剧烈的心跳鼓励着,完成了她的表白,她说——“我喜欢你”。
她保持微笑,注视着面前的神仙,紧张着、期待着、担心着。
猜测他喜欢还是不喜欢,不知什么时候成了她的每日功课。说不喜欢吧,这些关心照顾都明明白白摆在眼前,那若有似无的暧昧却无时不刻流淌在他们中间,说喜欢吧,又觉得他们之间始终阻隔着什么,挨近了就会被推开。
喜欢,还是不喜欢?考虑这种事情太伤神,索性就弄个清楚,求个痛快。
期待的心渐渐冷下去,因为椒图的眼神让她看不懂,那样的表情,竟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对,一定是错觉,神仙怎么会哀伤?虽然很淡。
椒图转回脸,专注在她的脚踝上,推揉的手指猛一个用力,将错位的筋络复位。
“哎~”这下子真够疼的,心都揪一块了。
“坐会,不疼了再走。”椒图平静开心,就像没有听见安心的表白。
“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安心……”
“什么?”
“仙凡有别,我总有一天会离开,也许几年后、也许几个月后、也许几天后。”
“你这是拒绝了吗?仙凡有别?那是什么?”
“就算不会走,也逃不开天谴,仙凡各有运道,贸然打乱必遭天谴,你不过是个凡胎,恐怕受不起这天谴。”椒图的脸转向安心看不见的地方,似乎在眺望东方最亮的那颗星星,“你有你的运势,也许以后还会遇到更喜欢的人……”
天谴吗?也许是怕我难堪所以才不直接拒绝的吧。安心抬起头,努力不让眼眶中的水雾凝聚成泪。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坐坐。”
似乎没听见安心的话一般,椒图没有动作。
既然你不离开,那么换我离开吧,被拒绝已经是很丢脸的事情了,又怎么能在你面前哭出来呢。安心站起身,微瘸着向与椒图相反的方向走去,脚已经不是特别疼,他的治疗真的很有效,可是脚好了,心伤了。
去哪里呢?能去哪里呢?有些麻木的绕了个大圈,才发现回到了自家楼下。上楼,开门,窝进自己的床,才发现松松软软的被褥也有治愈功效。
椒图是个神棍!改什么运嘛,越改越背,特别是这个桃花运。不行,要找他算账,明年的三一五,揪住他去曝光。对了,还有租房协议,你不违约,我违约行不行?如果再这么一直和你住在一起,我又怎么有心思寻找下一春。
仙凡有别是哪个混蛋说的?天谴是个什么玩意?仙界的律法太不人道了……不对,太不仙道了,说到底,都是借口吧,椒图你这个混蛋!
我要在你的枕头下面放仙人球,出去捉一笼蚊子养在你卧室,把你的沐浴液换成洁厕剂,在你的杯沿上涂辣椒油……
想啊想啊想,枕头上濡湿的痕迹有巴掌大时,安心睡着了。当她醒过来时,是夜晚十一点,醒来的原因——肚子饿。
椒图还没有回来。冰箱里的存粮已经空了,由于周末和椒图关系紧张,导致她没有及时去超市采购。这个时间,小区附近的饭店超市都关门了,如果想吃东西,那就得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安心不想下楼,于是在家里翻箱倒柜、倒柜翻箱,没有饭吃,有零食也成啊。
就在她好不容易翻到一盒陈年旧饼干时,门锁喀拉一声,椒图回来了。安心抱着饼干两个快速兔子跳,蹦跶进自己卧室砰一声关上门,她现在,害怕看见椒图的脸。
她躲着椒图,可是椒图没准备躲着她,这不,就来了,他主动敲响了她的房门。对于椒图的主动,安心决定装鸵鸟,不出声、不回应、不开门,任由门外人一下一下叩门。不知道过了多久,叩门声停了,屋里又变得静悄悄,她把门拉看一条缝,探出头去张望。
外面已经没有人了,唉,这样就走掉,果然不能对拒绝自己的人抱太大的希望。就在她想再度关上房门的时候,低头间,她看见了地上的蛋糕盒。
一盒八只装的泡芙,一盒乳酪切片,一盒栗蓉水果蛋糕,很香,对于肚子正叽叽咕咕抗议的安心来说这是莫大诱惑。
安心平时不太爱吃甜食,特别是在肚子里有货的时候,可是当她饿的时候,对于甜食的热情就会突然爆发,胜过其它一切食品。与椒图和平相处的日子里,她曾经碎碎念的把自己各种各样奇怪的特征说了个遍,那时候,他总是抱着本书默默的听。
如果我是个有骨气的人,我应该把这几盒蛋糕还给他,然后冷漠的走掉,如果我是个礼貌到爆的人,我应该对他说谢谢,顺便鞠躬,如果我是个热血冲动的人,我应该把蛋糕砸在他脸上,接着说声呸。可是我都不是,我甚至没有勇气和他打照面,所以只能让蛋糕继续躺在门前,退回房间吃我的陈年饼干。
随着门锁落下的声音响起,客厅里的灯亮了起来,椒图坐在沙发上直直看着安心的卧室门,有些出神。
她戴着珍珠,所以他知道她没有在其它地方逗留,所以他知道她饿着肚子回了家,所以他会在呆坐了三个多小时之后记得买甜点给她。
寂静的一夜。
第二天仍旧是一起出门,一起走向公交站,不过是一前一后拉开了距离,安心在前,椒图在后。
下班时她仍旧能在前台接待处看见清俊的身影,不过在他脸上却找不到半丝笑意。
“你这算什么?既然拒绝了就请你彻底一点,我已经是成年人了,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不需要人接送。”就在接待处,强忍着心中翻涌的情感,安心说得绝情。
如果要拒绝,就请拒绝得彻底一点,这样的关心和体贴不是蜜糖也不是疗伤药,它们是让人记住痛的盐。
“安心……”
“既然你明白拒绝了,我又怎么好缠着不放,那么也请你拿走你的关心和体贴,如果可能的话,最好从今往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的好,让我有时间忘了你。”控制住脸部僵硬的肌肉,尽量的、尽量的勾出个笑容。
“好,我明白了。”椒图垂下眼,嘴角隐约一个苦闷淡笑。
这一天晚上,椒图没有向往常那样坐在客厅看书,他呆在自己的卧室,没有开灯。他的房间一直都静悄悄的,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的,又或者,是不是整夜无眠。
又一个早晨来临的时候,他递给安心一只信封。
“这是违约金,我会尽快搬出去。”
接过信封,安心甚至没有抬头的勇气,你的决定,我的决定,加起来就是放手不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小虐怡情,咳咳,两个一起虐……
跳墙的狗会咬人
愁云惨雾的星期三,产品文件不顺眼、办公室的盆景不顺眼、就连自己昨天才换过的电脑桌面也是那么的不顺眼,哀叹一声,安心趴在了办公桌上。
“跟你家堂哥吵架了?”哀叹引来了李通仕的关注,昨天安心在前台接待处对椒图说的那番话早就被好事者传开。从‘安心和她的帅堂哥吵架了’到‘听说帅哥把安心给甩了’再到‘安心要求结婚对方一怒之下头也不回的走了’等等,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
“你说我这么一朵花,怎么就找不到块合适的牛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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