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屋子里。
黑袍男子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被黑袍包裹着,让人看不清神情。
突然,他猛地睁开了眼。
若是此时有人在这里,定然会发现他的眼睛和旁人的十分不一样,普通人一般都是眼珠与眼白分布均匀,至于多一些少一些,只不过是遗传问题,可此人,一整双眼睛,都是黑色的!
光是看着,都觉得无比诡异。
黑袍男子动作十分缓慢,慢慢地转过头,看向岫玉阁的方向,唇角扯出一抹诡异的弧度,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诡谲。
“终于来了。”
黑袍男子起身,双手像是突然从袖口中伸展出来似的,一点一点,然后从黑袍中延展开,露出老人一般的枯槁的双手,经络分明,看起来十分骇人。
他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全部都是因为杭景逸!
没人知道,其实他曾经也是蓬莱岛的一员,像是被岛突然选中的一般,在岛屿上孤孤单单待了不知道多少年,习成了功法,然后出世。
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自己的父母家人,好像他没有过去,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出世后,他发现,无论是君王还是国家最为强健的将军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便有些无聊了,生出了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杭景逸出现后,消失了。
他们的功法同出一源,彼此都不能完全解决对方,势均力敌,是敌也是友。
可这一切,直到杭景逸选择当四国国师之后结束了。
他不太明白,明明他们两人已经天下无敌了,若是他想,轻轻一挥手把这四国灭了也只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
为何杭景逸不能就每日同他切磋,同他用食,同他一起饮茶话聊?
明明他们才是一类人不是吗?
可是,杭景逸却没听他的话,甚至后面干脆在那个摘星塔里闭起关来,他便想尽法子想要扰乱四国之间的平衡,逼他出关。
这种行为,就像是想要得到家长关注的熊孩子,不知道应该怎么做,那就只能做他最擅长的事,你不是在意北炎国吗?
那如果北炎国当真出事了,你会不会出现呢?
因此,刺杀的是他,引诱那老头子的徒弟给苏奕君下蛊的是他,包括让西晋太子和吏部尚书勾结的也是他。
后来,他在花神节的时候拐了一个小孩子,这个小孩身上,有他气息。
很奇怪,当时他明明在闭关才是。
直到那个小太监出现,他才明白过来,杭景逸竟然从自身分离出了一缕神魂制成了这个纸人小太监,守护在那个小屁孩的身边,而这小屁孩似乎还不知道杭景逸的真实身份,小太监似乎也不想让小屁孩知道。
那这可更好玩了,他临时改变了计划,故意来到杭景逸曾经居住的断崖密室里,引着两人进入洞中,他不是不想让小屁孩知道吗?他偏想让小屁孩知道。
后来,那小屁孩还是没能知晓,他有点遗憾,在听说苏玖被带走,杭景逸出关后,他开心的不得了,特意去找他。
却不曾想,却被杭景逸用阵法困住。
这九年来他就一直被困在阵法中,被阵法消磨,如果他就这么安静地待着,这阵法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可他偏不,他享受着阵法带给他的痛苦,这些都是杭留给他的东西。
在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闯阵中,他终于明白了。
他对杭景逸近乎到病态般的眷恋。
像家人,也像爱人。
他无父无母,无名无姓,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该往何处去,他对生命没有敬畏,除了杭,其余人于他而言同蝼蚁一般无二。
直到遇见了杭,他才有了一种归属感,他们是一样的人。
一样睁眼就在蓬莱,一样在蓬莱待了数年,一样寂寞,一样没有家人。
这难道不是上天的安排吗?
他们才是最相似的人,他们注定在一起。
没有杭,他觉得,自己和死没有区别。
这种变态般的偏执让他日日夜夜抓心挠肝,他这副模样已经回不去蓬莱了,他手中的人命太多,早就不被蓬莱接纳,可杭在蓬莱。
他想见他,他临死之前,还想再见杭最后一面。
于是,他想到了当年那个小屁孩。
算算日子,她今年应该已经十四岁了吧。
因此,他找到了轩辕邙,这才了后面发生的事。
他对杭的气息再熟悉不过。
黑袍男人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痴迷般的享受。
而现在,他再一次闻到了。
调虎离山。
他不是猜不到,可是那又怎样?
一开始,他的目的,只不过是杭罢了。
只要抓到了苏玖,他有的是办法让杭出现!
**
晨曦撕裂黑暗。
安静的街道再次热闹了起来,甚至比以往更热闹。
士兵们腰间别着佩刀,手中拿着长枪把街道清理了出来。
王妃的轿撵从王府开始,由轩辕邙带兵护送,轩辕卿伴在轿撵左侧,这是保护,亦是戒备。
“公主您放心,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隔着纱帘,轩辕卿声音柔情似水,看向轿中人的目光缱绻深情。
“不必劳烦二王爷,本宫自会保护好自己和本宫的孩儿!”苏婧琴冷着脸,还特意在‘孩儿’二字上加了重音。
轩辕卿笑容一冷,阴恻恻地瞥了眼苏婧琴的肚子,眸光阴毒。
他一定不会留着这个贱种。
婧琴,只要受一点苦,一点点就好了,往后的日子,他一定会让她生几个只属于他轩辕卿和苏婧琴的孩子。
轩辕邙瞥了眼轩辕卿,将他眼底的情绪尽收眼底,撇了撇嘴角,脑子和下半身绑着的男人,活该被女人牵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喜欢上赶着戴绿帽。
几人心思各异。
不少百姓也出来看热闹。
要知道王妃上香不难见,可由曾经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护送的上香可就不常有了。
百姓们不全是傻子,这些日子以来,王府中变化他们早就清楚,他们有心想要做些什么,可实在是无能为力。
他们东蒙虽然成了北炎的属国,但由于王妃和北炎帝的姐弟关系,许多政策福利都很好,还特意派了使臣过来,教习他们农耕之法,提高他们粮食的产量。
王爷和王妃也对他们非常好。
百姓们大部分只关注自己过的好不好,并不在乎到底谁当权。
轩辕澈在的时候,王城中的百姓安居乐业,治安也十分好。
他们自然对轩辕澈爱戴无比。
若是真换做了轩辕邙或者轩辕卿,先不说王城会变得如何,单单说北炎帝就饶不了他们东蒙,到时候遭罪的还不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
因此,大部分看热闹的百姓看向轩辕卿二人的眼神多少带着些仇视和敌意。
为了不引起民愤,街道只是清理出了半条街道,摊贩的桌子依旧能摆,生意照样能做。
一路走来,轩辕邙两人都紧绷着神经,生怕有人出来劫人,虽然军师说了他会在暗处看着,可轩辕邙还是有些不放心,只要一天没看到轩辕澈的尸体,他就不可能放心。
没人知道,轩辕澈到底有多恐怖,当初围猎之时,是他埋伏在侧,如果不是军师及时赶到,也许他当时都要命丧当场,可后面即便是军师来了,轩辕澈还是跑了,可见轩辕澈武功之高,留下他,往日必定养虎为患。
这一路,意外都没有发生,轩辕卿早就放松了警惕,甚至在安戳戳地想着等会应该怎样制造意外,让苏婧琴从轿撵上摔下。
可轩辕邙却依旧不敢放松,甚至不由地越发紧张了起来,他总觉得轩辕澈就混在这些看热闹的人群中,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轩辕邙不自觉地捏紧了缰绳。
就在这时,丝丝缕缕的包子香蹿入鼻尖,轩辕邙下意识深吸了几下,看向不远处的包子铺。
包子铺的老板穿着粗衣麻布,麻溜地把肉馅放进面皮里,以极快的速度包起来放进篓子里。
老板干活专心致志,压根就没抬起头往这边看一样。
就在这时,包子铺前面多了个买包子的人,脑袋背对着轩辕邙,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可是看身形,像极了一个人。
轩辕澈!!!
他真的来了,还出现的如此明目张胆。
轩辕邙不自觉地又勒紧了几分缰绳,马匹被勒疼了,不满地喷了几口气。
就在轩辕邙一直盯着那背影时,原本在暗暗筹谋的轩辕卿突然感觉到呼吸一滞,像是喉咙里突然卡了口痰似的,不是很舒服,但也没到需要特别关注的地步,可能是昨日没睡好,有些受凉了吧,轩辕卿没在意地想着。
此时靠近城门,城门门口的栅栏已经被挪开,城门大开。
到这里,两侧看热闹的百姓已经没有多少了。
轩辕邙勒紧缰绳正想停下准备先发制人,却突然感觉身上开始痒痒的,这种说不出来的痒意从手开始,逐渐蔓延至全身。
怎么回事?
轩辕邙看向包子铺,却见刚刚那个与轩辕澈极其相似的背影不见了,就好似只是他的幻觉般。
“啊!为什么会这么痒?好痒好痒!”
“我也是,身上,到处都好痒!“
“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不等轩辕邙想明白,就听见士兵们的哀嚎声,他们神情狰狞,手不停地抓着身上,力道之大。
身上的衣服都被抓烂,一道一道地挂在身上,露出被抓破的手臂,而手臂上早就出现了不知道多少条血痕,抓的深的,皮肉都已经向外翻起,看起来十分狰狞。
可即便如此,那些人却像是没感觉到疼痛般,依旧在不停地抓着。
神情癫狂无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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