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悖行

    “嘀嗒、嘀嗒……”
    不知过了多久，殷宛白再次醒来。
    映入眼帘的天空是一片灰白色，但很亮，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是太阳出来了吗？
    周围没有一丝响动。
    脸上有一点一点清凉的湿意，是来自外部。
    下雨了？
    耳朵里嗡鸣声一阵一阵。
    殷宛白忍着酸痛的胳膊用力撑起上半身。
    周围的白雾并没有消散，但空气里的漂浮的灰尘少了很多。
    殷宛白坐在地上，试着将屈了很久的双腿伸直。鞋底和裤子摩擦过地上的砂石，传来的沙沙声仿佛隔了一层阻碍一般难受。
    殷宛白呆滞了一瞬，而后放开撑着地面的双手，在面前用力拍手。
    “啪、啪”。
    不经意扯到背部的肌肉，两侧肩胛骨随之传来尖锐的疼痛，殷宛白整张脸痛到五官扭曲。
    两声沉闷的响声，听着像从远处传来。仿佛刚刚拍手的人不是她，而是站在数米之外的其他人。
    是爆炸的后遗症。
    殷宛白皱起眉头，一手用力按压脑袋一侧肿胀的太阳穴。
    前门那怪物不知道怎么样了……
    “啪嗒。”
    一滴小水滴落在殷宛白脸颊。
    殷宛白愣了愣。
    她伸出胳膊摊开手心，片刻，又一滴落在掌心。
    “真的下雨了？”
    探测口的炸药！
    殷宛白心里暗自骂娘，怎么今天这么不顺？
    挣扎着站起身来，浑身上下疼得殷宛白龇牙咧嘴，右边肩膀尤其疼得厉害，此刻一点力都使不上。
    殷宛白心急如焚，雨还没有下太大，眼下还不算太完蛋。等下如果那些炸药被浇湿了用不了，那才是真的天要亡她了。
    殷宛白脚步踉跄着朝探测口小跑而去，模样颇有些滑稽。
    穿过浓浓雾气，殷宛白抽空朝前门处扫了一眼。
    那里虽然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再没有了什么前门，但地心怪物似乎不见了。
    “这点爆炸差点把我都带走了，你要是再不死就真的过分了。”殷宛白暗戳戳咬牙道。
    眼下没空理会废墟前四溅的黑红色熔岩，殷宛白捂着胳膊朝探测口走去。
    隐约能看见明黄色的“#09”大字牌，殷宛白加快了脚步。
    行至入口处，炸药包还完好无损地靠在原处。
    殷宛白顿时松了一口气，上前摸了一把炸药的表面。
    很好，还是干燥的。
    接下来只要把剩下的几个爆破点布置完，再点燃炸药就好。
    等#09消失后，暂时一切都能平息了。
    -
    安放好最后一处炸药，殷宛白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叫嚣着疼痛。
    雨势稍微有些大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后退几步，殷宛白伸手掏枪。
    摸到腰侧原本放着两把手枪的地方却只有sg-19。
    ？？？
    “别吧……”
    殷宛白浑身上下摸索，从工作袋到衣服褶皱都摸了个遍。
    没有手枪。
    激光切割器被丢在了医疗室。
    没有任何可以打火的东西。
    殷宛白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方才被那场爆炸冲远的时候，手枪确实是拿在手上的。
    醒来之后，就没了？？？
    殷宛白忍不住深深喘息两口，呼气都微微颤抖。
    手枪应该是爆炸的时候冲掉了，结果醒来之后只顾着看炸药是不是完好，也不记得检查枪就糊里糊涂的过来。
    她转头环视一圈周围。
    视线所能及之处不到三米，三米开外就被雾气遮挡的严严实实，半分都看不到。
    这种时候，怎么找枪？
    到目前为止，连一个来支援的人都没碰到。
    殷宛白想起那只断手。
    白淮大概率已经死了吧，不然军用的防护手套还能是谁的呢？
    偌大的#09区域现在就只有她一个人。
    微凉的雨点不断打在头上、脸颊上，殷宛白有些脱力地闭上双眼。
    “嗤。”
    殷宛白不禁轻笑出声，雨点夹杂着一滴温热的液体从脸侧滑落。她伸出手指沾了沾下巴的水珠，水珠已经没有了温度。殷宛白不禁抬手拿手背捂住眼睛，半晌，又无力地垂下。
    这一天真的太漫长了……
    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啊……
    ……
    良久。
    右肩膀传来疼痛，殷宛白睁开双眼，一脸漠然。
    她从工作袋里掏出刮刀上前，用力捅进装着炸药的袋子里顺势向下划，“刺啦”一声，小块的炸药从划开的缺口处零零散散掉下来。
    殷宛白随意捡起几块放进工作袋，又掏出腰侧别着的sg-19上膛，转身。
    有响动传来的方向，熟悉的高温席卷而来。
    殷宛白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对着同一个方向连发三枪。
    “砰、砰、砰。”
    子弹坚实打在物体上的声音，三声。
    没有落空。
    举着枪的手垂在身侧，殷宛白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迈步朝开枪的方向走过去。
    距离一步一步靠近，怪物的轮廓逐渐显现出来。
    “嘶嘶——”
    熟悉的蒸气散发的声音。
    殷宛白脚步不停，顺手从工作袋里拿出一小方炸药块，漫不经心像丢垃圾似的扔到怪物身上。
    “嘣！”
    炸药接触到怪物的皮肤瞬间引爆，溅出几坨熔岩摊开在地上。
    殷宛白停下脚步，站在离怪物约三米的地方看着它。
    怪物突然动了。
    只见它内里红光大盛，坚硬外壳顷刻间软化成粘稠的黑色半液体形态，整个软趴趴地糊在地上，开始朝着殷宛白的方向移动。
    两三米的距离，几乎不到两秒的时间，眼看就要挨上来。
    殷宛白站在原地，俯视冷眼瞧着地上的一滩“黑色浆糊”，抬手就是一枪。
    子弹打进软趴趴的躯体里，直接被裹囊在里面。
    殷宛白甚至能看见随着那“黑色浆糊”的翻滚，sg-19子弹形成的冰晶一圈一圈转到外面，又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