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被人抱有期望

    滋滋滋——
    雾山堇右手抵住小巧的下巴，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羽岛同学的人气居高不下，想必有不少少女来向你表白吧？”
    乘着温煦的微风，女高中生清新的香气飘了过来。
    羽岛弦丝毫不避讳，当面回答：“嗯，她们都很可爱，但是我现在只想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雾山堇双手抱胸，用审视的目光看向他：“据说经常看见你和其他女生在一起，联谊你是一场不落，根据桐川论坛上的资料，你每周都会和不同的女生约会，请问这是真的吗？”
    羽岛弦头皮顿时感到一阵发麻，侧过眼看见雾山堇正甜甜地望着他笑。
    可恶，现在是装可爱的时候吗？！直接给自己扔炸弹？
    羽岛弦想随便敷衍过去：“这件事啊，我也不会否认，但更多是帮助她们补习，我也没对她们动手动脚。”
    雾山堇好奇地问：“你难道不担心自己的名誉受到玷污？经常在女生堆里来去自如，你知道现在桐川论坛上部分学生是怎么形容你的？”
    “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我不接受女生的告白，也从不向女生告白。”见她这么认真，羽岛弦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这人在放屁，一定是对补习的女生下手了！人家只是不敢说！”
    “真的！羽岛同学给我补习的时候真的很认真！他根本没做其他的事！”
    “他给了你好处吧？”
    “你凭什么这样断定羽岛同学啊？你个见不得人好的家伙！”
    桐川高中的学生们，开始争相议论起来，本是休息放松的午休，因一场广播，再次躁动。
    雾山堇那清澈如甘泉的声音再次从喇叭里传出：“请稍等，我查询下资料，有了，这种行为在论坛上被称呼为「海王」，是吗？”
    羽岛弦觉得有些热，解开衣领的第一颗纽扣，捋着额前的刘海说：“「海王」一词太过肤浅，我更愿意把这种称作「伊甸园的遗产」。”
    这种言论一出，桐川高中原本嘈杂的声音顿时寂静下来，隐约听见了金属碰撞的尖锐声响，是金属球棒击中球的声音。
    办公室内，历史老师提着小花洒保持着倾斜的姿势愣在原地，数学老师神情严肃地关闭了经常听的FM频道，双手抱拳抵在额头陷入沉思。
    “「伊甸园的遗产」？”雾山堇眉头微微一皱，认真打量羽岛弦，确认他不是在开玩笑，“原来如此，在你眼里这些少女的关系，对你来说仅仅只是遗产吗？”
    “你觉得呢？”他说。
    少女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但没有说话，通常就是已经做出了回答，她不太认同这种说法。
    “佛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哲学中，有说过生命原初境界，是与世界浑然一体，不分彼此紧密结合，有着无穷的快乐，在我获得快乐的同时，她们也获得了快乐。”
    羽岛弦将手臂抵在桌面上，义正言辞地说，
    “在不触犯道德的情势下，所谓青春，本质就在于忽视单薄的形式，纵情享受内心渴望的快乐。”
    一群乌鸦从远处飞来，掠过桐川高中的上空，少年那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雾山堇打心底相信了这个人说的话，认为他的的确确是一个及时行乐，一个天生聪慧且放诞不羁的人。
    然而，桐川高中因这番言论，大震动。
    “果然是渣男！”
    “没想到羽岛同学竟然是这样的人！我真是瞎了眼！”
    “满足自己内心的渴望？不就是那种用下半身思考，把手伸向少女裙子的种马吗？”
    “我们是「伊甸园的遗产」吗？这么说他难道是上帝？太自以为是了吧！”
    在学校的一些地方，原本对立的男女生立刻站在同一条战线，就连在保健室里和男友幽会的少女，都用看待渣男的视线盯着男友，似乎把他当成了羽岛弦。
    在办公室里的教师们各个神情严肃，甚至连头发苍白的历史老师，都开始大谈特谈关于「伊甸园的遗产」的看法。
    如果是一般学生，他们倒还不会去在意。
    但说出这番言论的人是羽岛弦，桐川高中被老师和校长寄语厚望的学生。
    要是这番言语被人传出，经过各种渲染，以现在的信息网络，很容易将一个人彻底击溃。
    雾山堇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这种言论会受到很多人抵制，你为什么会想告诉我？”
    羽山弦的声音清澈的如梅雨季里，从屋檐瓦片上滴落的水：“因为我会给可爱的鸭子带去稻谷和玉米，给羽毛洁白的天鹅带去小鱼小虾，你想知道，所以我告诉你。”
    “你一点都不在乎？”雾山堇的手指抵住下巴，歪着头的神情显得很纳闷。
    “那又怎么样？一些人只能看到外表的辞藻堆砌，却参不透其中的精神内核，懂的人自然懂。”羽岛弦的声音听起来很悠闲，丝毫没在意别人的想法。
    广播室的窗户开着，窗帘随风摇曳，他正低头把玩着话筒上的海绵套。
    摘下，套上，摘下，套上。
    “再说了。”射进室内的光照亮羽岛弦的侧脸，五官俊美极了，“理解我的人自然会理解，我只关心理解我的人就行。”
    他的声音被和煦的风送进中庭，穿过薄纱的窗帘，落进各科教室。
    “不过......这么有颜，声音又好听的人怎么会是这样嘛，一定是午休广播的剧本吧？”
    “对、对嘛，羽岛君可是很温柔的人呢！”
    “其......其实我能理解「伊甸园的遗产」是什么了，真的，我理解羽岛同学。”
    “喂，怎么突然又倒戈了啊？”
    “我们也没和你们这些男生站在同一战线啊？”
    “嘁！痴女！看见帅的就倒贴！”
    “得了吧！你们这些男生不也是看见女生的裙子、丝袜就会发情！别以为躲在旧校舍里我们就不知道你们看些什么东西！”
    “才没有！”
    在桐川学校的各处，处在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酸甜的气息仿佛要在这栋学校里彻底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