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种岁月之弹道无声

    齐征在石明远对面的山坡上看的清清楚楚。
    石明远开枪干掉跑在队伍前头第一个倒楣蛋的时候，枪刚响过，草丛里忽然又钻出了七八个人，疯狂朝石明远所在的位置发起了冲击。
    并且，他们蹿出的位置竟然不是原来的位置，而是在石明远狙击阵地前方不足三百米的地方。
    石明远的狙击阵地距离这帮武装分子被压制的地点足足五百米。
    也就是说，刚才沉默的两分钟里，这些人利用地形居然往前狂插了将近两百米。
    他们不是怕死，也不是躺平。
    石头说得没错，他们憋着坏。
    几乎就在同时，本来朝南面奔跑的那七八个诱饵，忽然转向，也朝着石明远所在的位置狂扑。
    典型的一路攻击一路包抄的战术！
    全特么是战场老手！
    齐征来不及多想，只要再犹豫一下，对方就能完成对石明远的合围，而石明远在转移阵地，什么都不知道。
    这将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即便是受过专业训练的陆特，齐征也感到了压力。
    对方没有想象中好对付，不是一般的小毒贩，而是悍匪！甚至老手佣兵！
    他来不及多想，架枪瞄准，对着一个向石明远方向包抄的武装分子来了个点射。
    然后轻轻转移枪口，又扣下了第二次扳机。
    呯呯——
    又是一个点射。
    对方没想到后背方向还有人，那支企图包抄石明远的小队立即被迟滞。
    “后面有人！”
    “就在那个山坡上！”
    “干掉他！”
    佣兵小分队已经察觉出自己被两面夹击。
    这群老手很清楚，这是绝境。
    如果不冲出去，如果怕死，结果就是全死。
    拼死，还有一线生机。
    但凡吃这行饭的，哪个不是亡命之徒？
    虽然瞬间被撂倒数人，但是雇佣兵分队立即作出了反应。
    原先还隐藏的另外一队雇佣兵开始向齐征的方向发起了猛攻。
    现场顿时枪声大作，夜间射击时候的枪口焰和用来指示方位的曳光弹在山间划出了一根根火线。
    齐征这才发现，对方并非乌合之众。
    这些人打得很有章法，他们居然会使用PLA最典型的三三制步兵战术。
    几个小组相互配合，拉开间隔，交替跃进。
    而他们的火力组在损失数人后依旧很是稳定，两挺轻机枪分别撑起了两个火力组，分别压制石明远和齐征。
    人数上的优势一下子获得了彻底发挥，石明远好几次刚架起枪，子弹就嗖嗖地朝他飞来，打得身旁土屑乱飞。
    这让他不得不再次隐藏起来。
    “老齐，这些人的装备很不错！”
    他指的是对方的夜视器材。
    能这么迅速获得自己位置，证明对方的夜视器材非常先进。
    按说D国那边的地方武装使用的都是万国造武器，什么型号都都有，甚至本地化的武器弹药也不少，比非洲那边先进不了多少。
    不过这个雇佣兵分队看起来可不一般。
    石明远很快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对方居然释放出了小型无人机。
    这玩意可算是步兵的克星了。
    无人机上多少安装了红外夜视摄像系统，对于地面的步兵来说简直是噩梦，根本没地方隐藏。
    石明远撤回树林里，依靠树冠的枝叶来躲避无人机的侦察。
    即便身上有吉利服，可是开枪的时候难免会露出破绽。
    “老齐！小心他们的无人机！”
    石明远一直在提醒齐征。
    他现在考虑的必须彻底更换攻击方向，如果还是位于这个方向上的攻击，估计很快就被发现。
    己方人少，但人少有人少的好处。
    人少更容易隐匿自己的行踪。
    像石明远这种士兵，有着超人的体力和扎实的丛林作战基础，只要他不是冒险死拼，只要不惜体力进行迂回，是可以不断进行袭扰，让对方不得安生的。
    硬碰，石明远认为不是上策。
    只是，他很快又发现了一个要命的情况。
    齐征那边没了声息。
    他呼叫了齐征两次，齐征都没有做出回应。
    “老齐！你怎么了？！”
    他再一次在频道里呼叫齐征。
    不过，依旧是一片沉默。
    石明远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才齐征为了帮自己争取转移阵地的时间，主动向对方发起了攻击。
    虽然干掉了两人，但是也遭到了疯狂的反击。
    从枪声的密集度上看来，齐征那边的压力更大。
    他使用的是自动步枪，受射程限制，和对方的距离肯定比自己更短。
    如此一来，受到的威胁更大。
    石明远没有获得齐征的回应，这让他焦虑不已。
    在几秒钟的犹豫后，他决定暂时放弃迂回袭扰那些毒贩子，而是先去看看齐征的情况如何了。
    从他目前所在的位置，只要绕个圈子，从另一头接近齐征所在的位置，距离大约只有六百多米。
    他拿定主意，将狙击枪往背上一甩，抽出手枪开始在丛林中飞速狂奔。
    得益于平时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此刻的石明远速度极快，即便在负重的情况下仍旧很快到了齐征大概的位置附近。
    但他不知道齐征具体在什么位置。
    所以他找了棵大树，低声再次呼叫齐征：“老齐……老齐，听见请回答！”
    耳机里一片死寂。
    石明远有了不好的预感。
    汗水如同小溪一样从他的帽檐处躺下。
    “老齐，你千万不能出事啊……”
    老齐和石明远私交甚好，兵龄比他长两年，石明远刚来一连的时候，齐征已经是连里的狙击手之一了。
    后来石明远被选为班里的狙击手，连里狙击训练的时候经常和齐征接触，刚来那会儿什么都不懂，老齐很是关照，照顾弟弟一样。
    最重要的是，老齐要结婚了。
    今年初探家回来说的……
    没有获得齐征的回应，但周围的枪声却渐渐平息下去。
    看来，毒贩子也无心恋战，已经开始跑路。
    石明远顾不上这些了，他现在唯一的牵挂就是齐征。
    小心翼翼观察了一下周围，又调出北斗看了看自己的位置。
    根据地形，他猜测出齐征大致的位置，握着手枪开始慢慢靠近。
    走出大约四十多米。
    忽然，前面闪过一条人影。
    夜视仪中，对方的身形和身上的装备特征不像是自己人。
    石明远心头一紧。
    是毒贩子带来的武装人员。
    他确定对方没发现自己。
    否则肯定开枪了。
    于是猫腰轻手轻脚靠近前方的一棵树，慢慢蹲下，手枪指向人影闪过的地方。
    很快，他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他在说话。
    不过不是普通话，是D国的语言。
    对方似乎在接受指令，简单的对话过后，猛地撒腿开始狂奔。
    想跑！
    看来，对方是接到撤退的命令了。
    石明远想都不想，抬手开枪。
    对方在二十多米外。
    此处又是密林，遮挡物较多。
    石明远对着对方不断扣动扳机，在短短的两秒时间里打出了五发子弹。
    对方终于一头栽倒在地。
    石明远不敢直接靠近，而是绕了个圈，迂回从对方身后兜转过去，如果对方没断气，枪口此时一定对准之前自己开枪的方向。
    绕行了二十多米后，石明远忽然看到地上躺了个人。
    他的枪口立即对准对方。
    不过，对方趴在地上，似乎没了动静。
    石明远小心翼翼靠上前，将对方身前的武器踢开，然后慢慢伸出脚，将面朝下的那人踢了个反转。
    死了。
    对这是个尸体。
    石明远迅速蹲下摸了摸对方的脉搏。
    是的。
    没气了。
    他把对方的枪拿起，扔到一旁的草丛里，然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这里有个武装分子死了……
    谁杀的？
    肯定是齐征！
    老齐就在附近！
    他站了起来，开始左右环顾。
    最后，低头看了看对方趴下的方向。
    看样子是进攻途中被老齐击中倒地，那么……
    他头朝向的方向，就是齐征所在的方向。
    石明远顺着尸体脑袋朝向的位置走去。
    走了三十多米，忽然看见不远处的树下躺着一个人。
    那人半靠在树干上，坐着，背对着石明远。
    石明远慢慢靠近，心里祈祷着最好不是老齐。
    只不过，当他慢慢转到树前，却发现正是齐征……
    他连忙上前，拍了拍齐征的脸。
    “老齐……”
    齐征没反应。
    石明远连忙伸手试了试脉搏。
    很弱……
    他慌忙地寻找齐征的伤口。
    手触碰到腰间，湿漉漉，黏糊糊的。
    石明远麻利地卸下齐征的枪，又脱掉他的战术背心，最后取出剪刀剪开了齐征腰间的衣服和内里的蛙服。
    这下子，出血点看到了。
    石明远推起夜视镜，取出战术手电——此时要救齐征，就得马上为他止血。
    已经顾不得灯光会不会暴露自己了。
    急救包……
    止血布……
    剪刀……
    学过的战场急救知识很快派上用场。
    齐征的腰里有个弹孔，看起来很大，这让石明远很是担心。
    按说穿透上进去的创口不会那么大。
    估计是子弹穿过了这里的小树木，又幸运地从前后防弹板中间的腰里穿进去。
    战术背心上的防弹插袋中有高强度的防弹板，按说是能保护前胸和后背的要害部位。
    但最怕就是脖子、腰间和大腿。
    在战场上，往往都是被击中这些地方导致的死亡。
    血，终于止住了。
    “疼……”
    齐征忽然发出微弱的声音。
    “老齐！”石明远很是高兴：“撑住！”
    齐征歪了歪脑袋，似乎想看看自己的伤口。
    最后做了几次深呼吸说：“倒霉……”
    说完这俩字，忽然头一歪，没了声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