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种岁月之弹道无声

    事情的缘起是一泡尿。
    话说到神仙班的这几天，石明远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不是这里的环境不好。
    这里清幽得很，非常安静，夜里虫鸣啾啾，凉风习习，跟高级疗养院似的。
    只不过他刚来的这几天心里烦躁。
    去留问题一直在纠结。
    走，舍不得。
    留，一想到在这里不知道要待多少年，一想到每天收潲水喂猪养鸡，他又接受不了。
    眼瞅着老兵退伍的时间一天天临近，最近各连队到处张灯结彩，干部们都开始拿着相机一天天给老兵们各种拍照留念，就连仓库神仙班这边，今年也要走三个。
    养猪的谢明也是其中一个。
    其余俩是两年兵，在这里算不上老兵，只能说是“退伍兵”。
    老万这几天忙得不行，让石明远拉了两头香猪去镇上屠宰场让人给宰了，拖回来的猪肉部分腌制起来部分拿来现吃。
    眼瞅着再不打报告，今年就真走不了了，石明远失眠也就不奇怪了。
    但自从和六连的兵较上劲后，石明远的军旅生涯里似乎又有了新的色彩。
    骆驼这人挺有意思的，自己搞不过石明远，他就搬救兵。
    先是搬来了连里十公里越野最牛掰的三班长。
    后来三发现三班长只能和石明远打个平手。
    后来干脆拉来了二营里最能跑的一个姓李的班副。
    李班副山里人，打小上学都要走七八公里山路，所以练就了一双铁脚板。
    长大了当了兵，在猛虎旅里一锤炼，更是不得了。
    李班副别的专业一般，只能说在旅里是中等水平。
    偏偏就是这个十公里越野，简直无人能敌。
    别人跑十公里下来跟死狗似的没半条命，他跑下来轻轻松松笑嘻嘻。
    石明远第一次和李班副跑的时候，居然被甩了足足半公里有多。
    这可把石明远给整不会了。
    见过厉害的，没见过这么厉害的。
    一连里头跑最快的估计也就呢个跟这个李班副差不多的水平。
    正所谓棋逢敌手。
    石明远跟这事较上劲了。
    所以最近每天都在加班加点给自己加餐训练。
    主要是专攻腿部耐力和肌肉训练。
    训练量大，以往的睡意就回来了。
    这两天，石明远晚上倒头就睡，睡得跟死猪一样。
    偏偏这天晚上睡着睡着忽然被尿憋醒了，坐起来一想，觉得应该是之前晚上自己在院里训练的时候出汗太多喝水太多导致的，于是急急忙忙捂着裆爬起来就往厕所跑。
    结果在走廊里刚走几步，忽然发现不对劲。
    难免的一溜平房中的一间还亮着灯。
    部队都有灯火管制，熄灯号响过之后，排房是不能继续开灯的。
    这一溜平房和排房是分开的，距离不远。
    来这里几天了，各个排房和仓库大致的用途石明远都知道。
    唯独这位于仓库北面的一溜四间的排房里头到底是什么用途，他不知道。
    老万没说，石明远也没问。
    以往他是不会对这几间平房感兴趣的，也许只是杂物房也说不准。
    但偏偏今晚到处都熄灯了，唯独这溜排房里的一间还亮着灯，突兀的灯光勾起了石明远的兴趣。
    他的双脚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慢慢朝那里走去。
    走着走着，忽然又想放弃，想掉头就走，回去睡觉拉倒了。
    可最终还是好奇心占据了上风。
    直至最后到了还亮灯的房门口前，左右看看，发现这里肯定也不是什么重要库房闲人免进一类的重地。
    也更不是什么首长的办公要地，这里最大的是老万，老万只是个班长。
    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没透风，看不到里头的情况。
    石明远在门口转了转，没看出什么端倪，正想着也许是谁忘了关灯而已，笑笑想回头去睡觉，却突然在这一刹那听见了里头有动静。
    当啷——
    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接着，他听见有人在里头发出一声长叹。
    “有人！”
    石明远顿时又来了精神了。
    接着，听见悉悉索索声从里头传来，虽然微弱，但他听得很是清楚。
    狙击手嘛。
    听觉都不错。
    可是听归听，又看不见。
    敲门吧，又怕引起什么误会。
    正左右为难之际，忽然想到了这溜平房后面也有窗子，一般来说，后面的窗子是开着透风的。
    于是，石明远连忙绕到平房后头，小心翼翼贼一样轻手轻脚来到这个房间的窗户下。
    一看。
    果然没关窗户，开了半扇。
    他扶着墙慢慢伸直了腰，伸头朝里头望去。
    当房间里的一切映入眼帘，石明远忍不住“我艹”了一声，惊叫起来。
    房间里的人也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来，喝道：“谁！？！”
    石明远见自己已经暴露，干脆大大方方地趴在窗台上，笑嘻嘻问道：“老崔，在干嘛呢？”
    “石头？是你个小兔崽子？！”
    里头的人正是老崔。
    老崔在神仙班里有个绰号，叫雷神。
    倒不是那个空军的雷神大队，而是老崔过来这里之前是个排爆手，在边境排雷集训的时候出了意外，炸伤了一只眼睛，现在老崔只有一只眼睛能用，另外一只是个假眼。
    “几点了你还不睡觉？！”
    老崔看了看桌上的闹钟。
    石明远说：“你不也没睡？”
    他的目光扫过老崔面前的桌子。
    上面全是各种地雷各种炸药装置，在老崔身后的一张废旧乒乓球桌上，还摆着几个连石明远都没看懂的玩意，看起来像是某种电子装置。
    “别趴在那里，伱到前面来，别那么大声吵到别人，我给你开门！”
    “好咧！”
    石明远听说老崔让他进去，欢喜地又绕到了屋前。
    老崔打开门，看看外头，伸手一把将石明远拉进来，然后关上门。
    随后，他回到自己的桌上，将一个单目放大镜夹在那只尚且正常眼球前，低头拿起电焊，继续埋头焊接一块电路板。
    石明远盯着他的电路板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枯燥，回头又看到了那一乒乓球桌的乱七八糟装置，于是轻手轻脚走过去，伸手拿起其中一个。
    “别动！”
    老崔突然回头，朝他怒吼了一声。
    “炸死你！”
    石明远吓得心里咯噔一下，心脏差点蹦出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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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