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狙击手

杨锐身上莫名地冒出股子冷意，他下意识地向旁边的安儿靠了靠，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安儿看了他一眼，随后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尽管刚才路过军事控制区的丛林时，看到那些飞翔的鸟，看到那穿梭于树丛中的野兔，她是多么的兴奋；尽管刚才路过遗失的植物园画家村时，看到那绚烂的壁画，看到那庄严的雕塑，她是多么的沉迷；现在，她却始终宁静。她紧握住杨锐的手，轻靠在杨锐的肩膀上。没有言语，没有激情，一切的一切，都在那无言的默契中。                                                
    [6] 杨锐的过去之三
    “咚，咚，咚。”门外有人敲门。
    “谁啊？”房间里，安儿在问。
    “服务生，林小姐，您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来了，”安儿从杨锐的臂弯中站起来，转身调皮地说：“闭上眼睛，不准偷看。”
    “在搞什么？今天的意外也太多了吧。”杨锐坐在沙发里，笑着说，不过他还是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他听到了安儿打开了门，又关上；门口传来轮子滚动的声音，是安儿推着一辆小车。“哒。”眼前更黑了，安儿把灯也关了。紧接着又有开关门的声音，好象是洗手间的门。杨锐皱了皱眉头，想着，这丫头在搞什么鬼？
    “好了，把眼睁开吧。”在第三次开关门的声音之后，安儿的声音在他前面响起。
    杨锐慢慢睁开眼睛，之所以慢慢是因为这一天他已经被安儿的“突然袭击”折腾得差不多了。从早到晚，安儿不停地给他惊喜，让他早已经把前几天的失落忘得干干净净。虽然开心，但杨锐也知道，再这么折腾下去，自己早晚会把心脏给蹦出来，还是有个适应的时间好。
    尽管在睁眼之前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而迎入眼帘的一切还是让杨锐愣了好一会。眼前的小车上是一个涂慢了奶油的生日蛋糕，二十二支燃烧的蜡烛均匀地插在蛋糕上；蛋糕四周也被插满了焰火棒，它们正在喷着绚烂的冷焰火，如同童话里的精灵们在舞蹈。
    “生日快乐！”烛光中，杨锐看到穿着白色开领衬衫，外套一件淡黄色镂空毛衣，下身着一席碎花长裙的安儿背着双手站在蛋糕后面，一脸甜甜的笑容。刚才她应该是在洗手间里换的衣服，杨锐想，这是自己最喜欢看到她穿的装束。
    “许愿吹蜡烛啊。”看到杨锐还在愣着，便提醒道。
    “哦。”杨锐醒过来，应道。许过愿后，他站了起来，和安儿一起吹灭了所有的蜡烛。自己可真是被这个惊喜给打败了。
    “哒。”屋子里又亮了。
    “送你的！”安儿从背后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杨锐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件秋千样式的挂物，两只很卡通的小牛依偎着坐在秋千上，从装束上看得出，两只小牛是一男一女——杨锐和安儿都是属牛的——小牛的头上，栓着彩灯的秋千绳之间还挂着一块六面的水晶，每一面都有一张杨锐和安儿合影的激光全息像。安儿走过来，拎出秋千，按动了挂着秋千和水晶的圆盘上的按钮，秋千和圆盘上的彩灯开始闪烁，一曲动听的音乐也随之传出——那时他们俩都喜欢的一首歌。
    杨锐看看秋千，又看看安儿，笑了。安儿始终是那甜蜜的笑容，她轻轻依进杨锐的怀里。
    “对不起，我知道你的生日对你来说还有另一重记忆，所以从小到大，我都没敢跟你说一句‘生日快乐’。可我心里是一直想给你过个生日，让你开心的生日。”安儿抬起头，看着杨锐。“你开心么？”
    杨锐早已在那芬芳的气息中陶醉了，他的心里暖洋洋的，有温馨，有感激，有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女孩，幸福地点着头。
    安儿笑的更灿烂了，面颊上露出两个笑酒窝。
    “切蛋糕吧。”女孩俯身，从小车下层的冰桶中拿出两瓶红酒。“为你的生日，我们庆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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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说你是在傍富婆，”霍克吐了口烟。“带你进行昂贵的地上旅游，回来就住星级酒店，蛋糕、礼物、红酒，完美的生日派对。你呢？只是接受，典型小白脸的形象。”
    杨锐苦笑。霍克这话还真挑不出毛病，自己确实什么也没做，只是接受安儿的一切安排。他也知道，安儿为了自己的生日花了不少钱；但那时他确实除了安儿，什么也没想，他只想和她在一起，于是就跟着她去旅行，住酒店。安儿家有钱，杨锐也就没对那高额的花消而担心，毕竟那时他的脑子里除了爱情，除了安儿，再就什么也没有了。现在回忆起来，那时自己可不就是个小白脸的德行！杨锐自嘲地摇摇头。
    “那她为什么失踪？她的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中村问。
    “对啊？还有你们在酒店就是过了派对？再就没别的了？红酒可是好东西，它会让人兴奋……”霍克一脸坏味。
    杨锐一脸无奈，中村更是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拜托，霍克！”
    “呃，开个玩笑。”霍克一脸孩子气。“要不你就不是处男了。”
    霍克平时正儿八经，可有时跟杨锐在一起的时候就变得吊儿郎当了。这和以前西蒙跟小个子在一起的时候很相似。
    杨锐喝了口酒，“其实，”他看了看其他两个人，“霍克说得还真没错。”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惊讶。他们又都看着杨锐，脸上又换上强烈的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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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儿还依在杨锐的怀里，脸红红的——那是喝酒喝得。杨锐则闭着眼睛疲惫地靠在沙发背上，最近实在太累了，每天都想安儿想得失眠；他的脸上沾满了奶油，那都是调皮的安儿故意给他抹的，还不许他擦。
    杯里的酒没了，安儿伸手去拿酒。酒精的作用让她晃悠悠的，拿起茶几上的半瓶，却碰倒了另一个已经空了的红酒瓶，那瓶子骨碌着掉在了地毯上。
    杨锐睁开眼，看到安儿正在往她的高脚杯里倒酒。
    “安儿，别喝了。”杨锐伸手去拦。
    安儿挡开了杨锐的手臂。“你不问问我最近干了什么么？”
    “我，”杨锐听出了那话里带着点责备，于是他决定说实话。“我知道，你肯定有难处，否则你不会那些天一直不跟我联系。所以……如果你要跟我说，我会认真地听；如果你不想说，我决不勉强。无论你怎样做，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安儿看着杨锐的眼睛，红润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她放下酒瓶，突然扑到杨锐的身上，搂住他，柔软的香唇贴在杨锐的嘴上。
    杨锐木然了，他和安儿之间还从来没有过如此亲密的举动。从他们两个走到一起以来，他们之间一直都是那种柏拉图式的爱情，虽然常在一起，但身体上的接触并不多，最多也就是手拉着手在校园里散步。别看他们的几张合影是安儿依在杨锐的怀里，或是从后面搂住杨锐脸趴在他的肩上拍的；那时的杨锐可是一身的鸡皮疙瘩，照完了都是小心翼翼地挪着脚步，生怕被“掉”在地上的那些小疙瘩滑个跟头。今天，他可以说是一直搂着安儿，但也绝对是第一次，那都是因为太想她了。
    而接吻……杨锐脑子空得像被格式化了一样。安儿不停地含吻着他的嘴唇，甚至用牙轻咬着。微微的疼痛让杨锐从当机状态中醒过来，索性有样学样地跟安儿吻在一起。今天的第一次可真多，第一次和安儿拥抱，第一次到地上，第一次住星级酒店，第一次过这么隆重而奢侈的生日，第一次喝酒，再来个第一次又有什么？
    好久，两个人分开了，但又都笑了。杨锐脸上的奶油被这一折腾，全都抹开了，他现在简直比花猫还花；而安儿也沾了满脸的五颜六色的奶油。
    “我去拿毛巾。”杨锐起身进了洗手间，把自己的脸洗干净后，取了条湿毛巾出来，回到安儿身旁，一点一点地把她脸上的奶油擦掉。
    安儿温顺地让杨锐给自己擦着，脸上始终是那幸福的笑。她抬手，抓着杨锐握着毛巾的手，把它放下来，然后再一次依进杨锐的怀里，含情脉脉。良久，她说：“把我给你吧。”                
    [7] 杨锐的过去之四
    人，是种适应性很强的动物。在长期的进化过程中，人类自身产生了一种对外来刺激的适应。尤其是同一类型的刺激，如果在短时间里进行频繁的尝试，那人的自适应能力会大幅度的增强。
    杨锐也是如此。这一天，被那么多个第一次狂轰滥炸之后，他也习惯了再被一个第一次炸一顿。这是安儿第一次跟他说这样的话。其实杨锐也明白，安儿把他的生日派对选在酒店的客房里，就难免会有个风花雪月的故事。电视里不都这么演么？换了别人，可能事情也就那么按流程走程序了。可当事人偏偏是杨锐。按他自己的评价，他不是个传统的人，但有时想法却跟现实有点接口不对头。杨锐总有种让别人无法理解的想法，那就是爱不一定要有性。他深爱着安儿，却都是在精神层面上；他觉得安儿在他心里，是天使，是女神，永远是纯洁的象征；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去亵渎这种纯洁，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