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东京，全能废人

    羽沢苍生很强，
    石良平闭上眼，感受着对方每一击的玄妙。
    对方的强不在于身体素质，不在于剑术精妙，不在于任何肉眼可以看到的素养。
    而在于——细微的掌控。
    剑道家的水平可以分为几个阶段。
    第一阶段就是不入流的阶段，在这个阶段，剑道家需要做的就是熟悉剑技招式，学会如何运用双手的力量。
    第二阶段就是精通的阶段，在这个阶段，剑道家能运用一招一式对抗敌人，并且开始磨砺自己的剑道，走出属于自己的一条剑道之路。
    第三阶段则是真正的剑道家阶段，在这个阶段，剑道家已经有属于自己的一套东西，不再会使用古板的剑技，而是悠然地按照自己的节奏发起进攻。
    石良平自认为自己就是处在第三阶段的水平。
    他在对决时几乎很少使用过标准的剑技，而是在能调用身体力量的前提下，尽力地按照自己的节奏进攻。
    依靠着对剑术的透彻了解，他可以很容易看穿对方的动作。
    所以他可以战胜绝大部分强敌。
    但是现今的他面对羽沢苍生，却感受到浓浓的挫败感。
    对方不是敌人，而是一座高山，一座朴实无华的苍茫高山。
    这是他无法跨越的强大存在。
    就算他知道羽沢苍生的下一击是如何挥出，他也完全没办法反制对方。
    因为羽沢苍生强的不是任何片面的地方，而是在细微的掌控。
    同样的一击，他依靠着自己力度和姿势的微微调整，可以打出完全不一样的效果。
    用更简单的话来说，他的刀就像他身体的一部分，随时随意都可以发生灵动的变化，哪怕被预测到也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他会在下一秒改变自己的进攻途径。
    不断的变化造就无法预测的现状。
    石良平感受到对方朴实的表面下深厚的倔强。
    对方若是生活在古代，绝对是一位强大的剑客。
    在这个时代，体育剑道是剑道家们唯一一条可以前行的道路。
    这条道路有鲜花，有荣誉，有欢呼，更有着身边之人的倾慕。
    就像是羽沢优子那般，哪怕是她这样优秀的后辈，一想到优秀的剑道家也只会想到那些拿到了无数体育剑道比赛冠军的老一辈剑道家。
    像羽沢苍生这样慢慢磨砺自己的实战剑道家，就像是把自己掩埋的金子。
    明明可以大放光彩，却偏偏要执意于自己的崎区道路。
    但石良平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想法。
    “我的剑道就是实战剑道。”羽沢苍生双目平静，默念道。“所以这就是我一生为之前行的道路。”
    石良平感受到了压迫，是从肉体到精神上的。
    羽沢苍生的剑道朴实，但却异常的深厚。
    有人能放弃一切荣华富贵追求自我的剑道吗？
    有人能无视一切的流言蜚语他人的冷嘲热讽吗？
    有人能日复一日苦练不能带来任何意义的剑道吗？
    这个时代，几乎没有人。
    哪怕是再优秀的剑道家，不追求利，也必然追求名。
    一个不追求名利而单独追求剑道的剑道家，在这个时代无疑是绝对的异类。
    可他，羽沢苍生，就是这么一个极端的异类。
    羽沢苍生眼中泛起回忆。
    从小到大，他在羽沢一族中都是个异类。
    在剑道的路上，也并非没有充满毅力之人，也有能够跟他一样日复一日练剑的人。
    但是，这些人要么是心怀着成为他人骄傲的梦想，要么就是梦想着成为大名鼎鼎的体育剑道家。
    而没有人想他一样，仅仅只是为了学剑而学剑。
    “小子，你知道羽沢一族的家主管我叫什么吗？”羽沢苍生突然笑着问道。
    石良平在对方朴实的剑道下节节败退，但是还冷静地反问道，“不知道，是叫什么？”
    “家主说，如果我生活在古代，至少也是个剑圣。”
    羽沢苍生身影一顿，随后化为残影。
    石良平感受到强烈的危机感，但是时机已经晚了，他手中的剑直接被挑飞了出去。
    “好快！”石良平震惊无比。
    对方一直慢悠悠的，所以他一直以为羽沢苍生的速度很慢。
    没想到事实居然是对方一直在压制着自己的速度，用普通人的反应来和他对拼。
    他现在的优秀级的武术加上专业级的体育运动，水平几乎都是难觅敌手的顶尖级别了。
    羽沢苍生居然放水跟他单挑。
    简直是个怪物，赤裸裸的怪物！
    石良平被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他原以为自己能遇到一个专业级的剑道家就很厉害了。
    但是对面的羽沢苍生居然隐隐约约让他感受到一种无敌的气息。
    或许，整个日本都不一定有另一个人可以战胜他。石良平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不，应该就是没有，因为整个日本或许都没有一个人执着于自己的剑道。
    “你活着就只是为了剑吗？”石良平捡起地上的木剑，有些呆愣的问道。
    “当然。”羽沢苍生露出了澹澹的笑容。
    “我活着就是为了练剑，不过我现在的剑术水平还是不够。”
    石良平沉默了。
    不够，哪怕一个走到了道路的尽头，依旧觉得不够吗？
    他抬头望去，羽沢苍生的眸中露出了纯粹的光芒。
    对方握着剑，单单就是握着剑，就让他有一种自己不配赢的感觉。
    面对面前这个练剑四十多余年，只是为了剑的天才。
    他想不通自己有什么理由该赢。
    “小子，我觉得你的剑术风格跟我很像啊？”羽沢苍生若有所思地思索道。“好像你的打法也是看不出风格的。”
    石良平听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他大概知道羽沢苍生的意思，他的打法是根据对方的打法进行判断的。
    如果硬要说他的风格，那就是没有风格。
    这一点和羽沢苍生很像，羽沢苍生除了细微的掌控之外，他也和自己一样对于剑技有着十分深刻的了解。
    想到这里，石良平突然想明白了一点。
    羽沢苍生很可能跟他一样，都可以看穿对方的剑技。
    “真是个怪物啊。”羽沢苍生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年纪这么小就能达到跟我同水平的剑技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