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飞本纪

    原路折返，几个人接着上山。
    肉没吃到，反倒费去许多工夫，战士们心里都窝着一团火。
    王开槐还有些惭愧，捕兽的行动是他定的，结果劳而无功。
    直到这时，他才猛然想起，自己和毛翼飞是完全有能力捕到那头荷西兽的。
    望得到山顶的高塔时，王开槐为了鼓舞士气，指着塔尖说道：“兄弟们再加把劲，上到山顶找一圈，我们就回去啦！保管你们吃饱喝足！”
    食物的诱惑把战士们的精气神又提聚起来，他们暗暗地咒骂冈坂戳川，那个该死的倭寇，都是他惹出来的事端，使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到北极葫芦嘴这么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忍冻挨饿。
    若非如此，此时此刻，他们没准正躺在床上做着美梦，又或许坐在餐桌前，尽情享受着美酒佳肴。
    敲敲打打一阵，上到山顶，一座披着一层银色外衣的高塔，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王大哥，这里有一座高塔。”阿六多对王开槐道。
    王开槐凝视高塔片刻，对毛翼飞道：“翼飞，你看这高塔效用何在？”
    “瞭望啊！这塔是葫芦嘴最高的地方，一切都在眼皮子底下。”毛翼飞不假思索地道。
    一个战士附和道：“陛下一语中的，眼力非凡！”
    王开槐没好气地道：“马屁精一个，这种起码的常识谁不懂。”
    毛翼飞笑呵呵地道：“这里你是总指挥，你说了算。”
    “别给我扣帽子了，咱们闲话少说，先上塔看看吧。”
    到了塔下，王开槐望着塔门出神。
    “里面住了人，好像还有别的什么。”
    王开槐轻轻的一句话，惊醒了众人。
    他们一齐朝塔门望去，不错，门板的把手光亮可鉴，显然经常有人使用。
    那白雪覆盖的门板上有几个清晰的掌印，似乎又不是人类所为。
    王开槐的视线顺着塔身从下而上，口中默数着“一，二，三，四……”
    七层高塔，王开槐思忖，如果塔里有人，会住在哪一层呢？
    正当他盘算进塔事宜，耳畔响起了细小而清晰的人语：“你一个人上来。”
    “你是谁？”
    王开槐自言自语，让大家愣住了。
    “你一个人上来吧。”又是相同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王开槐感觉似曾相识。
    “你是谁？”
    “上来就知道了。”
    “冈坂戳川？你是冈坂戳川？”王开槐的情绪激动起来。
    众人也激动了，找了这么久，想不到冈坂戳川就在这高塔之上。
    “翼飞，冈坂戳川要我一个人上去。”王开槐对毛翼飞道。
    毛翼飞点点头道：“很合理，一对一嘛，我们在外边等你。要是吃不消了，就给我个信。”
    王开槐白了毛翼飞一眼，“就怕来不及哼哼，我就被人家给了解了。”
    毛翼飞一本正经地说：“万一你遭遇不测，我一定追谥你为烈士。”
    “我呸！我犯得着吗？我又不是公职人员。”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毛翼飞继续给王开槐戴高帽。
    王开槐叹了口气，“也罢，在这北极冰川的无暇之地，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毛翼飞竖起大拇指夸赞：“高风亮节，万世可表！”
    “你们在外边等着。”说完，王开槐走到塔门前，攥住把手，轻轻推开了门。
    底层空荡荡的，地面十分干净，但有几个浅浅的湿脚印和湿鞋印。
    鞋印肯定是人留下的，脚印却是动物的。
    王开槐沿着梯级缓缓而上，两眼始终仰视上方。
    塔内的气息是陌生的，他嗅到了非比寻常的人畜混合味，却没有发现冈坂戳川的气息。
    “冈坂戳川和畜牲呆在一块”的念头在脑海缭绕，王开槐坚定地认为冈坂戳川就在塔内。
    塔楼的第二层到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悬挂在对面墙壁上的一张巨大的棕色兽皮。
    这是花木狼的皮，王开槐晓得，这种夜间十分活跃的野兽喜欢捕食比它弱小的动物，他曾经在夜间被它袭击，将它毙于掌下。
    墙角堆着一人高的干柴，还有一个大水缸。
    他走近一看，水缸里的水与缸沿平齐了。
    这里空荡荡的，无人无兽。
    但王开槐嗅到了自上而下逸来的浓重动物气息，揣测着即将到来的遭际。
    当他缓步上到三楼，所见之物立刻印证了他的判断——一只通体白毛的北极熊后肢站立于楼面中央，两只前肢叉在身侧，俨然一副人类的姿态。
    尤其是它看王开槐的眼神，轻佻而浮荡，显得灵气十足。
    王开槐在北极熊面前不远处站定，问道：“你是冈坂戳川的手下？”
    北极熊摇了摇头，嘴巴微张着呵呵出气。
    “那我要上去，你有何意见？”
    北极熊撤了一只前肢，挠挠白毛茸茸的嘴角，两眼上翻，现出思考的表情来。
    王开槐感觉到一丝好笑，“怎么，你是要考虑呐？”
    北极熊似乎听懂了这句话，表情骤然凶狠，两只前肢挥动起来，嘴里嗬嗬有声。
    王开槐心想多说无益，便自顾朝楼梯口走去。
    才走两步，身后风声猎猎，就晓得北极熊作怪，随即往侧后方一个闪身，躲过一击。
    还未站稳，北极熊又是一记熊掌拍来，王开槐伸臂格挡，被熊掌打中，登时麻了半边。
    大骇之下，王开槐急闪到对面的墙角，摆好应对的架势。
    北极熊喘着粗气，却不急于近身，闪烁着一对小眼，也在原地打量着王开槐。
    王开槐意识到，他要对付的是一头具备高级智慧的野兽。
    与人对战的经历王开槐无比丰富，但要他对付一只野兽，似乎经验匮乏。
    但眼下，他不得不全力应对。
    因为塔顶还有人在等着他，那人一定在饶有兴味地观看人兽对战，看着他在野兽攻击下穷于躲闪，得意地笑着。
    他看到，北极熊的后肢撑地十分平稳，但它毕竟是惯于爬行的野兽，站着总是不大协调，身体微微发抖。
    下盘，攻它下盘，这畜牲肯定吃亏。
    北极熊嗷嗷叫着向王开槐扑去的时候，王开槐也迎了上去。
    快近身时，王开槐左脚支地，右脚脚掌成钩，朝北极熊的左后脚扫去。
    “啪！”北极熊被踢中，嚎叫一声，庞大的身体重重摔倒在地。
    换做与人搏斗，王开槐立刻会乘胜追击，可是面对一只野兽，他选择保持距离，静观其变。
    “冈坂戳川！你给我下来，派一只畜牲与我交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声音震得四壁嗡嗡直响，却得不到任何回音，北极熊却已经扑上来了。
    王开槐只得又一次扫腿，将北极熊踢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