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墟玫瑰园/蔡落如

第47章


或者说对方是忘记了这件事,而不得已重返住宅。不管哪种情况,引发爆炸的目的就是为了毁灭掩盖什么。从爆破的声音与结局来推测,被炸的不是住宅,如果住宅被炸,她和高平膺早就被活埋了。
  爆破,叶婉真正理解意思后,不由心生惊恐。因为爆破所需要的是炸药,这可是违法的物品,而且从刚才爆破的威力来看,炸药的分量可不小,第十四个人不可能将大包的炸药藏在住宅里,而不被住宅里的人发现。除非,这个人离开住宅就是为了去拿炸药,她又觉得这是非常愚蠢不现实的猜想,此人如此精明,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神秘的爆破与神秘的第十四个人有着神秘的目的,这些对她来说无关紧要,她再也不想劳神去思索这些,只想在寂静中等待奇迹的出现。渐渐发冷的身子,告诉她夜越来越沉了,不能动弹的身体,也告诉她四肢越来越疲劳了,除了僵麻,还有生理上的苦恼。叶婉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再次入眠,一直睡到获救才行。身心疲惫间,她真的不知不觉又进入了睡眠,也许是昏过去的。
  在昏迷间,叶婉忽然觉得嘴唇一阵痛,好像是胶纸被撕下了。她尝试着动了动嘴,果然没有胶纸了。惊喜还没有停止,她的眼前又忽地一亮,蒙在眼上的布也被取下了,重获光明的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微笑着的祥和的脸。
  是医生何俑解救了她和高平膺,原来何俑通过不断的努力,终于将他自己手上的绳子挣脱开,从而令他们都获得解放。重新到来的自由,令叶婉喜出望外,而高平膺的脸色却不怎么喜悦,大概是自尊心的问题,他落魄的行为有点丢警察的脸。
  去过地下第二间房,才知道爆破声的缘由,是地下殿堂被炸毁了,密码门后面的空间已经不复存在,塌陷的田地填埋了过去的空间。第十四个人为什么要炸毁古老的墓穴?叶婉问高平膺,对方以沉默代替了回答,她从他的目光里看到另一种答案。
  三个人离开地下,来到住宅客厅,客厅里的两个人跟先前有点不一样,眼睛被蒙了布,应该是第十四个人添加的。沈丹依然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捆绑着,已经睡着了。三楼的求救布果然被人取下,扔在书室的沙发上。它还没有完成使命,怎么可以休息,高平膺让叶婉再次把布捆在防盗网上。
  来到阳台,阳台上居然开着灯,张妈歪着脑袋在椅子上睡着了,她没有被蒙眼睛。第十四个人是忘了她的存在,还是根本不需要替她蒙眼?何俑已经叫醒张妈,并帮她解了绳。从张妈的口中,知道了第十四个人的大概样子,他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牛仔裤蓝色羊毛衫,因为头上罩着丝网,所以没看到长相。阳台的灯也是这个人打开的,他乘着夜色用绳梯爬下楼,逃走前还用火烧毁了绳梯。
  现场的迹象符合张妈的论述,靠田地这边玻璃墙的第一扇窗开着,绳梯一头牢牢捆绑在阳台的铁栏上,另一头通过窗垂落在外面。拉起窗外的绳梯,已经只剩一米多长,断头处呈烧焦状。在夜色的田地上,有一团黑黑的事物,应该是被烧毁的另一段绳梯。
  唯一的逃跑路线也被毁坏了,高平膺一言不发地看着绳梯,他好像还没有走出失败的阴影。从获救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很沉默,而且表情严肃。叶婉看了一下玻璃窗外的夜,天空很黑很暗,真正的黑夜,但雨已经停了,预示出明日的晴朗。
  “既然第十四个人已经离开,住宅里应该不会有事了,现在我们还是先休息吧,等天亮了,再慢慢寻找离开的办法。”何俑提醒阳台上的人。
  何俑说得有道理,漆黑的乡间路上是不会有救世主出现的,窗上的求救布也需要天亮才能被人看到。现在大家都很虚弱,何俑也需要恢复体能,逃命也不差一个晚上。所以,大家离开阳台,回到住宅楼里,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只是沈华起、张伯和沈丹三个人还必须捆绑着,因为他们是凶手,属于危险人物。
第四十章  猎狗的反击
  叶婉被一阵尖锐的声音惊醒,是警车的鸣叫声。拉开窗帘一看,黑夜已经成为过去式,晨光翻开全新的一天。住宅的院子里有一辆警车,有警察在询问屋内的情况,回答询问的人是高平膺。因为不知道住宅被封闭,警方没准备切割工具,只能等待援助队员的到来。尽管如此,发生的一切,说明他们彻底获救了。
  一小时左右,传来切割机切割门的声音,十几分钟后,就听到门被推开,十几个穿制服的警察冲进屋里。在警察的队伍中,还有两个妇女,她们是叶彩霞的教友,报警的正是她们。原来,10月28日是新教徒叶彩霞洗礼的日期,住宅封闭后叶彩霞没能前去洗礼。教堂里的负责人打电话询问,却发现电话断线,手机关机。在昨天,他们还是打不通,所以今早就让两个教友过来通知叶彩霞,教堂准备在今天早上为她洗礼。他们教堂做礼拜的日期是每个星期三与星期天的早上。两个人来到这里,发现了防盗网上的求救布,觉得很有问题,就打电话报了警。
  警察在车库里找到了大家的手机与沈乐的笔记本电脑。住宅里的尸体必须马上处理,在法医做了初步的检测后,两辆警车就先带着尸体离开了。其他人都被安排在餐厅里,因为客厅被沈华起与张伯弄得很脏很臭。所幸大家都没有太大的身体损耗,不需要特别的救护行动。沈华起与张伯换洗后也坐在餐厅里,大家一边进行适当的食物补充,一边等待警车的返回。
  餐厅有几个警察监守着,沈华起、张伯、张妈三个人坐在靠窗那边的椅子上,沈丹一个人坐在挂钟对面的椅子上,何俑、叶婉、高平膺坐在玻璃门这边的椅子上。沈华起、张伯和沈丹,三个人在被松绑后又被铐上了手铐。
  “沈青是你杀的吧?”高平膺注视着沈华起说,“沈青来到沈家后,无意中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事,你杀了她,又把她的尸体放到那具空棺材里,以沈华文的名义下葬,是不是?”
  沈华起又恼又恨的目光看着高平膺,他带了一只猎狗来,想帮着自己对付豺狼。结果,自己却被猎狗咬得体无完肤。一定是沈华起杀了沈青,叶婉想到他掐住她的脖子时的情景,对方说不要以为她是沈华文的女儿就不敢杀她,因为他早就杀过一个了。现在,他还想作无谓的挣扎,以沉默反抗,沈华起大概觉得,只要死不承认,警方也拿他没办法。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我会让你得到法律的制裁。”高平膺说着将目光移到沈华文旁边的人身上,这个人是张伯,“你应该是目睹沈华起杀沈青的人。”
  “别指望我会帮你。”张伯恶笑道。
  “你会帮我。”高平膺严厉又自信地说,“为了你儿子的冤死,你应该出来指证沈华起。”
  “你说什么?”张伯迷茫地看着高平膺。
  “先从张妈说起,”高平膺又将视线转到张伯另一边的人身上,是张妈,“你向我提供线索时,并没有将叶彩霞与叶国强在阳台吵架的内容全部告诉我,你隐藏了一部分的内容。而那一部分的内容,正是张伯杀叶国强的原因。”
  张伯与张妈不约而同地盯着高平膺的脸,为他说的话感到无比吃惊。他们的脸色因恐慌而苍白,但并不想就此被击倒,学沈华起以沉默对抗。高平膺对他们的沉默毫不在意,在他的脸上写着的是稳操胜券。这只猎狗开始反击了,在先前的杀戮中,他一直在旁边守望,一是为了自身的安全,二是为了洞悉每个对手的破绽,三是等待其他猎狗的到来。现在,豺狼死伤惨重,而猎狗的同伙已经到来,面对强劲的猎狗群,豺狼的挣扎微不足道。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那一部分的内容。”高平膺看了一眼张妈,自信地说出他的推断,“叶国强提醒叶彩霞不要忘了过去的事,如果她不给他钱,他就把沈乐的身世说出来。叶国强还在威胁中提到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徐虹梅。受威胁的叶彩霞,可能在气恼中说了一句有关叶国强杀徐虹梅的话。你听到了这个惊人的秘密,便匆忙去告诉张伯,因为你知道张伯的前妻就叫徐虹梅。前天晚上,我问你张伯前妻的姓氏时,你支吾着说不知道,可你的表情却说明你知道。”
  “不要说这些废话了,我只想听有关我儿子冤死的事。”张伯急躁地插进话来。
  “从张妈偷听来的秘密里,你已经猜测出沈乐的身世,他是你和徐虹梅的儿子。但你不声张,因为沈乐要继承沈家的财产,你只想杀了叶国强,替死去的徐虹梅报仇。”高平膺没理会张伯,继续自己的推断“沈乐被杀后,你近似疯狂地悲痛,还在死者床边痛哭怨责,称自己没照顾好死者,没办法向死者的母亲交代。当时乍听之下,都以为是你没办法向沈太太交代。其实,你是没办法向徐虹梅交代。你以为是沈丹他们杀了沈乐,所以,一直站在沈华起这边对付沈丹他们,可真正杀死沈乐的人,是坐在你旁边的朋友,沈华起。”
  张伯呆愣在那里,苍白的脸慢慢地涨红,呼吸急促起来,眼睛里渐渐呈现愤怒的火焰。他猛地站起身扑向旁边的沈华起,铐着手铐的双手使劲地去掐沈华起的脖子。沈华起一边挣扎一边解释,他当时并不知道沈乐是他的儿子。
  两个扭打的人被警察拉开,沈华起被带到叶婉这边的一张空椅子上。他从张伯的愤怒中知道,对方即使与他同归于尽也要替儿子报仇。他已经一败涂地,单单杀死沈乐的罪名就可以定他的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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