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过去了,这时候三位老外医生也忙完了,
“经过我们计算,其实这位女士的烧伤面积应该是91%,比越中医院论文上的数据还要多一点,另外叫宋的小女孩烧伤面积达到了83%,一位叫鲁的工人烧伤面积是90%,另一个叫王的工人烧伤面积是75%。
四位病人的烧伤面积和烧伤程度都跟论文原始数据一样,而且他们的烧伤面积同样都超过了60%这条死亡线,越中医院太不了起了,绝对是创造了一个世界纪录啊!”
几个老外激动了,旁边越中医院的医务人员们更激动了。
这年头的国人,如果能得到外国人的肯定表扬,就觉得这是非常光荣非常自豪的事情,这种崇洋的心态,并不是陈棋个人能改变的,大环境如此。
陈棋的任务是,就如他之前介绍的,让越中医院也成为世界主流医学圈的一员。
打不过就加入嘛,多简单的道理,一味搞对抗这是取死之道,是杠精才会做的傻X事情。
欧文主编听到三位医生的介绍,心里对了越中医院送稿的4篇论文信心又增加了几分,于是大手挥了挥手:
“走,越中医院还准备了患者治疗以及伤口愈合全过程的录相和照片,我们先去看看,原始资料和病程记录随后再翻阅。”
陈棋也是自信心十足:“请,会议室在这边。”
烧伤外科小会议室里,所有人圈着电视坐成了一个扇形。
桌上除了一杯普通的茶水外,没有什么鲜花和水果,也没有放两包中华烟,更没有漂亮的厂花妹妹一脸微笑专职服务。
陈棋不喜欢这种繁文缛节,其实老外也不在意,他们是来工作的,又不是来度假的,分得清。
就是负责招待的院办主任刘惠娟胆战心惊的,就怕引得外宾不满意,到时可就造成外交纠纷了。
如果陈棋知道她怎么想的,心里肯定会反问一句:会造成什么外交纠纷?够得上吗?
电视里画面开始了,为了保持真实性,所有录相都是原始磁带,没有经过任何剪接的,所以画面质量并不是太好。
一开始,镜头有点摇晃,画面中几个医生走进了一间小茅草屋,显然这应该是在病人家里拍的。
镜头随着医生穿过两扇门,就看到了一个昏暗的房间内,有一个白色的蚊帐。
当蚊帐被一个年老的妇女打开后,电视里和现实中同时发出了一阵惊呼声:
“卧糟!”
“oh my god!”
几个老外一边惊呼着,再坐不住了,几个人迅速围着电视镜头想靠近了看仔细点。
只见镜头上,一大一小两俱黑色的人形怪物正扒着躺在床上。
陈棋这时候在旁边介绍道:
“这就是我们第一眼见到丁和宋这对母女病人时的样子,当时现场室内有一股浓烈的恶臭,你们看到病人从头到脚黑色的物质,正是我之前说的锅底灰和中草药,用一种桐油搅拌而成,然后抹在病人全身,她们就是靠这种原始的方法,硬生生在家里杠过了一个月。”
有个老外问道:“陈,锅底灰是什么东西?”
老外饮食讲究健康环保,所以家里不是用天然气就是用烤箱,而且食物都是简单煮一下洒点盐就开始,锅底根本不可能有灰。
“锅底灰,嗯,就是一口大铁锅,长期用木头或者干草烧东西,时间长了锅底就会形成一层厚厚草木灰碳,这就是锅底灰。”
又有一个老外惊叹道:
“然后这对可怜的母女就是用这种原始的方法,在家里度过了一个月,中间没有任何消毒和抗感染治疗?天呐,你们国家的医疗保障太差了。”
这话一出,旁边的不少华国医生脸色都变了,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的观念可是深入这个时代的人心。
陈棋却是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女士,你的问题很尖锐,但这的确是事实,也是我们华国所有医生正在努力改变的现状,相信我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用不了多久,我们一定会让每一个华国人都能接受医疗服务,并且是免费医疗。”
(陈棋内心鄙视了一下自己,真他娘的主旋律,自己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这时候电视画面又到了医院手术室里,当医生想清理病人身体上的那层草木灰时,稍微一用力剥皮,病人就痛得死去活来。
一声声的惨叫声,隔着电视屏幕,也让不少女老外捂住了嘴。
陈棋这时候又继续介绍道:
“大家也看到了,病人身上的草木灰已经和烧伤创面紧密贴在了一起,发生了粘连,稍微一触碰就让病人发生剧烈疼痛,但这层草木灰是一定要去除的,这就形成了一个矛盾。”
又有一个女老外提问道:“这时候为什么不麻醉呢?病人这样太痛苦了,而且容易疼痛性休克,非常危险!”
陈棋苦笑了一下:
“你们看这两位病人的烧伤情况,全麻根本就不适合,烧伤病人往往会有呼吸道损伤,肺部感染,这就是全麻的禁忌症,而且你们看病人这个样子,连心电监护都难以做到,怎么做到麻醉监测和气管插管呢?”
三个烧伤科老外医生比较专业,连连点头附和:
“陈说得对,这两个病人没有全麻指征,噢,我明白了,然后你们发明了这个冬眠疗法,用来替代全身麻醉对吧?”
“对,我们就从动物冬眠上寻找到了灵感,然后再结合药理,发明了这个冬眠疗法,让病人不至于因为清创换药时的剧烈疼痛导致休克。”
“陈,这个很有创意,能不能跟我们详细说说?”休伯特主编趁机说道。
于是陈棋开始吧啦吧啦详细介绍了冬眠疗法的创意来源,以及药物应用和使用效果如何等等。
大家以为是老外们好奇,其实好奇占了一部份原因,深层次则是他们的一种套路。
他们就是在套路陈棋,你不是说冬眠疗法是你发明的吗?那他们就要试探你到底有没有一套成形的理论体系?能不能说出个三四五六来。
你有理论,有实践,有成果,这才能真实反应冬眠疗法是真的由你发明的。
如果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问三不知,或者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碰巧取得了成效,没办法推广出去。
那么对不起,你的这套“冬眠疗法”就不可能发表。
哪怕不是学术造假,至少你没有借鉴意义,违反了顶级期刊发表论文需要都是的“能否改变临床实践和卫生制度”的原则。
显然,陈棋的侃侃而言,加上自信的模样,让欧文主编和休伯特主编有理由相信,这位华国医生的创意是有理论依据的,也是经过临床实验证明,并且有可借鉴和推广意义的。
到此为止,这篇《冬眠疗法在临床应用》的论文是可以通过了。
录相带还在继续播放,就到了鲁文杰因为右下肢重度烧伤感染引起腐败,从而引起全身感染九死一生的镜头。
“这个病人的情况非常复杂,当时他因为烧伤引起了严重的感染,所有炎症指标都是爆表状态,可是我们经过药敏实验发现,这是一个超级耐药王,几乎对所有抗生素都无效。
我觉得这个课题非常有代表意义,因为随着社会经济越来越发达,抗生素应用越来越多,我们在临床上经常就能碰到“超级耐药菌”,以及单个的“超级耐药王”产生。
这部分病人几乎就是无药可治的,但我们医生在临床上碰到这样的病人,我就们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所以我们总是要想办法的,噬菌体这种已经被淘汰的技术显然有它独特的作用。”
说到这里,欧文主编和休伯特主编双双连连点头:
“对,现在耐药问题已经引起了国际主流医学圈的极大关注,越来越多的医生汇报他们在临床上碰到超级耐药菌只能束手无册,这是一个急需攻克的重大难题。”
做为顶级医学期刊主编,显然他们更了解国际医学动态。
其实噬菌体治疗是苏联首创发明的,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物,并且因为临床上的不稳定也已经被苏联淘汰。
所以越中医院在烧伤外科病人上应用噬菌体疗法,再去顶级医学期刊上投搞,其实并不符合稿件要求。
有点炒冷饭的嫌疑。
但现在陈棋却以一个“不能眼睁睁看着超级耐药病人死”这种大义,这种紧跟时事的课题,正好是国际主流医疗圈越来越重视耐药的风口上,推出这篇论文。
而且这篇论文还是根据一例成功的临床病例写成,那就变成了风口上的猪。
用一句古诗来形容,那就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所以有时候机遇和好运气,真的不可缺少。
欧文和休伯特两位主编和其他同事商量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
“陈,你们送稿的噬菌体论文可以通过,或许你们的成功案例,能给全世界的医生们带来启发,那就是超级耐药菌或超级耐药王并不是不可战胜的。”(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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