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家族全传/程广 叶思

第146章


  目前,有人推测说蒋家可能全面撤出台湾。蒋孝勇不久前举家迁往加拿大,在台湾引起了众多的议论。据一位了解台湾官方动向的人士透露,蒋孝勇和夫人方智·冶事前曾赴士林宫邸向宋美龄请安并禀明移居加拿大的意愿。当时这位蒋家最有权威的长者向他们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这样也好,回家比较方便。”
  宋美龄的“回家”二字指的是什么意思?台湾一些敏感的政治家表示:“这不禁令人想起,蒋家的老家原来是大陆的浙江奉化。”
  关于蒋家主要成员的动向:蒋孝文已故去;蒋孝武升任驻新加坡代表也已有一段时间,没有迁回台湾的迹象;蒋孝勇则举家迁往加拿大。
  宋美龄很可能此次赴美治病再也不踏足台湾的土地了。她之所以不顾垂暮之年要当外国“寓公”,据说是因为她在台湾活得并不开心。在台湾与宋美龄一样感到寂寞的蒋经国的遗孀蒋方良女士,有消息说蒋孝勇在加拿大定居后,将会通过他的安排让母亲回苏联老家探亲,这也将是她40年来第一次离开台湾。至于蒋纬国,他虽然仍未有离台的迹象,不过他却公开表示过,如一旦卸下公职,则最想的一件事就是回大陆一游。
  台湾的政治评论家根据蒋家的新动向猜测,蒋家全体成员也许正为回大陆作准备。但愿宋美龄能在她有生之年,回到阔别已久的故土。
  尾声:老夫人暮年中最快乐的一天
  1993年这一年,中国的改革开放在总设计师邓小平的规划下,正向纵深迈进。以江泽民为首的新的党中央作为中共第三代领导人,正在继往开来。是年初,江西庐山人大胆提出拍卖当年国民党在庐山的别墅群,其中也包括美庐等7处。消息见诸报端,令国人大哗。一石激起千顷浪。
  一传十,十传百。消息传到了美利坚合众国,传到宋氏家族的耳中,进而也传到蒋老夫人的耳中。时年已近95岁的宋美龄,却睡不好觉了。两眼缝像有个小松针支着,眼望着天花板,怎么也难以成眠。
  人生如梦啊!
  爱回忆往事,已成了宋美龄晚年的一大毛病。
  一生与政治联姻的宋美龄,本来晚年曾发誓不再过问政治。可是政治却偏偏像个幽灵,驱而不散。当年丈夫蒋介石在世时,曾不时鼓吹要“光复大陆”。直到1975年4月5日晚间时,丈夫因心脏病复发,在台北“士林”官邸逝世。蒋经国与宋美龄商量后决定,暂居丈夫的灵枢于距台北市69公里处的慈湖湖畔蒋生前的一处行馆内,“以待来日光复大陆,再奉安于南京紫金山”。
  4月28日,台湾国民党全体中央委员召开紧急会议,修改党章,推举蒋经国为“党中央主席”兼“中常会主席”。1978年5月20日,他又成为台湾的“总统”。
  蒋经国果然没负父志。几年下来他使台湾经济上了个台阶,且与欧洲同步,形势喜人。可是好景不长,很快蒋经国又撒手黄泉路。老夫人心头暗暗流泪。当然,她更多的泪是流给丈夫生前没能实现的遗言。
  当年来美龄参加完蒋经国的葬礼回到美国长岛,曾消沉很长一段时间。当时,宋仲虎,这位宋子安的长子携妻曹氏断不了到姑姑的卧室劝说老夫人要心宽,过去的过去了,我们的戏唱完了,无病就是福啊……这才使宋美龄渡过了困难期。
  此后,外面的传闻不断说,宋美龄再不会关注台湾的命运了。而台湾的高层人物,虽也多次访美看望老夫人,却仅是礼仪之道而已。
  作为一个时代的大政治家,宋美龄不仅反思历史,也反思自己。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亲情、政治已使她淡化,她不但活下来,而且奇迹般的好。这一年95岁高龄的她,在外表上竟像50岁的阔老太,风姿不减当年。
  她精通老子“清静无为”的圣言。在“有为”和“无为”中,保持了自己的心理平静。
  晚年作画,是她静时的一种追求。
  曾几何时,宋美龄的画是被人称道一时的。那画确是极有水平。丈夫蒋介石在世时,也常常仁立她的身边,忘情地看她作画。按丈夫的话说,那是一种享受。她笔下的花鸟极有神韵,喝一声像能飞走似的。
  宋美龄作画的营养,是从当年母亲倪氏的艺术细胞里汲取的。当年三姐妹各有特色:大姐唱歌,二姐弹琴,而宋美龄作画在孩提时就是独树一帜的。后来,由于种种政治活动和交际,宋美龄终止了作画,直到52岁时才重又拣起来。由临摹。写生到写意,很快那种儿童时代的艺术细胞飞速扩张起来,似乎得了某种仙风道骨一样传神人画。而且,如同打麻将一样,画画对宋美龄来说也是一种消遣。不久,她的那套系列山水画,在她看来还不成功时,竟被当时的邮政总局偷偷印上邮票发行。虽是扬名,可是她并不高兴。她认为那还不是她最成功的作品。
  若干年后,殊不知那套邮票成了珍品。其中一张叫价竟达5万美元。这连宋美龄都感到吃惊。
  说起那张邮票,极为普通,大概是沾了名人光吧!那张邮票上的山水,画面是台湾秋韵:阳明山的远影几乎没有用墨,云彩、远林及近树花果,由是工笔勾绘,细腻生动,疏密有致,活灵活现。现在这幅台湾秋韵的原作就挂在老夫人的卧室里,她很欣赏那块圣土。自从丈夫下世后,这幅画还有她的新作,比如南京紫金山的秋韵,也常常进入她的梦乡。今天,她又做了个梦,那不是紫金山的秋韵,而是庐山秋韵。那里更有她可回忆的乐趣……直到天亮,隔窗看到黄叶纷纷从树上落下,她才回到现实--哦,这是美国之秋。于是她索性又挥起笔来……
  当姑娘时,宋美龄就留学美国数年,这里有她两处居所。
  长岛又名欢乐岛,是她住得最久也最为喜欢的地方。这里风景秀丽,四季如春。她喜欢这里的梅花,像这里冬天的雪;她喜欢这里的雨,像教堂中的圣水;她喜欢这里的雷,像教堂中沉闷的钟声。这里安静。空旷、高渺,容易使人生出遐想,引出画兴。
  她的另一处居所在曼哈顿中央公园附近。那里不常住,但有人给她看着家。如果一年分成四季,只有冬天,这个空间才属于她。在宋美龄眼里,似乎曼哈顿的冬天比长岛的柔和。
  那年的秋天,宋美龄仍在长岛居住,一大早便开始作她的秋色赋……望着隔窗的秋色,她在着墨运筹钩沉着那笔下的真正的秋天。触景生情,那飘落的树叶,似乎有了灵性,更使她哀叹起人生的短暂来。
  门被推开了。
  侍从轻脚轻手地端来西式早点。
  “夫人,用餐吧。”
  宋美龄转过身来,望了望桌上的点心,没有答话,仍在作她的画。画来画去,美国的秋天又像是庐山的秋天。她不是用艺术作画,而是用她的感觉,用她的阅历。像与不像,似像非像,正如过去的历史,给人以朦胧美。
  老夫人方用过早点,宋仲虎夫妇便看望姑姑来了。
  “姑姑,您好。”
  “哦,是虎儿。”
  殊不知宋仲虎,彼时也是儿孙满堂的人了。
  “怎么,没带孩子来?”
  “他们都出去了。”宋仲虎的太大曹氏回答。
  “姑姑,我带了一张华文报纸,是纬国兄昨天寄来的。”
  “有什么消息?”老夫人望着仲虎。
  “大陆要拍卖庐山美龄宫等。”
  “哦--有此事?”
  “这报纸上写得很清楚。”
  “那你快读读。”
  “好。”于是宋仲虎一字一句读了下来,老夫人听得认真,像小学生听课一样。
  宋仲虎读毕,老夫人沉默很久才说:
  “怪不得我昨晚失眠做梦,老是庐山的景色。今早作画,美国的秋也画成庐山秋了。你说怪不怪?”
  “那是主给您老托梦了。”宋仲虎嘿嘿一笑。
  “我一生信主敬主,主会保佑的。”
  但是主会保佑什么,宋美龄没说出来,只能留给宋仲虎夫妇品味、沉思。
  宋仲虎停了停,又道:
  “姑姑,这是个机会啊!姑父当年失去的,我们何不买回来?”
  “买回来--我何尝不想啊!”宋美龄躺在安乐椅上闭目凝神,沉吟良久,又道:
  “买过来就是我们的吗?”
  是啊,买过来就是我们的吗?宋仲虎思付。
  屋内又是一阵沉默。
  “不说这些啦。”老夫人收起话头又问:“纬国来信没说别的?”
  “他说很想来这里看您,这需要回头商量再定。说起来纬国兄也老大不小了。如果我没记错,大概77岁了吧?”
  宋美龄点点头:“再大也是孩子嘛!你告诉他,让他下周来。我等他。”
  “好的。”
  深秋的美利坚合众国,不同于台北的是,树叶没有变得深红。
  宋美龄作画是极认真的,视为生命的一部分。当她真正完成这幅“美国秋韵”时,蒋纬国先生奉命已从台北飞到了她的身边。
  蒋纬国是当天早8时下的飞机。下了飞机便坐上未仲虎的车直驶长岛--宋美龄的居所。
  宋美龄刚刚做完祈祷,正坐在安乐椅上闭目养神呢,蒋纬国就风尘仆仆地走进来。
  “亚母,您好。”蒋纬国这样称道。而蒋经国是从来不这样称谓的,也许母子的关系就这样微妙。
  “纬儿,你可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呢!”蒋老夫人抬头就问,竟问得这般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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