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沈研

“喂。”
铃响了很多声之后，那头终于传来高远钧的声音。
她在听到他声音的刹那竟然突然间热泪盈眶百感交集。
他在沉默之后，想到一定是她。
于是他们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一根电话线谁也没有说话，感觉是咫尺却又好像是天涯。
好久——
直到她禁不住啜泣出声的同时，怕似的挂断电话。
高远钧惊得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
她出什么事了？否则她绝对不会半夜三更哭着给他打电话！可欣，她到底怎么了？
他拿起车钥匙就往外走，边穿外套边不停的用手机给她拨电话，她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天！可欣，你怎么样了？你千万不能有事！
高远钧开着车一路飞奔，在路口连闯两个红灯，几分钟之后就赶到了她家楼下，看见楼上亮着灯，他匆忙在路边停好车，大步奔上楼。
站在门口正要敲门，他想了一下手停在半空中，想到先拿出电话拨屋里的号码。
只响了一声，她就接了。
听到她的声音，他稍微安心了一下。
“你没事吧？”他问。
她有些意外是他打来的，“我没事。”
“——”他因为刚才一路跑的太急而靠在墙上大口喘气。
“你有什么事吗？”她只能这样陌生的问，因为她不知道其它的该说什么好。
“不，我也没事。”他说。
她心里一阵酸楚。
“那我挂了。”高远钧挂上电话，长出一口气。
幸好她没有事。
他没有再敲门，而是又在她家门口站了一会儿，觉得她真的不像是会出事了，才转身下楼。
临开车走之前他回头看了眼她房间的窗户，嘲笑自己莫名其妙的神经质。
而这边，倪可欣还在抓着电话发呆，想他怎么会回电话过来。
任松松轻手轻脚的从她身后一把夺过电话，吓了她一跳。
“你醒了？是不是电话声把你吵醒的？”倪可欣问。
她摇摇头，“是谁打来的电话？”
“高远钧。”
“哦，真的吗？他找你什么事？怎么让你激动得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只裹了一条浴巾就站在这里发呆啊？”她黠促的笑着揶揄她。
她被她的样子逗得笑起来，拿回电话随手把它丢到沙发上，不再去想。进房穿衣服。
“晚上玩的开心吗？”任松松跟在她身后问。
她换好衣服，不置可否。
“他也去了吗？”
她摇头，“没有。他没去。”
“哦——”
倪可欣在冰箱里拿了两罐喝的，递给任松松一罐。“你‘哦’什么？”
她在沙发的一头坐下，“你不知道吗？哦——就是说你知我知不用言语了啊。”
倪可欣笑起来，“可是小姐，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要问你。”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 任松松故意卖关子。
“死丫头！”倪可欣笑骂她。“对了，我送你的礼物放在桌子上，你看见了没有？”
她点点头，然后突然从沙发的这一头爬到倪可欣身边一把抱住她，像个孩子似的把头靠在她肩上，吓了她一跳。
“可欣，我爱死你了，还是你最好！”
她拍拍她，调侃到，“我知道啊，我早就已经知道了。每次我做好吃的东西给你吃的时候你都会这么说嘛。我的耳朵都快要听出茧来了。你年纪虽然不大不过还真的很唠叨哎，像你这样等老了以后，我估计就算没有人跟你说话，你肯定也会每天一个人坐在小凳子上，前五百年后五百年，从太阳出来一直唠叨到太阳下山的。”
说完，两个人都笑起来。
“康昊送你回来的吗？”
“没有，我自己坐车回来的。”
“我想也是。”
她看着她，“怎么讲？”
任松松耸耸肩，一副明摆着的样子，“这还用问吗？像他那种标准的饮食男女，你要是让他送你回来的话，那你就回不来了。他会想尽一切办法直接把你送上他的床的。”
“死丫头！你满脑子不正经的东西。”她笑着推开她。“什么饮食男女？”
“就是除了饮食就只剩下男女啊。我有说错吗？那你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回来不敢让他送你？”
“我不是不敢让他送我回来，康昊不是那种人，而是我不想他送我而已。”
“还不是一样。你这是防患于未然，从根本着手杜绝他一切有机会犯罪的可能……啊！”
她话还没说完，倪可欣装做要掐她的脖子，她笑着大叫，一边往后闪躲。
两个人笑闹成一团。
突然，听到传来“砰——”的一声砸东西的巨响，吓了她们俩一跳！紧接着又是一连串摔东西的声音，这回她们听清楚好像是从隔壁传来的声音。
任松松从沙发上翻身爬起来，就要往外跑，被倪可欣拦腰一把抱住。
“我去看看！”
“你疯了吗？你去做什么？听他们这个样子一定是已经闹成一团糟了，你难道想在这个时候去摁门铃看热闹吗？还是想告诉他们大家都知道他们夫妻打架了？你这样做让对面的查先生以后还怎么在我们面前做人？”
“可是——”
“可是什么，你坐下来啊！”
她只好老老实实的坐下。
又是一声东西被扔到墙上的声音，还伴着玻璃摔碎的声音。因为就在她们隔壁，所以声音听得格外真切，隐约还有女人的骂声。
她们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叹口气。
“可欣，你说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当初他们不也是因为相爱所以才在一起的吗？为什么现在会这样大打出手呢？”
“因为爱情总会有消失的一天。”她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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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他们不也是因为相爱所以才在一起的吗？为什么现在会这样大打出手呢？”
“因为爱情总会有消失的一天。”她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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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算两个人之间没有感情了，大不了好聚好散，也不用拳脚相对啊？”
“就是说啊。”倪可欣笑着学任松松的语气附和，“人家讲一夜夫妻还百日恩，就算买卖不成也还有仁义在嘛。”
任松松也笑起来，她转念一想，抓住倪可欣的手，问：“可欣，你说他会不会打他太太？男人打女人最可耻了！”
“应该不会吧。我想查先生不是那种人。他生性软弱，反倒是他太太蛮厉害的，如果两个人真动起手来搞不好他还未必是他太太的对手。你听，好像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他太太在砸东西，而且骂得那么凶。”
任松松点点头，“也对哦。”
隔壁，一个女人声音凶狠的叫到，“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接着又砸了一件家具。
女人如果变成那种样子，不但丑陋还很可怕。
任松松忍不住替那个男的抱不平，“查先生真可怜。他本本分分的做人，勤勤恳恳的工作，刚结婚不久还以为找到了幸福，谁知道结婚以后才发现自己太太慢慢一天天的撕掉伪装，原来面目狰狞是个鬼。可你说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他们不离婚呢？”
“我也不知道。”倪可欣靠在沙发上，“好像他们家境并不怎么好。”
“是啊。查先生在保险公司工作，不过听说业绩做的很不好几乎赚不到什么钱，他太太又没有工作，所以平时就经常骂她先生没出息，很看不起他。”
倪可欣嗤之以鼻，“像她这样自己没本事只会在家里骂丈夫难道就是有出息了？她这种闹法等于把全家的脸都丢尽了。她自己不要脸也就算了，也不替她丈夫想一想，她让他以后还怎么在大家面前抬得起头来。”
“就是说啊，可是他在结婚之前又怎么会想到他太太结婚以后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恋爱中的人总是变得笨笨的，越是一些潜显的道理反而越是看不出来，轻易就被对方所表现出来的完美假相所迷惑，而不去分辨也不愿分辨一下真假。人家说当局者迷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倪可欣称赞到，“不错哦。我们松松现在真是越来越了不起了，讲起话来都好有哲理，别人唱得都不如你说的好。”
“好啊你！你拐着弯骂我？”任松松笑着叉腰站在她面前，要抓住她。
被她笑着躲开，“你听出来啦？”她一边笑一边往房间里跑。
任松松跟在后面追，“你别跑！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你都不知道我姓什么了！你别跑！”
“傻瓜才不跑呢！”她回头冲她扮鬼脸，结果被她一把抓住。
她怕痒，一边躲闪，一边抓着她的手笑着求饶。
“我知道错了，好松松，你就饶了我这回吧——啊！好松松，我下次再也不当你的面说实话了！”
“你还说？”她不依不饶。
她笑得坐到地上，“不说了！我再也不说了！“
“好吧，这次就饶了你。起来吧！”她拍拍手去拉她。
倪可欣拉住她的手一用力把她拉到地上，反过来饶她的痒，任松松躲闪不及，尖叫一声睡倒在地上，倪可欣方才住手。
“好了好了，我们不闹了。”她把她从地下拽起来。
“你刚才晚上出去的时候是不是把电话关掉了？”任松松问。
“是啊，怎么你有打电话找过我吗？”她打开冰箱拿出橙汁。
“不是我，是有人打电话到家里来找你，是她跟我说你手机关机了。”
她正在往杯子里倒橙汁，听到她的话手停下来，“谁找我？”
任松松故意卖关子不告诉她，“你猜猜看啊，猜出来有赏。”
她把倒好的橙汁递给她一杯，“哦，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