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片月光下

    晓婧探望于扬的时间，Maggie回了一趟于扬家替他取住院必需品。当她收拾于扬的工作资料时，他书桌上的一张照片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张旧式的大头贴，照片里有两张灿烂的笑脸，那两人的脸虽然与现在有些变化，但还是能一眼便认出那是于扬和陆晓婧。
    “原来如此！”Maggie对着自已自言自语。她曾以为秦雪是自已最大的敌人，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已的情敌一直另有其人。而且从这张泛黄的照片和照片上摩挲的痕迹不难猜出，这个人女人在他心里已经藏了很久很久。
    医院里，于扬终于又一次醒来。醒来后她的面前空无一人，可为什么他睡梦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哭泣？
    “于先生，你醒啦，感觉好点没？”
    “哦，好多了。”
    “该换药喽。”
    “好，谢谢！”于扬看着护士更换着输液药水，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便又问道，“你好，刚刚是有人来探望过我吗？”
    “哦，好像有的，一个皮肤很白净的女生，长得很漂亮，我看她一人坐在你身旁掉眼泪，好难过好担心的样子，看起来你女朋友很爱你哦。”
    听着护士的话，于扬笑笑不语，女朋友这个词，像是离自已好遥远了。而她现在只是自已的女性朋友，这也就是大概她没等他醒来就走了的原因吧。
    “你醒了？我把你需要的东西都拿来了，你看看还有没有缺的，回头我再跑一趟。”于扬正想着心事，Maggie拎着帮他准备好的住院物品走了进来。
    护士疑惑地看了看Maggie，又看了看于扬，回想自已上一句说的话，低头尴尬地走出病房。
    “晚上我在这里陪你吧？”
    “不用了，我自已可以，你明天不是还要出差？你帮我请个护工就好。”
    “我就想在这里陪着你。”
    “你也累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你的吗？”见于扬没回应，她又接着说，“我刚刚入职的时候，其实对你是很不服气的，我哈佛硕士毕业，却只能当你的跟班。直到有一次，我的项目出了问题，你不是想着追责，而是设法帮我补救，最后还将责任全部自已揽了下来。那时候我才知道，你有着一般人没有的拼劲，也有一般人没有的格局，这大概是你成功的原因，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对你另眼相看。”
    “你怎么想起说这个。”
    “这些话我放在心里很久了，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足够优秀，就能与你比肩，你就能看到我，原来这还远远不够。”
    “Maggie你的确很优秀，少了你我就像失了左臂。这些年我能走的比预想中的好，也离不开你的支持。”于扬说得很诚恳。
    “可我不想只是你工作上的伙伴。”Maggie想听的并不是这些，她的情绪有些激动。
    “Maggie，你值得比我更好的男人。”
    “你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是不是因为你心里有喜欢的人？”
    这时于扬的电话中断了两人的对话。
    “喂，是我啦，我来上海啦，怎么样，准备给我几星标准接待？”张齐的声音中气十足，让于扬不免笑了起来。
    “你先来医院再说。”
    “我去，你积点得行不行，我大老远来一趟，不接待就算了，还咒我。”
    “我在医院。”于扬无奈地回。
    “啊，什么情况？”挂完电话，张齐就屁颠屁颠来了。
    “这位是？”一进门，见到Maggie，他向于扬使了个眼色。
    “这是Maggie，我工作上的pa
    t
    e
    。”
    “哦，你好，我是他的大学同学，我叫张齐。”
    “你好，那你们先聊，我先回去了，这两天Steve
    就拜托你照顾了。”
    张齐瞪了一眼于扬，又回以Maggie一个笑脸：“好说好说。美女慢走啊！”边说他还边笑盈盈地给人送出门去。
    一转身他又变了一副嘴脸：“我说你最近怎么不跟我说晓婧了呢，原来是另有美人在侧啊。”
    “你别想歪了行不行，她就只是工作上的伙伴。”要不是动弹不得，于扬真是想拿手一掌给他呼过去。
    “切，我才不信，她看你的眼神，对你关心的样子，你当我傻呢？”
    “我懒得理你。我要喝水，去给我倒一点。”
    “我真是命苦吧，好不容易来上海一趟，还以为能吃香的喝辣的，没想到来这里伺候你，我上辈子欠你的啊？”
    “快点，哪那么多废话。”于扬咧嘴笑着看他。
    跟着于扬吃了一天医院食堂，张齐再也憋不住了，他叫了一大堆的外卖送到医院里。
    “我说你是来照顾病人还是来吃美食了？”
    “哎呀，吃饭看人两不误嘛。”
    “你真行，全是我吃不了的东西！”于扬看着他一盒又一盒的外卖，气得牙痒痒。
    “我说你就别想了，这这这，都是我的，那里面的粥才是你的。”
    “我说你这回差点把自已折进去，怎么的，是想用命换得美人回头吗？”
    “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
    “我要没同情还在医院陪你，你小子知足吧。”
    “哎，我说认真的，你真甘心就这样放手吗？”
    “不甘心又怎么样，我有什么资格再要求她什么？”
    “话虽如此，可我见你们这样，心里总是很别扭。不然你要不豁出去再跟陈凌竞争一回得了。”
    “算你小子有良心。可我不想再让她为难。她愿意原谅我，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了。她和陈凌......”于扬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的心里也没有放下你？”张齐也没想到怎么就从自已嘴里蹦出一句大实话。
    张齐的话，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假如，晓婧心里也仍然爱着自已，那么是不是真的应该再把她追回来呢？
    于扬沉默了，张齐也觉得自已话可能说过了，于是给自已找了个台阶下：“我，我买两瓶酒去。”
    张齐刚走出病房，抬眼正巧撞见晓婧一人静静坐在楼道的角落里。
    “晓婧。”
    “张齐？你怎么会在这？”
    “我这不来上海嘛，结果那家伙住院，所以我就.....”
    “哦。”
    “你，你是来看他的吧？”张齐磕磕巴巴地问。
    “我，我，”晓婧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顿了一回才接着说，“他现在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都有力气和我争论好几个回合了，”张齐安慰着，“你要不进去看看他？”
    “不了，他没事我就放心了。”其实晓婧是害怕自已看到于扬，会舍不得离开，“那我先走了，辛苦你了。”
    “没什么啦。”见晓婧转身就走，张齐又叫了一声，“晓婧。”
    “嗯？”
    “没事，那你回去吧，这里有我，你放心吧。”张齐本来是想给她们创造一个单独见面的机会，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他能看得出来，晓婧是在意于扬的，也就是说晓婧的心意被他猜中了，可那然后呢？他觉得这个问题实在难住他了。
    当他回去的时候，表情明显不太自然。
    “我说你去买个酒回来，怎么是这个表情？”
    “啊，我见到晓婧了。”
    于扬一听是晓婧，整个人精神起来：“她人呢？在哪？”
    “回，回去了。”张齐说完，于扬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晓婧其实也没有走远，她只是在附近的公交车站来回转悠，她看着住院大楼灯火通明，可她却觉得内心有些灰暗，她闹不清自已为何会一直出现在这里，为何来了却又不进去。她害怕自已去面对内心真实的答案。
    就在这个时候，陈凌给她发来了一条微信。
    陈凌：晓婧，你忙完了吗？我去公司接你。
    晓婧：哦，不用了。
    陈凌：你回家了？
    晓婧：没，跟一个同事刚吃完饭。
    陈凌：给我你的地址，我这就过去接你。
    晓婧：我上车了。
    陈凌：好，那我去家里找你。
    回完微信，晓婧坐上地铁，这个点的地铁依然人头攒动，挤得动弹不得。她茫然地看着身边的陌生人，忽然第一次有想逃离这个城市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