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了下去,秋风呼啸,卷得馆驿旁竖立着一根旗帜刮刮作响。
马车停在了孟津馆驿边的官道,李长歌等人从马车上下来,早就收到消息的驿站官员便迎了上来。
“少爷,这里便是中京城吗?”虞晴瞪着一双卡姿兰大眼睛,满是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从未出过远门的她第一次感受到驿站的巨大规模,惊讶得合不拢嘴。
比较内向怯生的虞雨则是流露出惊讶之色,低声道:“这里应该还不是中京城,是驿站吧。”
《元典章·户部二·官吏》:“今后江南之任官员,许令宿顿馆驿,放支饮食马匹草料,庶几官员不致沿路生受。”
“这座馆驿接近中京城,可以供来往官员换剩、住宿、吃饭,大一些也是正常,不过人数好像不少。”李长歌目光微动,望着馆驿中的人。
几人走近过去,只见孟津这座馆驿尽管建造在人烟稠密之所,但里面驿楼、驿厩、驿厅、食厅、酒坊齐全,此时馆站内传来不少说话声,一眼望去,能看到里面的一些学子文人。
身上穿着各色的文府服,但大多以白色为底。
据大小说家邹衍的五德终始说的理论,九国之中,大夏为木德,因此其衣尚青;大商为金德,其衣尚白;大周为火德,其衣尚红;大秦为水德,其衣尚黑……
因此大商小说家的衣着大数为白色,白鹿文府虽然底色为青黑色,但胸前却织绣着踏着白云的白鹿。
驿馆中的人大多数是白衣,应当是大商人。
“孟津驿馆虽然宽敞,但一般应该没有这么多人,从这些人身上穿的服饰可以判断出他们来自大商的各个文府。现在还不到春闱的时日,这么多人来中京做什么?”李长歌心中寻思着。
殷鹿山跟驿站的官员验证完身份后,便有差役到马车中搬下行李送到驿站的客房中。
明日再动身前往中京城。
在前往客房的路途中,李长歌看到了不少其他的学子,有的上次在天乙秘境中曾见到过。
“咦,那不是李长歌李解首吗?”
“李长歌?是那个写出《神雕》的李长歌?”
“对,就是他。”
忽然间传来的声音让李长歌微微一愣,目光移动,看到了两三个小说家正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
不过这些人并没有李长歌想象中的面露狂热之色,上前交谈,而是远远看着,少数的几个脸上露出了些许敌意的目光。
“自古文人相轻,即便真有作品写得不错,文人与文人之间也会互相诋毁鄙视。何况这些人应该是来自大商各州的尖子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傲气,不会服了一个比自己还小的人。像萧良、徐风吟那种终究是少数。”李长歌收回目光,心中波澜不惊。
他现下想知道的是孟津为什么聚集了这么多文人学子。
到了饭堂,简单地用过了晚饭后,学子们便各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而这个时候,李长歌也听到了一些声音。
“原来如此,半个月后,周国第一天才纪紫府要到大商首都进行文斗,这些人齐聚中京城,便是为了应纪紫府的文斗!等等,耿州牧催我到中京城来,该不会也是想让我应这场文斗吧?这场文斗的原因是我在天乙秘境震落了纪家人,纪紫府未必是为了我而来,但一定要损损商国的名……”
李长歌心中理清了前因后果,“至于耿州牧催我到中京城,一方面是想保护我,但更重要的应该是想让我参加文斗……”
果然,回到房间时,殷鹿山就面色稍有些不自然地找了李长歌,希望他在文斗上出力。
李长歌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如今只是四品小说家,连文宫也未曾开辟,那纪紫府听说已经是六品小说家,我如何与之文斗?”
文比,是比输赢。
文斗,就是决生死的。
殷鹿山微咳两声,说道:“长歌,钟府君说了,倘若你在文斗上胜过了纪紫府,他愿意向国文府申请一件地阶灵宝给你使用。”
拿地阶灵宝赂贿我?你当我李长歌是什么人?李长歌神色不悦道:“这是地阶灵宝的问题吗?李某方才四品,怕不是去送命。”
殷鹿山脸色为难,想到钟离忧交给自己的任务,咬了咬牙道:“耿州牧也说了,若是你能大胜商国,他愿向当今国君请命,封你为爵。”
今晚我就是你的人……李长歌神色一动,随即轻轻一叹:“那可是六品啊,你让我一个四品和六品文斗……”
殷鹿山也觉得钟离忧太为难李长歌了,轻叹道:“那也是,算了,我帮你推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要加钱。”
李长歌拉着殷鹿山的手,目光热切。
“喳!”
殷鹿山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好小声道:“向国君再申请黄金万两?”
今晚别把我当人。李长歌放下殷鹿山的手,面朝外面那被风刮得猎猎作响的旗,正色道:“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何况……位卑未敢忘忧国。那纪紫府欺我商国无人,纵使长歌品阶再低,也要与之决高低!何况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此刻,或便是锋芒毕露之时。”
殷鹿山风中凌乱。
若非李长歌的那句“要加钱”,殷鹿山一定会信了他这番鬼话。
但现在……
所以万两黄金就能让你作出三四句传世之句?
……
“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少爷就敢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少爷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少爷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
虞晴看着李长歌的背影,不禁喃喃道。
在驿馆休息了一天后,众人又继续上路,前面越来越靠近中京城,像李采薇,虞雨,虞晴这种没见过世面的,都是激动不已。
行路的途中,又有其他文府的小说家加入队伍,彼此见面后都是热情无比,称兄道弟。
有些人得知李长歌也在队伍后,便走近拜访,提出结交之意。
傍晚,终于行至中京城外,离中京城仅有六七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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