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路公交的尽头是有你的夏天

第十七章后来的我们


    自我毕业以后,与之前同学的交流就没那么频繁了,社交圈子的变化使得可供我们之间交流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刚开始那些日子大家还会偶尔聊聊日常,讲讲遭遇,后来那种最基本的问候也越发的奢侈,再后来,微信的兴起慢慢替代了我们原本的社交工具,QQ里的人慢慢就变成了所谓过去的人,有部分关系不错的同学后来虽完成了沟通软件交流上的转移,但我们之间的互动更多也只限于朋友圈的点赞,时间模糊了曾经了的很多东西。
    至于林初雪,直到那个时候起,我才发现原来我与她之间甚至没有一个所谓的共同好友,也不太适合随便和别人去打听关于她的消息,平日里与她偶尔的互动也只是简单的客套一下,我离开以后的日子里关于她的情况,知之甚少,不过算不上一无所知。在我毕业一年后的那个年三十,我曾以拜年的名义给她去过一个电话,聊的不多,她很聪明,知道我的心思,谈话里有刻意的疏远,我能听得出来。
    高中三年的期限马上到期了,这促使我不得不加快自己出师的进程,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磨练自己的技术,进行更多的练习以提升自己的技艺,可白天的时间大都需要听从师傅们的安排,没有太多富裕的时间,所以从那时起,我开始了每天熬夜的生活。钣喷车间需要经常加班,这是在售后系统里与其它班组尤其区别明显的地方,很多时候都要做到八九点钟才能结束一天的工作,师傅说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第二天车辆的准时交付,工期安排的紧一点,才能体现出4S店与修理厂关于时效性上的区别,很多车主当天下午到店,第二天上午就要取车,不加班就交不了车,交不了车公司口碑就差,公司口碑差就会影响客户的到访,客户不来活就少,活少了公司就赚不到钱,公司没钱赚员工工资就低,商业就是如此,没有一点办法。
    如果说九点以前的加班是为了公司,那九点以后就纯粹是为了我个人,后来的每天我都会在别人下班以后的几个小时里蜷缩在工厂的某个工位继续着自己的辛勤劳动,那些工期长没那么着急交付的车辆就成了我提升自己技术的实验品。那种日子是枯燥的,我有在悄悄努力试图去惊艳所有人。
    师弟在刚开始的那几天还会与我一同加班,我们在鲶鱼效应的驱使下的彼此都提升了不少,后来他离开了,去了别的4S店,他始终认为自己是来学徒的,但几乎每天白天的时间都浪费在了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实践操作某道自己不熟悉的工序只有下班时间才可以进行,加上没有师傅的指导,他有点接受不了,还有一个原因是,与我之间的内卷太过严重,假如他加班两小时,我一定加三小时,他加班三小时,我最起码三个半。当时的我不是刻意针对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向其他师傅们表达一种我比任何人都努力的假象,算是与他们之间另一种方式的对抗。两个最主要的原因,他放弃了继续在那里深造的理由,决定找一个更适合自己发展的平台。
    师弟走后,师傅们也放开了对我的束缚,首先是老大发话要着重培养,另一个原因是我做出来的活慢慢的不再需要其他人的收尾,他们也乐于由我去做原本属于他们的工作内容,就这样,不到半年时间,我出师了,名义上是钣喷组的二把手,但实力已经得到了身边几乎所有人的肯定,一辆车从进场到出厂基本不需要别人的参与我一个人也可以完成的很好。
    不多久的时间,老大安排了一个他自己的亲戚给我做徒弟,到那个时候,我从入门到精通关于汽车喷漆的业务用了也不过一年左右的时间,身边的人也不再说我是喷漆组的小徒弟,而是组内年纪最小的叶师傅。还好,我终于在他们毕业以前做到了我需要做到的事。
    在学成以后没多久,我就想过要离开了,我已经完成了与母亲之前的约定,实在没有必要在自己不感兴趣的行业里继续浪费青春,苦于当时没有方向,不知道该去哪里,去做什么,未来是个大方向,我才不过二十岁,我还有很多可能,我需要好好想想。
    高考结束以后,我在社交平台上看到了曾经的高中朋友们发的各种毕业照图片,毕业旅行以及那些身边人的祝福小册,他们终于完成了各自的升级。我姐如愿考取了当地的一所幼师院校;发小赵兵则选择了在毕业以后去做一个正经营生,成绩的不理想让他放弃了继续读书的幻想;光头强志强好像是高三的时候做到了学生会会长的位置,利用职务之便还找了个高二年级的女朋友,成绩不太好,种种原因下,决定要复读一年;地头蛇建斌去当兵了,高二那年打架被校方约谈了一次,同年决定去部队生根发芽,他们的照片里并没有他的出现;林初雪也顺利毕业了,去了太原的一所学校,至于是哪里,她没说。
    那年国庆前后,我向老大提出了辞职,原因是我想回老家附近的城市发展,大同终究不是自己的归宿。老大罕见的跟我发了脾气,培养出一个学徒很不容易,这其中浪费掉的成本以及精力都很难用数字去衡量,自古以来人们的说法都是,三年学徒,两年效力,效力这方面我显然没有做到位。那一年的多的时间,他对我不错,工作中出现的问题都很包容,薪资待遇也很好,不到一年的时间,工资就从刚开始的五百涨到了后来的三千多,他自认为没有亏待到我,而我却选择在功成时离开,他的寒心可想而知。见对我说服不动,他跟我说想走就走吧,我这庙小留不住你这尊大佛。离开的那天他特意组织了场饭局,告诉我说,出去了要觉得我这好就再回来,眼中满是落寞。我太自私,而那个地方没有我值得我留下来的东西,他也成了我出社会以后第一个感觉到对不起的人。
    在大同不到两年的时间里,我一直没有机会出去到处走走,应该说没有想过,自初到之日到离开之时几乎完全被禁锢在了周边三公里范围之内,后来每当有人问起那边有什么值得玩的地方,我的回答一概是不太清楚,一点不像一个在那里生存过许久的年轻人的模样。
    到太原那天,我告诉了林初雪我落根到那里的消息,没有问她所在的位置,也没说想与她见面的消息,只是告诉她我来到了她所在的城市,我想过了,如果她敢往前走一步,我一定奉陪到底,她要不往前走,我也就不往前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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