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山外

    整个大学，和佳旺经常在一起的主要就是老大、老三，这个三个人脾气秉性相投，爱好相似，经常一起上课一起复习一起去食堂，只有逛街的时候老大不在，因为他要陪大嫂。
    大学生活佳旺总结了三条：一学习二网吧三恋爱。聪明的去混学生会，参与各种活动，与老师、导员交情深，混个职位入个党；还有认真学习准备考研或者弄个奖学金；再有就是不管学习还是玩，中间总会谈一场恋爱。最早映入佳旺眼前的是老大和大嫂的恋爱。
    老大和大嫂怎么认识的佳旺并不清楚，只是在军训之后赶上国庆节，除了老四其余兄弟都放假回家了，佳旺离家太远并没有回去。
    吃完晚饭，佳旺躺在床上看书，这时老大突然回来了，看佳旺光着膀子，说道：“老六，穿上衣服，你嫂子来了。”
    佳旺一头雾水，不过还是赶忙穿上了外套。这时候老大回去开了门，进来一个烫着短发的姑娘，手里拎着几袋水果，一进门就笑着向佳旺打招呼：“你好老六！”佳旺连忙答你好。
    老大接过大嫂手里的水果，去卫生间洗了几个给佳旺吃。然后两人就爬上了上铺，小声说着话，听着收音机，佳旺躺在床下有些不自然，两个人挤一张床难免局促，所以稍稍移动，床就会发出“吱嘎”的声音。
    眼看着快九点半了，两个人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老大探出头来说道：“老六，你要困了就熄灯睡觉，不用管我们。”
    佳旺此时觉得很尴尬，总不能大家一起在寝室过夜吧，于是从床上起来，穿上鞋子，说自己去找老四通宵去，老四白天睡了一整天觉，吃完晚饭就直接去了网吧。
    到了网吧，找到了老四。老四还奇怪佳旺怎么来了，佳旺把老大带大嫂来的事儿说了一遍。老四笑道：“你还挺懂事，跟哥砍传奇吧，我给你买点卡，给我练个小号。”
    佳旺对传奇实在不感兴趣，所以只是玩自己的反恐，到了后半夜两点左右，佳旺困的不行，给老四和自己要了两碗方便面，吃完就趴在电脑上睡着了。迷迷糊糊睡到早上五点左右，睁眼一看，老四正在看爱情动作片，佳旺拍了他一下：“四哥，别看了，跟我打两局。”
    早上七点，佳旺和老四走出网吧，一出门，太阳刺的两人睁不开眼睛。老四道：“晚上你请我吃方便面，早上我请你吃小笼包。”
    佳旺道：“咱们去食堂吃吧，吃完小笼包回去的太早，怕老大他们没起来。”于是二人去了西区食堂，吃完饭又在校园里溜达了一会儿，八点半了才回寝室。敲了敲门，里面没反应，佳旺才用钥匙开了门，发现宿舍里被收拾的十分干净，老大和大嫂早就走了。
    自此之后，基本上每个周末大嫂都会来，而且晚上都会在寝室住，一个寝室睡七个人，不过每次大嫂来都会给大家带很多好吃的，慢慢的大家也就习惯了，而且都比较喜欢这个大嫂。
    老大虽然出生在县城，父亲可不一般。老大父亲是80年代下海的第一批商人，虽然没有做到诸如财富杂志上的大富商，可是企业规模也不小，在何北做钢材生意，老大还有个干爹，是做房地产生意。老大家庭条件十分优越，班里第一个会跳舞的手机，40和旋音乐就是他买的，其他个别有手机的还是被长辈淘汰下来的只能发字母的老式手机。
    老大的性格十分豪爽，跟寝室里的兄弟出去，无论干什么，只要涉及到花钱，他都抢着花。老大的人生目标很清晰，他擅长交际，是个外场人，家里兄弟三个，他排行老二。老大学习好，正在读博，老三贪玩，还在上高中，只有他具备继承父亲生意或者独立创业的条件。
    老大和大嫂是在高中时候认识的，可处到大二的时候，老大开始逐渐疏远大嫂。之前大嫂每周都来，后来一个月才来一次，究其原因，与老大的人生目标有关。用老大的话说，将来自己肯定是要做生意的，要面对各种场合，你大嫂拿不出手，撑不了台面。开始大家觉得也有些道理，毕竟大嫂形象上的确十分普通，老三更是举双手赞同，而且还为老大物色了个人选。
    非典期间，学生们不准外出，晚上的活动变成了校内舞蹈。上百人一起随着音乐的节奏在第五公寓的广场上跳兔子舞，全校喜欢热闹的都来到了第五公寓，因为这里更宽敞，且到点儿不熄灯。
    当舞跳到最疯狂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两个人登高领舞，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美貌出众的大三女生脱颖而出，优美而疯狂的舞姿吸引了无数男生的目光，其中也包含老大的。
    老大也登上了中心的舞台，跟着蹩脚的扭动了起来，舞姿虽差，但个头够高，当老大脱了外套，光着膀子甩起衣服的时候，整个舞池进入了最高潮。
    高潮渐渐散去，人潮逐渐退去，领舞的美女不知什么时候也消失在了退去的人群里。第五公寓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了坐在门口的老大、老三、和佳旺。
    老大感慨道：“这舞跳的爽，领舞的姑娘个子高，长得好，配老大正合适。”
    老三道：“老大，这女的我见过，好像有对象，我在西区看到过，对象是个光头，家里条件应该不错。”
    老大不屑道：“比条件我怕他？他样样没法跟我比。”
    没过几天，老三神秘的找到了老大。“大美女我给你找到了，兄弟够意思不？”
    老大眼里放光：“行啊老三，我在西区食堂饭点上和佳旺等好几天了没看着。”
    老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QQ号给你，网名百灵鸟。”
    “啥也不说了，老三，请你吃蒜泥白肉。”蒜泥白肉是东北杀猪菜里的一道，佳旺也很喜欢吃，哥几个大吃了一顿。
    原来老三没事一个人去上网，正好看见大美女也在网吧，而且旁边没人，于是悄悄的换了台机器，坐在了大美女旁边，贼溜的把大美女的QQ号和网名偷偷记了下来，才有了那张纸条。
    不到两个星期，班里的猴子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猴子是有名的狗仔队，各种小道消息，一般人发现不了的事儿，他似乎都能知道。
    老大和大美女的进展情况，寝室里兄弟谁也不知道，可是被猴子发现了，猴子嘴是棉裤腰，直接到寝室问佳旺和老三：“你们老大有新情况啊，和一个女的在东区手拉着手，就领舞那个。啥情况，跟大嫂黄了？”说着，看见二哥泡的方便面，端里起来“二哥，给我喝两口汤”，吱吱的喝了两口汤，顺手又拿起佳旺的水缸子喝两口水。
    老三道：“猴子，你别瞎说，没那事儿，别张扬，要不老大饶不了你。”猴子还是比较惧怕老大，因为老大说一不二，老大脚踢学生会查寝的干部的时候他就在场。
    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大嫂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老大和百灵鸟的事儿，周末来了寝室哭的一塌糊涂，无论我们怎么劝，就是哭个不停。
    老大心软了，哄着大嫂，告诉他没有那事儿，让他放心，老大哄女人有一套，俩人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大嫂就像往常一样笑呵呵的，给大家又买了好多好吃的。
    大嫂回学校了。晚上，老大把寝室的兄弟们召集到一起，商量怎么办。大家都知道了老大和百灵鸟的事儿，也知道老大的人生目标和当初的想法。
    老大说：“我的想法是长痛不如短痛，下周去跟你大嫂摊牌。”
    其实当他把大家召集到一起的时候，在他内心里就已经动摇了他所作出的决定。
    老三平时最没正事儿，但关键时刻最有正事儿的也是他。他一脸严肃，庄重的说到：“老大，我觉得大嫂人挺好的，一个人最核心的是人的品格，华丽的外表终将逝去，可内在的善良才是永恒的，而这种内在美是一个人的灵魂，展现给众人的是那种无形的亲和力，让人看了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大嫂就是这样的人；另外我觉得老大是个重感情的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就是责任，一个没有感情，没有责任感的人无论干什么都走不长远。”
    老大拍了拍老三的肩膀：“好兄弟，知我者老三也。”
    老大和大嫂又如从前一样，百灵鸟始终没有与老大合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面前，从此之后也更加不会了。
    冥冥中总是存在着一定的因果，人们总会为今天的决定而承担着未来出现的结果，正所谓种善因得善果。老大重感情，让他在未来的若干年里都时刻感激自己当初作出的决定。
    在即将毕业的最后一年，老大的父亲因为生意被骗，资金链断裂，欠了好多钱，父亲无奈只能逃跑，母亲把名下的饭店全部卖了也无法还清债务。老大从天堂坠入了谷底，毕业后去了河北，给自己的干爹做名小会计，家里一贫如洗。大嫂也大学毕业了，因为学习成绩出色，佳旺陪着大嫂走了几个人才市场，参加了几个招聘会，有好几所大学抛出了橄榄枝，大嫂的未来前景可谓十分光明。可是她毅然辞绝了，背井离乡，支身一人奔赴老大所在的城市，在那里的一所民办高中当老师。在老大最困难的时候，大嫂的收入支撑起了整个家。后来日子逐渐缓和过来，老大时长谈起这件事儿，心里依然对大嫂充满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