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天际之一朵桃花/梦里不知身是客

第39章


秦墨竹笑得似得了什么宝:“她呀,良心早就让狗吃了。”人生得一知己如此,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西山脚下的别苑被“秦门”围得水泄不通,来往的人都面色沉重。
当夜,当沈心语推开临时卧室门时,夜已经很深了,一直等着的乔飞羽对子轮等道:“你们都下去吧。”边迎了上来,动手脱下她厚重的披风边轻叹,“累了吧?”
沈心语揉着眉间的疲惫,伸手抱住乔飞羽的腰,将脸压进他怀中,深深吸气,想哭。
乔飞羽亦叹气,将她的重量揽到自己身上,问道:“大夫怎么说的?”
沈心语将脸压在他胸前,闷闷地道:“你们这地方怎这么多变态的东西?”冷冷地笑了一下,“哈,‘忘情绝爱’。”
乔飞羽一怔,将她缓缓推开些,看着她的眼睛,有些不甚信地微眯起眼,道:“忘情绝爱?”
沈心语微点下头,又将头倚上他胸前:“是呀,连解药都没有的东西,都敢拿出来用,真是够呀。慈大哥真得这么悲惨?”
乔飞羽沉默地抚着她的头发,一会才道:“没人知道解药么?”
胸前的胸袋微微地摇了摇。
乔飞羽搂着她疲软的身子,慢慢后退,退到窗边的软榻上,仰面躺下,沈心语软软地趴在他身上,一动都不想动,乔飞羽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后背,低低地道:“心儿,你道在昏迷中,她梦到的是什么呢?她最想见着的又是谁呢?”
“是慈大哥吧!她心心念念这么多年,即使当年并没有这样爱他,由着她这许多年的执着,那爱也深的超过原先的了吧。”沈心语轻轻地叹息,好事多磨是怎么说的,可现在连人都成这样的,慈政注定跟她无缘吗?
“是呀,曾经苍海难为水,她梦着他们一起的欢乐,一起的笑声,一起的甜蜜,甚至是一起的泪水,待醒时一切将都不再,甚至连梦都梦不到,所以叫‘忘情绝爱’呀。”乔飞羽低低地叹,自己的爱路走得不也是一样的心酸而艰苦吗,可换来这现下的甜蜜和幸福,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所以,慈政,也不能叫他失望呀。
沈心语微微抬起脸,过度的震惊反而叫她没了任何表情:“你知道‘忘情绝爱’?”
“是呀,不仅知道,还知道怎么解。”乔飞羽用手轻轻抚着沈心语没有表情的脸。
“真的?”沈心语一下子跳到了地上,一把就将乔飞羽拉了起来,拖着就向外跑,“快,快,孙神医还在呢,要什么药她们‘秦门’怎样也会给弄来的。”
“孙神医,秦姨,解药,解药来了。”沈心语拉着乔飞羽冲进秦墨竹现下待的东花厅,一推开门,慌慌张张地就语无伦次起来,唬得刚坐下不久的孙仲英和秦青霞跳了起来,“解药?有了?”惊喜得连声音都变了调。
“是呀,是呀,飞羽,你快说。”沈心语忙回头问被她一直拉着的乔飞羽。
两人微微一怔,这沈小姐怕是急糊涂了,深更半夜竟拉着自己的夫君见外人,连个遮拦都没有,两人微微后退低头,是个世子呢,可不敢唐突了,见礼:“见过世子。”
沈心语一愣,才省得过来,微微搔着头,微瞟着乔飞羽,不知该怎样。
那乔飞羽岂是一般的闺阁男子,落落大方,温和道:“少主是心儿的朋友,亦是我的朋友,两位前辈休要多礼,还是救人要紧。”
那“秦门”本是江湖中的,磊落之间本就不拘于礼,对这个世子所为心生好感,也就少了那许多别扭不自在,再者现在又非寻常时期,很快就坐到了一起。
孙仲英笑道:“还请世子讲出药方,或者世子不想让更多的人知药方,我们‘秦门’保证绝不讲出去的。”
秦青霞也保证:“世子大可放心的,我‘秦门’向来说话算数的。”
乔飞羽轻声道:“师傅说,这毒本非中土所有,只那西域高原上的一个邪派所练,‘忘情绝爱’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沈心语心一动:“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秦青霞与孙仲英齐看沈心语:“那是什么东西?”
沈心语摇头:“怕是跟一个人有关了。”
秦青霞和孙仲英又一起看乔飞羽:“什么人?”
乔飞羽苦笑,却道:“那解药中的大多数药倒也一般,顶重要的却是那药引。”
沈心语、秦青霞都伸长了脖子盯着乔飞羽的嘴看,好似乔飞羽嘴中能落下药引来。
孙仲英小心道:“那药引可是与血有关?”
乔飞羽点头:“正是,想来各位是有所耳闻,那药引确是两味血。”
孙仲英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怕问下去,因为往往现实很惨酷,付出的代价都不是一般的。
沈心语看乔飞羽只是将眼光温柔地放在自己身上,眼中有诸多不舍,不由舔了舔唇,低声问道:“和我有关吗,飞羽?”
乔飞羽微微合了下眼:“不止。”
沈心语从桌下握住他的手,心思微微动着,还停在“除却巫山不是云”上,淡淡笑:“还有谁?”
乔飞羽紧紧握着她微凉的手,微垂着眼睫,只从长长的眼睫下微觑着她,低低地道:“‘忘情绝爱’忘的是友情,绝的是爱情,所谓朋友如手足,男人如衣裳,而深爱着的男人就是贴身的盔甲,护着她的心肺,而那作为药引的血就是她最好的朋友手足四肢的血,她最爱的男人心脏部位的血。”
沈心语的手抖了抖,忧色上面:“他,可有碍?”
乔飞羽看着孙仲英:“那就要看孙神医了。”
孙仲英神色一紧:“范围?”
乔飞羽捏着沈心语越发冰冷的手,只看了孙仲英道:“离心脏一寸处,深两寸,取一盅约两钱血。”
孙仲英神色一僵,额冒冷汗:“试试。”
秦青霞却插话:“爱情,哪来?”她这个姨侄女她可是知道的,除了那个远嫁了的人,还能有谁?”
沈心语微微笑道:“秦姨,前些时我认了个大哥,若是能救得美女醒来,我有个条件。”
秦青霞神色微异,道:“沈小姐请讲。”
沈心语笑笑地:“我希望他能嫁的美女。”
秦青霞只一瞬已在脑中转了几圈,心中大抵也有些数了,只是有些为难:“可是门主不在。”
乔飞羽微微一笑:“请尽快,秦少门主只有五天的时间,连今天。”
秦青霞一咬牙:“门主她们最快也得十天才能赶回来,我替她应下了,若有什么,我担着。”
沈心语又转向孙仲英,笑道:“要救美女,那人绝不能出问题。”
孙仲英冷汗冒得更多。
松了一口气,沈心语才觉得脚发麻,才想起来,先前只想着解药,连靴子都未换,只着了在室内薄薄的布鞋就过来了,再加上自己当时心急,嫌走廊拐弯抹角的,有些地方直接从雪地上就过来了,鞋上沾着的雪,到了温暖的室内,雪化了,鞋袜都湿了,冻得发疼发麻。忙拉了乔飞羽起身告辞。
待秦青霞将人送走,回过头来时,却注意到刚才沈心语和乔飞羽坐着处的地毯上,各有一双湿湿的鞋印,不禁微笑叹息。
回到两人的屋内,沈心语立即着人送来热水,压着乔飞羽将脚泡暖了,让他先上床,盖好被子,还塞了个大暖炉,自己也泡了脚,换上暖暖的鞋子,又分别给锦吟和慈政写了封信,将前后因果及将要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都写清了,让青鸣连夜放飞了夜鸽,上得床时,已是下半夜了。
一上床,乔飞羽忙伸臂将她抱进怀中,沈心语满足地轻叹,偎进暖暖的怀中,轻笑:“还没睡呀?不困么?”
乔飞羽不吭声,只是轻轻地抚着她的手腕,脚轻轻地蹭着她凉凉的脚腕。许久才低低地道:“你的身子刚好。”
沈心语知还他惦记着上次沙漠中的事,现在一说到血,他就有些发晕,往他怀中挨了挨,半眯了爱困的眼迷糊道:“应该不会要多少的,适当地出些血对身体有好处的,献血也是要献的。”
乔飞羽抱着她温暖的身子,睁着眼,瞪着帐顶,心中千丝万缕,百转千回,转辗反侧间,一夜无眠。
两天后,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冲进西苑,进得内院,慈政撩开帏帽,本清隽湿润的脸竟就瘦了一圈,孤伶伶细长的眼都快变成杏仁眼了。
沈心语大惊,惊对一边的锦吟:“洛都落魄成这样了,怎么人就养成这样了?”
刚站定的锦吟微微喘着:“一接着信,他又吃不下,又睡不着,心事重重的,不这样才怪呢。”
慈政泫然欲滴,低哑道:“她怎样?我要见她。”
乔飞羽道:“你,还是先息会吧。”
慈政只是摇着头,坚持道:“先见她。”
沈心语无奈摇头叹息:“这边来吧。”让子轮、子喻搀扶着他,那样摇摇欲坠的样子,真怕他连路都走不动了。
“小竹!”一看到脸色惨白,昏迷中只会低低念着“阿政”的秦墨竹,慈政一声悲咽,泪染于睫,扑上前去,死死握着秦墨竹修长却惨淡无颜色的手,瘦削的双肩耸动着,却低低地压着,好似怕惊着她,更或是这许多年,他满腔的悲愤才找着个发泄的出口而已。
秦青霞虽有猜想,然亲眼再见当年那个少年时,心中还是感慨彼多的。他俩这样,算谁负了谁?还是谁救了谁?一声长叹,竟然无语。
慈政也是知道的,信中沈心语一切都讲了,见过秦墨竹,他也安心地按着要求去息着了。
第五天的正午时分,东花厅外团团站满了人,却无半点声息,寝室的门开开合合,按着孙仲英的要求,送进许多处理过的棉球、冷水、开水、大大小小的的刀子,小小的盅子,纱布,棉布什么的,孙仲英带着她大徒弟狄知婵,都穿着特别的衣服,净了手,先将沈心语的手、脚用温水泡热了,再用酒彻底清洁了,乔飞羽不肯在门外等,虽脸白得跟秦墨竹有得一拼,还是死死抱住沈心语,不离她左右,沈心语笑:“飞羽,你这样,我会紧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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