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白昼漫游

    妍妍坐在那里，手不停地在沙发扶手上搓着，她虽然看上去没心没肺，好像没把这事当回事，但心里其实很焦虑。
    盛春成虽然心里很忐忑，他还是竭力想去安慰她，和她说：
    “没事，没事，他们来了，也就像是医生上门，检查之后，有生病的，也有没生病的，只要我们自己体质好，就不怕。”
    妍妍看着盛春成，叹了口气：“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我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也不是对事情，或者说是对国家的相关政策没有信心，而是对人，我对这些具体做事的人没有信心。你知道吗，我和他们打过交道，知道这些人有多恶，躲在体制的外衣之下，有多龌龊。
    “很多时候，他们真的会无事生非，我亲耳听到，他们几个人在商量，怎么上纲上线，去逼迫那些不肯拆迁的企业和拆迁户就范，也听到过他们商量，怎么去整一个老板，只是因为有人看上了这老板的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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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我对这些人一点信心都没有，在我们沿海地区，还好一些，到了内地的城市，越是偏僻，越是小地方，这些人的嘴脸，你不知道有多丑陋。”
    盛春成说：“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这样的人有，但也只是少数的害群之马，至少在杭城，好像很少听到这样的事……”
    “很少吗？”妍妍哼了一声，“你不知道这里，就是这里，拆迁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几个部门是怎么联合起来给企业设局的，有台湾老板被他们赶着，都觉得叫天天不应。”
    盛春成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没那么夸张，要是那么夸张，这个地方的经济肯定起不来，我想，这个是肯定的，网上不是说‘投资不过山海关’，不敢去，不就是怕你说的这些事。”
    “好吧，但愿你说的是真的。”
    妍妍叹了口气，不响了，过了一会，她说：
    “你说，要正正经经做点事，怎么这么难？不会真的要逼良为……为娼吧，去他妈的！要是逼得我回去做原来的事情，我就不要赚钱了，专门就为了报仇，让这些王八蛋一个个倒霉，我把他们都抖出来！”
    盛春成手伸出去，握住了妍妍的手，妍妍整个人都在颤抖着，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气愤。
    妍妍的手机响了，盛春成瞥到一眼，是一个她标注“王哥”的，应该就是她前面打电话给他的那人。
    盛春成坐得离妍妍很近，妍妍也不避他，那人在电话里的声音，盛春成听得一清二楚。
    他和妍妍说：“是有人举报你们偷逃税，稽查局那边，倒是没有实锤，但按规定，是只要有举报就必查的，所以才会去找你们，不是说因为你们有事情，才会去找你们。对了，妍妍，你自己心里有没有数？你们到底有没有问题？”
    妍妍说：“我很有数，我敢保证没有问题，都按规定在做，只要他们不乱来就可以。”
    “那就没事，别想多了，现在不比以前，没有人会没事找事，不然你可以申请行政复议，如果证明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你们，他自己会吃不了兜着走。你就稍安勿躁，流程走完，没查出什么问题，会给你们一个结论的，放心吧。”
    “你看需不需要约他们出来，吃个饭什么的？”妍妍问。
    对方呵呵地笑：“做贼心虚才需要约人吃饭，现在的人，没那么爱吃饭了，都喜欢在自己家里吃，你别没事找事。放心吧，我会让他们快点的。”
    挂断电话，妍妍长长地吁了口气，感觉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要是真的一切都按规章来，她还真的不怕。
    妍妍接着拿起电话，打给了雪儿，把这里的事情，和雪儿说了，雪儿在电话那头，也松了口气。
    妍妍手里拿着手机，她转身和盛春成说：“那这样，我们就只有等着了。”
    盛春成点点头，他说没事的，被查了，结果发现没有问题，说不定对公司来说，反倒是好事。
    “什么好事？”妍妍问。
    盛春成笑道：“说不定能给你们评个纳税积极单位，或守法经营先进单位什么的啊。”
    “你想多了。”妍妍白了他一眼，“我才不去想那些东西，我只要太太平平就好。对了，你说，谁那么缺德，无凭无据，就去举报我们？”
    盛春成说：“你前面的判断没错，肯定是眼红的人，不希望别人过得好的人。”
    妍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晚上开会，重点要讲讲这个，让大家都低调一点，闷声发大财最好。”
    盛春成站了起来，他说：“那我去上班了，有什么事情，你打我电话。”
    妍妍说好，“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我都没做什么。”盛春成说，“说老实话，看到这些人，我就紧张了，觉得自己脑子都好像短路了。”
    “紧张是对的，胆子大不是什么好事。”妍妍说，“你也小心一点，你们店名气大起来之后，更加，树大招风知不知道？”
    盛春成点点头，他说：“我知道了。”
    他本来站起来都已经准备要走，听了妍妍这话，他又坐了下来，妍妍奇怪了，问：
    “你干嘛，不去上班了？”
    “上班，马上上，我给小安他们马上开个会，你刚刚说的没错，我们确实是要小心。我要让我们的财务，先来一个自查，要是有什么问题，马上纠正，有少交漏交的税款，马上去补交，不要等到人家找上门。”
    盛春成和妍妍说，妍妍点了点头。她看到盛春成在拉群，她说你忙，这沙发借你用，不收钱。
    盛春成大笑，说谢谢，你真大方。
    妍妍笑着站起来，走了出去。
    盛春成把小安和钟欣欣，他们公司的财务，还有南京分店的总经理小唐，都拉进了群里，想了想，把燕子也拉了进来，这种事，盛春成觉得让她提前知道，提前适应有好处。
    盛春成在群里，把事情和大家说了，大家也都觉得这事情很要紧，盛春成和他们的财务经理说：
    “你不仅要做好杭城这里两家店的自查工作，抽时间去南京一趟，检查一下小唐他们那里的情况。对了，通过这次自查，你们财务部门最好能够把大家平时很容易疏忽的地方，都写出来，这样以后大家可以注意。”
    财务经理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