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不熄

    「这贼军用的是什么火器？怎么会如此犀利？」沙坡上观战的各营千总都惊呆了。
    火器他们都见过，但是无论是火铳还是火炮，发射的都是实心弹丸呀。
    就算是一些西洋人传进来的那些臼炮可以使用开花弹，但爆炸也不可能这么大的杀伤吧？
    其实也不怪这些清军官兵没见过世面，事实上，类似这玩意儿还得等到三百多年后的中国才会出现。
    若是此刻，在吕宋岛上的刘煜在此，恐怕也会吃惊不已。
    明军臼炮和投石器上发射的并不是什么弹丸或者是开花弹。
    而是装满了黑火药的火药罐。
    在安化县城作战的时候，明军就曾使用黑火药罐给清军造成了巨大伤亡。
    而今明军铜质臼炮和投石器所发射的，正是这种改装过后的黑火药罐。
    为了增大杀伤力，明军还特意让匠户改装了一批黑火药，加大其罐身容量，比之前明军随身携带的黑火药罐要大上两倍有余。
    并在里面加装了大量的尖锐物，比如铁钉，铁刺等。
    虽然这玩意射程不高，哪怕是用臼炮发射，也不过二三百步的距离。
    但杀伤力那是真的惊人啊，短短十几发火药罐。
    就在城下的战场上清理出了十几个冒着黑烟的浅坑。
    冲上来的清军官兵一时间便死伤了二三百人。
    要知道这距离清军冲杀到臼炮射程范围内，不过数十上百息的功夫而已。
    若是以前守城明军要动用弓箭火铳，火炮反复阻击，恐怕需要一刻钟的时间才能炸出这种效果来。
    这火炮的效果，连守城的明军将领都惊呆了，更别说眼下这些攻城的清军官兵了。
    一时间，守在后方的清军官兵们一个个睁大眼睛，一脸惊恐的看着前方硝烟弥漫的战场。
    在场的广东绿营兵们哪里见过这阵仗？
    毕竟距离上一场平三藩的战争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这些兵也都是新招募的，若是让他们真刀真枪地跟贼人拼杀，那还好。
    毕竟能进兵营，敢上战场的都有血性。
    可是这种连敌人都没有见到，城墙都没摸到，就在一声声闷雷般的炸响中成为血块的场景他们确实没有见过。
    看着尘土飞扬的战场，就连清军将领们都出现了一阵的惶恐。
    「这一定是贼人在这城墙下方埋设了大量的炸药，一定是这样的。」清军虎门营副将李其斗故作镇定地说道。
    「对对对，将军说的是，贼人必定在这琼山城下埋设大量的火药。」在场的其他几名将领也纷纷附和。
    毕竟城下这场景确实太过于骇人，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将大量的火药埋设在城下，然后再用火箭点燃，最后引发大爆炸。
    此刻，清军将领们也只能找到这样的理由。
    「将士们不用怕，这不过只是贼人在城楼下埋设了火药罢了。」李其斗策马来到清军士兵面前，大声高呼。
    「这贼人好女干诈，在这沙土之下埋火药，现在先锋军已为我等清除了火药大阵，战士们可以安心拼杀了。」虎门营的几名千总纷纷上前解释。
    「第一个攻上城楼的人赏一百两银子。」李其斗高喝一声。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乎。
    很快就有一些不怕死的清军继续往前走。
    其实大部分清兵压根就不知道啥是火药。
    他们之所以畏惧，不过只是那突然出现的阵阵的雷鸣般的炸响，以及冲在前面的战友莫名其妙的炸的血肉模糊，成片成片的倒下罢了。
    而今，
    看见有不怕死的带队继续冲，这些清兵自然也跟着冲了上去。
    「大人，清军继续攻城了。」
    看着城下继续向这冲杀而来的清军官兵们，王安冷笑一声。
    事实上，他原以为这些飞雷罐，并没有太大效果。
    谁承想，竟给守城明军带来了这么大的惊喜。
    现在的王安巴不得城下清军继续冲杀。
    这样明军也好在城下杀伤更多的清军，避免清军往其他方向的州县攻杀。
    「似乎有清军七八百人朝着远处炮台杀去了。」一名协长道。
    「炮台只有守军三百人，会不会出事。」几名明军将领见清军分兵杀向炮台，都是面色忧愁。
    「如果总督大人最为倚仗的虎贲镇精锐都挡不住八百绿营兵，那么他朱麟愈还是自杀谢罪吧。」王安冷哼一声，并未关注炮台方向。
    毕竟，而今城下的战争更为激烈，城下清军至少还有两千人。
    「弟兄们，冲啊。」这一次，黄总兵学聪明了，并没有亲自带队冲杀。
    上一次他命大，离他最近的一枚火雷罐也有二三十步的距离。
    不过只是被爆炸掀起来的飞沙走石扎伤了眼睛。
    却依旧呆在中军阵前，不禁让在场的清军士兵们热血沸腾，纷纷高喊着杀敌报国，朝着前方的城墙杀去。
    但迎接他们的不是明军的箭头，弹丸，而是一个又一个漆黑的陶罐。
    这些陶罐都被镀了一层铜皮加固。
    倒也避免了落地便会炸碎。
    而火绳引燃速度又相当快，给清军反应的时间不过一两秒罢了。
    又是一阵又一阵的闷雷般的声响响起。
    伴随而来的是冲天的沙尘以及血肉碎块。
    每隔数十上百息的功夫，就会有十几枚火药罐飞过来。
    每一次都是鬼哭神嚎的洗礼。
    战场上到处都是硝烟、沙尘。
    再加上火药罐里填充的大量的铁钉铁片，顿时间便杀伤了大片的清军官兵。
    有些清军官兵离火药罐有些距离并未被炸伤，但是那爆炸飞出来的铁片铁钉却刺伤了他们的胳膊和大腿。
    黑火药爆炸效果自然没有后世那些火药来的强，但是成罐成罐的使用，几十斤几十斤的使用，那种效果可就不一样了。
    此时的城墙下，到处都是清军官兵的尸体，但更多的是清军伤兵满地打滚。
    不少清军官兵浑身都被扎满了铁钉铁片，在那哭嚎着。
    仅仅只是几轮的炮击，冲锋百名清军便折损了大半。
    冲到城墙下的一二百名清军官兵又被明军的铜皮火雷，一阵洗礼。
    此刻，城墙上密布着数百具清军官兵的尸体，还有数百清军士兵浑身是血，躺在那儿哀嚎着。
    攻城不到半刻钟，清军竟然折损百人。
    这让攻城的黄总兵仍在原处久久无法回神。
    「贼寇，贼寇！」黄总兵举着钢刀大吼着，眼珠子布满了血丝，被身旁的几名清兵强行拉走。
    这一战，攻城的清兵全都吓破了胆。
    他们都没有攻到城下架设云梯啊，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瞧见，便折损百人。
    放眼整个战场，数百具清军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躺在那儿，还有数百名清军伤兵躺在地上哀嚎。
    血都汇成了一条条小溪，炸裂飞出的血肉径直将这沙地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