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天正是热的时候,可再过些日子,就到了白天热的要死、晚上又凉飕飕的时节了。
大伙儿就这么露营下去,营养又跟不上,那体质弱些的肯定要病倒。
孙明时嘴里含着粥,唔了一声,放下了碗:“丫头说得对,是得预备上了,我也正琢磨这事,现在还差柴胡和川穹两味,我既没带着,这一带也不长。”
晏灵熹点头:“那有没有多的?”
“桔梗很多,甘草也不少,还有我取了葱白之后剩下的野葱叶子,你看,咱们之前都分给大家伙吃了。”
陈树林家的帐子跟前堆了一小堆儿野葱叶子。
真难为这老头儿了,在这时节还能找到东西。
晏灵熹时常就看见他像个勤劳小蜜蜂似的绕在队伍周围,有时甚至举目看不见人,不知道钻到哪里去找药材。不过用不了多久也就小跑着回来了,他不能掉队。
她是来交代任务的,顺便免除些这老蜜蜂一点负担:“孙叔,你近日从那快吃不上饭的人家里挑几个年纪小的,也不是让你收徒弟,就是教他们认认药材,让他们也帮着你些。等回头有多的换了钱或粮食,分他们仨瓜俩枣。”
孙明时点头,他现在在人家队伍里,自是得出点力,何况只是教认药材不是收徒,这省事。
“好办法啊!”
陈树林听见这主意,赞叹一声,欣慰地又多吃了一碗。
吃完饭,晏灵熹浏览商城,又买了两本书,都是图画多而字少的,一本讲小木头器具,一本讲草编工艺品。
木头器具那本她给了陈小树,草编那本则给了陈姨。
自打他们离村上路一来,她和陈姨的树豆腐生意就不做了,这整天都在路上走着,明显没时间也没地方能做树豆腐,来路交代不清楚。
晏灵熹现在开了世界商城,这点小钱不算什么,但这对于陈姨一家来讲是个重要的进项。
既然往后也要收草编工艺品,现在就让她学着,村中妇人大多都会编写些草鞋草帽,有这个底子,想来上手也不难。
这一番下来,算是自己身边的人都能好过些,替他们打算都不为了别的,就为这个队伍齐齐整整,能时刻保持着好的状态,直到终点。
入夜时分,晏灵熹就在自己小账里喝着冰饮读书,正悠哉,忽听见外头有人吵起来了。
她读的是闲书,不耽误听动静。
就听外面翠丽和王贞娘的声音格外明显,俩人针尖对麦芒,对着吵,谁也胜不了谁一分。
间或夹杂着陈菊柔弱的小嗓儿:“贞娘,别为我跟她吵了,她多吃半碗就多吃半碗,没事的。”
翠丽气得嗷嗷喊:“我什么时候多吃你的了?你说多吃就多吃了?明明是都盛多了,到你那儿才少了一勺!”
陈菊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是,你说怎样就是怎样。”
王贞娘:“翠丽,你能不能别拿你那副当下人的尖酸嘴脸跟我们说话,不说你是不是多吃,你是不是欺负人没够儿?你看阿菊吓成什么样了,你那么凶悍干什么?”
翠丽猛啐:“我呸!你看她那德行,她怕?我看她比谁都想咱俩吵起来,你是不是被人当枪使没够儿啊你!”
说完这句话,翠丽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马上又被陈菊的啜泣声打断了。
同营帐有别的女子看不下去了,就来劝,纷纷道:“既然你说只多盛了一点,咱们也只当你不是成心的,明天还她一口就是了,没必要为了这个大半夜的吵。”
什么叫当我不是成心的?凭什么让我一个人还,要还你们都得还!
翠丽话到嘴边,看着陈菊扑在大娘怀里那柔弱的小模样,眼前闪过一幕一幕,猛地就闭上了嘴。
她冷哼一声,深深看了王贞娘一眼,拂袖而去。
晏灵熹就听翠丽那急匆匆的脚步声是奔自己而来的,手一翻,那碗荔枝冰饮就消失无踪。
翠丽招呼也不打一个,掀帘就进,大喊大叫的:“晏灵熹!”
晏灵熹不等她说完话立即冷喝:“退出去!好好说话!”
真没礼貌,怎么还带随便闯人家帐子的,这毛病得治她!
翠丽真被这一下喝住了,下意识就后退两步,面上的恼怒也转成了惊愕。
她从前是大丫鬟,到底是知礼数的,只是气昏了头,这会儿知道自己不对但也不想认错,就白晏灵熹一眼,放平声调道:“我问你点事。”
“嗯,进来说话。”
晏灵熹放她进来,俩人在铺了席子的地面上坐下。
翠丽盯视晏灵熹:“你是不是拿我当枪使了?”
晏灵熹:“是啊。”
“你!”翠丽气结,怎么还有这样......这样的!
晏灵熹慢慢悠悠:“不过你放心,你除了多生几回气之外不会有啥损失。正是因为你有用,我才让你留下来,你以为我真那么不记仇吗?等价还回来就完了?这都是看在相识多年的份儿上给你优惠了。”
翠丽气得脸皱成一团,伸了手指头却又不敢往晏灵熹身上戳:“我就知道你是个小坏坯子!”
“多谢夸奖。”
她微笑点头。
翠丽在这儿发了一会儿脾气,好奇心又起来了:“我问你,你要我干嘛?不会就让我跟那两个吵架吧?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爱听闲事!”
“你还知道自己吵的都是闲事啊,”晏灵熹捂嘴笑,“放你在这里是制衡,那陈菊不是个让人省心的玩意,里挑外撅,你不能让王贞娘什么都顺着她,那迟早要出事。如果你能让王贞娘看清陈菊的真面目,我有赏。”
翠丽又啐:“呸,小不大点儿的你还会赏人了!”
打从装车那会儿,晏灵熹看出陈菊这点子心计,无非就是面上装好人,谋私的事交给身边人去做,像这种伎俩她和翠丽都是看惯了的,只不过村里人纯朴些,她的把戏村里人不大容易看透。
翠丽想了半天,还是气哼哼的:“你说的真对,她就像那个死鬼宋姨娘,赖赖唧唧一天天的好像谁都得是她爹妈,给她喂饭擦屎!”
宋姨娘是萧同厚多年前抬进来的一个姨娘,也是这副做派,进门不到一年就被玉红和大奶奶整成了死鬼。玉红也是那时候成了大奶奶的贴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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