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塔的星空

    ”各地的地震损害如何？有没有画面可看？”林问道。
    海芙奎恩直接调用了迷地各处的实景影像，有来自其他机人的，也有自己散布各处监视虫的。配合一旁的全迷地地图，标示影像出处，每一秒都闪过十多帧的画面。
    从北到南、从东到西。不论是贵族或平民，富有或贫穷，在自然灾害面前都是一视同仁。
    没有谁会因为身分而得以幸免，也没有说老弱妇孺就受到宽宥。或许有钱有势的人，房子盖得比较坚固。但倒下来的时候，压得也比较扎实。
    最难的，莫过于那些住在城堡、要塞中的人。
    在迷地，这类地点通常都是石造建筑。而石头又都是用堆的，没用什么黏着剂之类的物品，加固石与石之间的连结。
    这类建筑平常时很稳当，一遇到大地震，那就跟摇晃积木一样，哗啦啦的往下掉，谁都挡不住。要是不幸被压住，通常都直接了帐，反正压到哪里废哪里。
    即便侥幸人在倒塌的空隙处，以迷地的救灾手段，救出来的时候不是渴死就是饿死。虽说魔法可以做到很多事情，但是迷地的魔法还是以杀伤为主，生活、制造用次之，救灾的完全没有。33
    这同时代表着迷地的人没有多少救灾的意识，那么他们能在黄金时间内抢救多少人，就可想而知了。
    虽说某人不太想把这样的灾难揽到自己身上，但要狠心说跟自己完全没关系，也是说不出口的。世界树能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正是自己推波助澜的嘛。
    要是自己真的无能为力，或许就回家，棉被蒙头，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是今天有机人在，要它们歼灭恶魔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要它们毁灭哪个王国或帝国，也没有什么难度；要它们救灾……肯定也不难的。
    毕竟它们前身是土元素精灵，石头房、土坯房好说，其实木造房也在它们的业务范围。严格说来，只要是’物质’，它们都能运用元素天赋进行一定程度的控制。
    或许愈精细的操作，得由愈高阶的元素精灵来进行，或是那些具备该方面天赋、经过特殊训练的元素精灵才能上手。但是盖房子这种事情，没有哪个元素精灵做不到吧。
    所以打定主意后，林朝着坐在舰长席上的长官海芙奎恩说：”让机人们动手吧。把因为地震而倒塌的房子恢复原状，把埋在废墟下的人救出来。全部完成之后，迷地这边的任务就结束了，可以回土元素位面，然后就地解散。”
    ”这可跟一开始要求的打恶魔、守护门之双塔建造的进行，是完全不相关的工作呢。这样的话，我可不容易命令其他人。”长官海芙奎恩为难地说着。
    林不耐烦地挥挥手，说着：”啊，知道了。办妥这件事的话，就当我又用掉一次承诺就好。总之三步骤，救灾、救人、回家。全迷地搞定就算数。”
    ”假如有人不让救呢？比如说那些秘密很多的贵族，或是魔法师的。”海芙奎恩问道。
    ”不让救就不让救，跳过就好，就当你们救过了。不过别想着偷懒，说一整片的人都不让救，所以整片人都不理呀。没问就擅自跳过的那些，妳有方法帮我处理吧。”某人露出八齿微笑，说着饱含暗示的话。
    海芙奎恩当然知道这个魔法师在打什么算盘，不过她不介意被分派多一些任务。这些人情之后都是能讨回来的呀。不过她又问道：”假如大家都完事了之后，有人不打算回去，那又该怎么办？”
    ”送它回老家呀。这个妳擅长吧，还需要我交代吗？啊，对了，通知虚数号它们从深渊回来吧。它们回来后就担任监军的任务，救灾靠其他人也就够了。还在进行运输任务，建造魔法阵城市的一样继续。它们都一样算在这个新的承诺里面，不用觉得不公平。”
    ”好的，崔普伍德阁下。海芙奎恩通讯官，请把命令传达给所有舰队吧。”舰长席上的机械少女长官，直接蹦到了座位上。站直身子，插腰戟指，用号令天下的姿势命令道。
    通讯席上的机械少女，一阵劈哩啪啦的键盘响声，好一会儿转头说道：”海芙奎恩舰长，已经把命令通传全舰队。”
    ”干得好，海芙奎恩通讯官。晚上我会去妳房里嘉奖妳的。”说完话，站在舰长席上的机械少女又做了个俏皮的姿势，翘脚送了个秋波。
    某只人类在一旁看了，就只有无语。话说一群自己演这种不良舰长与女军官的戏码，乐趣在哪里？某人完全无法体会。而且底下可是灾难状态呀……
    元素精灵的没心没肺，由此可见一斑。不过既然命令已经传达，从各地回传的即时画面也显示，机人们确实动了起来，展开救灾工作。然而这当中有一项是某人跟海芙奎恩都无视的部分，也就是伤者的救治。
    在这样的大灾难中，当然会有那种运气好的人，可能就只有小擦伤，甚至什么伤都没有。但假如是被压伤、砸伤，就算房屋恢复原状，它们身上的伤也不会瞬间恢复。死掉的就更不用说了。
    林所谓的救人要求，也不过是把伤者从倒塌的房屋底下拖出来的程度而已，要不然这些人可能还妨碍了房屋的重建。而这个要求可不包括治疗人，甚至是复活死者。
    一来这跟土元素精灵出身的机人们，专业不对口；另一方面则是留些事情给别人忙。像是各个神灵的教会，在这种时候总是会特别勤快，毕竟是吸收信徒的好机会。
    自己要是强硬地要求，土元素精灵针对伤者进行救治，甚至想办法复活在震灾中牺牲的人。真要它们做这些事情，元素精灵还是有办法做到的。
    它们好歹是最接近神灵的生物。过去可是任由魔法师许愿，只要能付出足够的代价，什么都包办的强大精灵。但站在某人的立场，这么做没意义。
    机人舰队、歼灭恶魔、门之双塔建立、世界树晋级，这些事情都是在差不多的时间内发生。有没有聪明人可以连接起一切？林可不敢保证没有。尤其那些知情人有可能说漏嘴的状况。
    当事情被公开了，有心人引导舆论，那么就算某人要求机人舰队在今天做到尽善尽美，没有任一个人类因此死掉，这样就能换来好名声吗？
    灾害已经造成了，就算身上的伤没了，精神上的创伤也还在。今天的错已经犯下，无论如何都别想把自己洗白。
    既然这样，留一些机会给别人，做点人情出去。那些需要靠灾难来获取利益的存在，或是利用这回大事，转移一些不利焦点的贵族领主，不论他们同不同意，这都得承份情。
    这能算是走高层路线了。至于未来这份人情要不要的回来，就不在某人的考虑范围内。
    或许，这就只是某人给自己偷懒找的借口。不过亡羊补牢，已经是林能做到最大的程度了。要他为这个灾难中所有损失的生命负责，他没有这么强壮的肩膀，也没有那么强健的心志。
    真要把所有事情赖在他头上，老实说，在深渊入侵的前期，人类死得更多、更惨。这些人可是在他故意不作为的状况下牺牲的。林都能够视若无睹了，震灾有比较特别嘛。
    假如海芙奎恩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还能够自于其乐，是因为元素精灵与人类之间的不同让她难以对人类的伤亡有同理心。所以元素精灵们表现的没心没肺。
    那么某人的冷漠，就是在疏离时代所成长的穿越众，所特有的铁石心肠。讲真的，不是真真实实地死在某人眼前，隔着屏幕画面，很容易就被当成新闻或游戏上的一个数字，让人无感。
    机人这边交代的事情结束，林也不打算把自己降级当监工，盯着它们把事情一丝不苟地做到结束，便放手让它们进行。
    反正自己的要求已经说了，涉及范围这么大，要是真有机人上下勾结，偷奸耍滑，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某人一贯的态度，都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转头回到圣城埃斯塔力的家，林正好看到一群机人在清理废墟。不只是自己的家，还有邻居的。
    机人的作法很简单，首先把人从废墟中拖出来。动作很粗暴，反正确保人不会死就好。接着运用它们属于元素精灵的天赋，像玩泥巴一样，将一团糟的废墟直接恢复原样。完事。
    用机人的说法，就是那怕是普通材料，它们也会有属于自己的记忆。所以用既有的材料恢复建筑的原样，可是比用新材料去新造建筑还要容易。
    而且毁损的建物，除非有哪些部分因为被烧毁，否则都是可以像拼图一样拚回原本的模样。
    就算是折弯的梁柱也能无损扳直，变成碎片的砖石，也能轻易黏合。甚至因为有元素精灵在重建里头发挥的作用，这些房子都获得了一定程度的强化，愈是高级的建筑愈明显。
    机人动作之快，不管是被救出来，或是地震时就自己逃出来的人，直到房子被恢复原状，他们都还是懵的。自然谈不上阻止，或是拒绝机人的救援。
    恐怕很多人的第一念头，都是这些铁皮怪物在做什么？第二多的念头才是这些铁皮怪物为什么要这么做？
    又因为机人数量之浩大，几乎没有什么谁先被救援，谁后被救援，因此引来不愤。又或是因此理解机人们在做什么，而断然拒绝这些金属怪物的援助。
    可能是思乡心切，也有可能是不耐烦继续待在迷地浪费时间。林所提出的要求，在很短时间内就被完成。然后机人舰队撤退一空。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