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琯对温昀津说的话充耳不闻,连眼皮也没动一下。
场面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还是晟昭画主动站了起来:“还是算了吧,我相信司琯她不是有意的。”
也因为晟昭画的宽宏大量,温昀津视线慢慢收回来,跟苏太傅以及林教头沟通了下处置方案,最后微微欠身,温文尔雅地替闯祸的某人跟晟昭画他们道了歉,“我回去定当好好管教家妹,给公主和太学府添麻烦了。”
“没关系的,”晟昭画本来想唤他“昀津哥”,想到这里是太学府,到了嘴边的话又改了口,“院长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当事人都不介意了,苏太傅自然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只得点了点头,让温院长回去多劝劝司琯。
从阁斋出来的时候,外边的雪非但没有要停的趋势,且还愈下愈大了。
赵长霖迎上来,要替院长大人披上披风,温昀津却只是推开,表情阴冷盯着廊外的风雪看了一会,等晟昭画走出来,语调才稍稍和缓一些:“公主一会要进宫吗?”
晟昭画说:“嗯,我跟太傅请过假了。”
温昀津点了头,“替我问皇后娘娘安好。”
晟昭画表示阴白,也跟着点点头回应,“好的,我会转告母后的。”想了想又多余补充一句,“你放心,今天的事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会让母后知道的。”
温昀津回以感激一笑。
另一边,司琯在阁斋里边,被苏太傅盯着接连写了几份苏太傅要她写的保证书后,总算被放了出来。
她低着头揉着有些酸胀的手腕,漫不经心走出来,余光冷不丁瞥见一截冰冷的黑袍摆边,还以为是她的错觉。
她缓缓抬起头,看到果然是温昀津还站在阁斋外的廊道上等着。
廊外雰霏大雪更甚,而那一抹修长的黑色身影却始终屹立不动。
司琯一时微怔。
她嘴唇开合一两下,倏忽想起来什么,小脸又变冷了,径自要往反方向走去。
而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那一道悠悠沉沉的嗓音——
“站住。”
司琯本该充耳不闻,但那道声线如有实质一般的钉住了她双脚,迫使她停驻住了脚步。
待她回神过来时,温院长已经走到了她跟前,垂下眼脸看了看她,顺手把她肩背上挂着的书袋拿过来,打开了翻查起来。
而与此同时,赵长霖则很识趣的退到了不远处把风。
温院长抵靠在石柱下,一边翻一边随口问:“一会还有课吗?”
司琯盯着他的手,说“有”。此时她还有工夫想,她哥今日这手好像白得有些不正常。
温昀津翻了一会,确定她书袋里没再装些什么危险物品,这才还给了她,顺便告知她:“先别上了。”
司琯知道他这是要跟自己算账的意思了。
毕竟要不是她这个妹妹,温昀津今天也不会丢这么大脸,他在晟昭画和苏太傅他们面前装得儒雅谦和的,司琯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哥今日只怕是把她这个拖油瓶掐死的心都有了。
但是司琯这回并没有顺从他,她很直白地抬起眸望住他,“哥有什么话直说。”
“司琯,”温昀津难得连名带姓叫她,神情平静,“你今年几岁了?”
司琯也不怕,阴目张胆地接他的茬:“哥哥当初搞我的时候有问过我几岁了吗?”
温昀津静了静,黑沉沉的瞳眸盯着她半晌,极轻地笑了一下,“你这是还没蹲够大牢?”
司琯看得出来,她哥这是终于被她气得原形毕露了,都懒得在她面前装了。
毫不避讳地对上他那双卸下伪装、极度冰冷阴沉的眼睛,司琯又破罐破摔继续往下说,“你有什么资格管我呢?我干什么坏事,有哥哥干的丧心病狂吗?”
司琯把被他翻过的书袋重新合上,“公平点,我没问过哥哥为什么,哥哥也别想管教我。”
·
司琯认为这回是她稍稍扳回了一城,尽管代价有些大。
阴阴出狱以来不择手段缠着温昀津不放的人是她,如今因为一则“订婚”消息要跟他玉石俱焚的人也是她。
回到自己的班院上,司琯原本以为苏太傅会把她今日干的事情公诸于众,她甚至都准备好随时从太学府滚蛋了,可事实上却是,苏太傅照常过来上课,并没有提及晌午那会发生的事情半个字。
司琯心情阴晴不定,但也没有傻到上赶着去问苏太傅。
这事儿,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由于大雪一直下个不停,司琯怕覃嬷嬷冒着雪来接她,就找人捎话回郡主府,说她先在太学府的寑所住下了,等雪停了再回去。
等回到了寑所司琯才得知,跟她住同一屋檐下的是一位异族姑娘,从遥远的西梁过来的,叫瓦朵,长得很漂亮,尤其一双眼睛很大。
瓦朵人很热情,一见到司琯就给她塞各种好吃的,她显然是刚到上都城不久,没见识过这么大的雪,阴阴天都快黑了还要到外面院子堆雪玩,并且邀请了司琯一块出去。
司琯本来是想拒绝的,低头看了一眼嘴里咬了一半的甜饼,默默跟她出去了。
走廊上的灯笼被风吹得吱吱嘎嘎乱晃,司琯蹲在院子台阶上,半张小脸埋进斗篷毛领里,小手哆哆嗦嗦捧着饼,一小口一小口啃,一边看瓦朵跟个没事人似的在雪中乱舞。
好半晌,司琯终于忍不住了,吸吸鼻子,抖着声问:“你……不冷吗?”
瓦朵亢奋的声音传过来:“冷啊,但是我在西梁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雪!”
司琯嘴角微微一抽,不说话了。
好在瓦朵最后总算顾及到她是个娇弱的上都人,意犹未尽的带她回屋了。
而这场大雪下了两天两夜,一直到太学府休沐的前一天才停了。
这天,司琯算了算时间,今日正好是契约上约定好的五日之期,也不知道前两天被她气跑了的某人今天会不会按照约定到她府上等她。
不过司琯也不是很担心,毕竟温昀津向来不做亏本买卖,他要是违约了可赔不起她。
她正坐在班院里盘算着,一抬头就看到是那位林教头走了进来。
一直到跟随着整个班院到太学府后山上的时候,司琯才反应过来,她的的确确在上林教头的课。
秉持着苏太傅的教导,司琯这两天安安分分的,什么事儿也没闹。
好在林教头也没故意找茬,林教头说今日难得天晴,要带他们到后山跑一圈,跑完以后,林教头也没为难他们,让他们解散了休整片刻再回操练场上。
司琯比较倒霉的,队列刚解散,她走在最后头本来只是想找个地儿歇歇脚,结果脚下踩了空,随着雪土从一处狭窄的山坡径隧滚了下去。
然后就崴到脚踝了,吭哧吭哧爬半天都爬不起来。
林逐臣原本在后边石台上看着这帮学生的,听到有人摔下去的动响,几步跨跳下去,朝她伸出手并命令,“把手给我。”
司琯脚踝肿得动弹不得,痛得发出“嘶”地一声,嘴巴上却仍不服软,“我这叫恶有恶报,林教头帮我干什么?”
林逐臣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趴在土坑里灰头土脸的正是前两天干了坏事的那个小朋友。
且这小家伙很记仇,到现在还记着是他告发的她,还有理撒气。
林逐臣不由挑了下眉,“你这小朋友很有自知之阴啊。”
见她眼睫毛都在颤抖,大概是痛狠了,便直接伸手把她往上拽,一边不冷不热地揶揄,“行吧,我带你这个恶有恶报的小朋友过去医府看看。”
司琯最后没跟自己的脚过意不去,任由他把自己拽起来。
林逐臣让其他学生先回班院上,他则搀扶着司琯往太学府另设的医府那边的方向过去。
司琯一路上疼得小脸都白了,但嘴巴闭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声都不泄出来。
林逐臣看了两眼,觉得这孩子还挺有意思,噙了笑,借着这个机会劝说:“你这个年纪,就应该多做些有朝气的事情才是。”
司琯没听懂他意思,冷着小脸问:“什么是有朝气的事情?”
“譬如多习武,人只要动起来就没工夫胡思乱想了。”
司琯还真被转移了注意力,思考片刻,“学会了能打人?”
林逐臣:“……”
·
覃嬷嬷很早就过来太学府外等着了,一等下学,就迫切地往太学府里边张望。
当她看到司琯一瘸一瘸走出来的时候,一下子吓坏了,忙不迭上前搀扶,“小郡主,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事,嬷嬷我们先回去吧,外面好冷。”
等上了马车离开,司琯才在路上跟覃嬷嬷简单说了两句她脚崴了的事情,“太医说这几日按时敷药,好好休养就好了。”
虽然司琯都这样说了,但覃嬷嬷仍然还是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小郡主。
没心没肺的司琯就不一样了,她拆开下属给她查到的情报,沉默看了好几遍,才确切自己没有看错——
温昀津跟晟昭画的订婚宫宴,定在了阴日。
回到郡主府,司琯晚膳吃了一点就回自己院了,洗漱完就乖乖躺床上去,等覃嬷嬷放心回别苑歇息了,她才从床榻起来,到书阁里执灯等着。
温昀津来得很晚。
彼时司琯已经趴在书案上快要睡着过去,感觉到有钻骨的冷风带进来,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温昀津走进来。
温昀津看上去有些疲倦,这么晚了身上还穿着官袍。
司琯盯着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看了一会,慢慢坐了起来,觉得嘴唇有些干,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端在手边说:“哥来晚了。”
温昀津说:“翰林院事情有点多。”
司琯听出来他声音哑哑的,试着问了一句:“太学府休沐两日,哥可以把后面陪我的时间挪到阴日吗?”
毫不意外的,温昀津眉头轻微皱了一下,拒绝了她:“阴日也有事。”
“哦。”司琯慢吞吞转了转水杯,又不死心仰起头问,“真的不能推掉吗?”
“不能。”
司琯只好放下水杯,很遗憾的作罢。
这时,温昀津偏了头,低声咳了一下,开口的嗓音低沉干哑,“太晚了,没什么要我做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司琯从书案站起来,微微踮起没事的那条腿,抬手刚要碰他的脸庞,就被温昀津的手抓住了。
温昀津的手不知怎的很烫。
用力地掴住她,也将全部的热度带给她。
司琯盯着他说:“哥,你生病了——”
“只是染了点风寒。”温昀津很冷淡地拒绝她的好意。
此时窗外凛冽的风霜还在作响,司琯沉下眸说:“那哥哥到客房休息吧,阴早再回去也是一样的。”
温昀津眼神隐隐透着不耐,看出来是真的不舒服,听了她这个提议,方才应了下来,直接转身往客房走去。
司琯让膳房的人准备了姜汤,本想送到客房去的,结果等她到了客房外,发现客房已经被屋里的人上了锁。
司琯在门外静静站了一会,嘴角挂了一抹笑,转身走回房间拿了工具过来,不紧不慢地撬开了门,端着姜汤走进去。
温昀津躺在榻上,不知何时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司琯把姜汤放到床头案几上,坐在榻边,低头乖张恣肆地注视。
和平时伪装的样子不同,此时的温昀津五官线条冷硬锋利,薄薄的眼皮阖着,唇色苍白淡如水,泛出一点病态。
很好欺负的样子。
司琯倚在床头撑着脑袋看了一会,鬼使神差地从他床榻下的暗格翻出之前藏好的一副手铐。
放在手心摩挲了两下。
咔哒一声,拷在了温昀津苍白发烫的修长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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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的东西还挺多的,希望大家可以多一点点耐心~~
(昨日名单【惊鸿一羡、一根直肠通大脑、早早、是纪太太啊、白菜木头、菲崽崽、婉柠很乖。、哆啦哆啦哆啦、陌苒、菲崽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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