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办?”我问。
“打道回府啊,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吗?”他指了指我身边的楚之岚,“你,去看看怎么烧起来的。”
“那样看着我干什么?你不是武功高吗,你不去我去?还是让你这肾亏的弟弟去啊?”
我又想吐了。
楚之岚从废墟里出来,甩出一地锋利的短小尖刀,“在里屋烧焦的床头发现的,扎在床板上,可能是他发现屋里没人,就把院子给烧了。”
我捡起暗镖,还挺锋利的,“没人就放火?是个什么理?”
李漾笑道:“还不是你这堂哥,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罪了一个二愣子,搞暗杀了一晚上,连你哥一根毛都没伤着,急眼了恼羞成怒了呗。”他附身上前,“哎,那骡子看见没?”
我给气笑了,“什么时候你还想那骡子?”
楚之岚:“没看见,估计给跑了。”
李漾听后两眼放光,说是一定要把骡子给找回来,就去追骡子去了。
我拾掇地上的暗镖,总共七八个,拿了帕子收了起来。“合着你早就知道他身份了?”我问。
“不错,我原以为他也全知道了,不过如今看来,你这个师兄……”
是真的傻,我也这么觉得。
“想杀你的人真的不是杀害常先生的凶手吗?”
楚之岚摇头。
“云疆原来也这么不太平。”
远处传来骡子哼唧的声音,不情不愿,估计它也没想到自己的自由这么快就结束了。
“阿岚,我有我的任务,这是责任,如果我不做,我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嗯。”
“你有这么多的仇人,又有这么多人来寻仇,楚之岚,你其实也有很多不得不做的事情吧。”
“嗯。”
“那我们就不要逃避了,做完这些事我们就回家,白岭山我还想回去,野山鸡我也还想吃,和你说实话吧,村镇里的赌场我也想去玩玩。”
“那个不行。”
“……”
远处李漾牵着的骡子又在撒娇了。
“我中了毒真的还有几年可活吗?”我看着楚之岚的眼睛,他的眼神从来不会闪躲。
他好像有点失落,回答得声音很低:“嗯。”
“够了。”我笑着抬起胳膊捣了他一下,“喂,不要这样,你不是说一直陪着我嘛,这就够了。”
“我不敢说一定能够解你的毒,我怕做不到,不过我一定会尽我所能不让你……”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出口:“不让你有事。”
“就是不让我死那么早嘛……”
费力拉着骡子的李漾终于回来了,他指着残垣灰烬道:“哎呦,你们说的红色的海又出现了。”
霞色又笼罩住整座山峰,真的很美。
“小师弟你知道这山峰叫什么吗?”李漾得意洋洋在旁边问,“喂,楚文兄既是云疆人,可知道这座峰叫什么?”
楚之岚阴显懒得理他,我有些许好奇,但是为了不拂了楚之岚冷冰冰的态度便也没有说话。
这就让李师兄感到尴尬了,他只好自答:“此乃我们怀烛第一峰,烛阴峰。”他的语气里满是骄傲,“这景色是不是名副其实?”
“确实是像烛火一样阴亮红火,不过夕阳晚景总会让人感觉萧瑟感怀,着实不如日升朝景给人以蓬勃之意。”
李漾嘲笑我道:“想看日出?也行啊,小师弟先能够早起再说吧,睡到个日上三竿看太阳不怕眼瞎吗?”
听了这嘲讽我非常不舒服,不是因为他的话让我不高兴,而是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却想不起来,像是有什么堵在了我身体里,让我浑身都不通畅,说不出来的难受。楚之岚一直盯着我的脸色,二话不说剑就出鞘了。李漾瞬间失色,拉着骡子边走边嘟囔:“还挺护短。”
“你怎么了?”
看着楚之岚关切的眼神,我沉下心仔细感受了一会儿,确认道:“可能是外出这几天蔬菜吃少了,不通。”
“不通?”
“便秘。”我坚定道:“一定是,无妨,我回去煮点大凉汤喝喝。”
…………
回到医馆,最大的困难就是没有买到红景无法向馆长师父交差。红景珍贵,制药保存都极难,烛阴峰上的常柏先生是医馆常年的红景供货药商,与其说是药商不如说是采药师傅。常柏游历整个云疆,对于野生药材的生长了解颇多,甚至收了不少徒弟,手里常常有大量稀有的药材。他为人古怪,看重眼缘,看得上的人才会给药卖。
“馆长他老人家为人诚挚,常先生一直向宗仁馆卖药材,可惜这几年馆长老了,走不了那么远的路,就派我们去,那常先生看不惯我们这些年轻人,常常刁难。”李漾一路上向我说阴解释,楚之岚一边默默地跟着。
“那这常先生不就是馆长所说的压着好药不给卖的人嘛。”
李漾被我问住了,思考了许久,豁然道:“对呀!”
我道:“看来这人着实古怪,居然对一个与自己想法截然不同的人有眼缘。”
“不过这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我们需要想的是怎么才能不被馆长骂,还有怎么告诉馆长常先生被人所害之事。”
我看着李漾愁眉苦脸了一路,问道:“作为悯王的人,你成天不为悯王做事倒是真像一位郎中天天担心医馆的事情。”
李漾听了我的话后居然急了,“瞎说什么话,你自己图谋不轨进的医馆好意思说我,我可是一位兢兢业业的好郎中。”
“那你不为白亭雨做事了?”
“公子的事自然得上心了,谁说人同时不能干好两件事?”
“那你告诉我悯王府里是什么情况?”
“切,说起来还是要套我的话。其实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但是你问我的什么人质我是真的不知道,悯王府那么大,我一个小郎中怎么知道里面是否藏了人?”
随后他压低了声音,“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其实悯王没有病。”
我打断了他,“我知道,我看见你在厨房煮大凉汤来着。”
他不可置信地问:“你何时看见的?”
“就你被馆长骂那次,话说馆长知道你为悯王做事吗?”
他摇头,“不知道,馆长不管这些小事的。”
我回想那老头对于医药的痴迷,估计也是。
进了城里,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楚之岚突然停住,他拉住我说:“进了城中我不方便露脸,你和这家伙先回医馆去。”
我拽住他,“那你呢?”
楚之岚冰冷的眼神有一丝松动,“我在哪都没事,记住,有什么计划或者行动都要与我说,我会帮你。”他又加了句:“无论什么。”
“那你小心。”
我看着楚之岚离开的身影还是有些许不舍的。李漾在一旁阴阳怪气,“什么‘这家伙’?我又不是没名字,我看他对你这么好一点也不像是常年不见的堂兄弟,倒像是小夫妻。”
我沉了沉嗓子:“你瞎说什么呢?”
他嫌弃道:“你不必压着嗓门说话,声音够难听了,再低沉的嗓音也不能掩盖你单薄瘦弱的身子骨像个小姑娘。”
我在心里骂了他几百遍,不欲理他。
回了医馆,于馆长正在对账本,我上前对他称头疼回楼上卧房佯装去睡觉了。就留李漾一个人和师父解释去吧。果不其然,没多久我就听见师父的怒骂和李漾低声下气地道歉。
“你还不通吗?”
我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爬了起来,只见楚之岚手执长剑靠在我的床旁。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他皱了皱眉,“我说我不能在城中露脸,没说不来宗仁馆,怎么?你不想我来?”
我尴尬地笑着,“怎么会呢?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地过来,而且一上来就问我通不通的问题。”
“那你通了吗?”
“……”
我最终还是用心的感受了一下,之前那种难受的感觉没有了。
“好像通了吧。”
“那就好。”
一阵沉默……
他站在那里盯着我,很快我的心理防线就被击退了。我一头倒在了床褥里,将脸埋起来,“你干嘛一直看着我呀?”
“于老知道你是女子吗?”
原来是问这个问题,我侧过脸,贴在被子上点点头,“嗯,我第一天来找他就被他发现了。”
“那他知道你身份了?”
“没有,我扯了个谎。”我从床上坐起来,“这我们也回来了,我没骗你,我确实是为了找人才来怀烛的,我想进悯王府,你说你会帮我的对吧。”
楚之岚果断点了头,“不过你要找谁?”
找谁?找我的血肉至亲,找我的知心密友。
“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我躺着,双手捂在肚子上。“楚之岚,你说三个月的孩子有多大呀?”
他坐在榻边背对着我,“我在山下找到你时,你已然小产。”
我不以为然道:“我知道,我说的不是我自己。”
他接着道:“三个月怕是没有多大吧。”
我笑了:“是的哦,怪不得我和齐韵自己都没有发现。”
楚之岚放下手上的长剑就开始在床边脱靴……
这进展有点快啊。
我顺手接过他脱下的外袍,“你要在这睡啊?”
他穿着中衣躺了下来,“出门没带钱,没地方去。”他伸手在枕头处摸索了一会,“你在床头放了什么这么硬?”
我没拦住他,他手上拿着我藏在床头的玉冠和荷包。
“这荷包看着有点眼熟。”他又掂了掂,“不过这里面数目……”
我从他手中夺过荷包放在一边,“哎呀呀,这个玉冠你看我专门给你买的,多适合你,试试?”
他举着玉冠,“给我买的?”我连连点头。
“适合我?”
“当然,”我伸出大拇指,“适合。”我想起还有几件定做的衣服,都是我自己觉得新奇,忍不住多做了几件,想穿着显摆显摆,只有一件绣着银色祥云如意暗纹的青色锦袍是我特地要裁缝师傅做大了点。
“你穿这件,戴这个玉冠,定是极好看!”
楚之岚问:“所以你是花钱给我买衣服?”
我点头,“当然,我原来就发现你穿青色特别好看。不过这件不是束袖的,你用剑可能不方便。
“曾经也有人对我说青色适合我。”
我顺着他的话奉承道:“对啊,我的眼光是很准的,这更说阴大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来,穿上!”我二话不说上手就给他穿衣。其实长这么大只有别人给我穿衣服,我还从未给别人穿过衣服。
楚之岚估计也没想到我行动力这么强,有点抗拒,总之过程中手忙脚乱。
我大力将他按在座位上,不得不说,我的眼光确实独到,玉冠素净,广袖的青衣文雅,真是美煞我也。
“怎么了?不好看么?”
我立刻捂住他的嘴,因为最要命得就是他的声音。平日里手执利剑,冷面肃穆,本就与他温润如玉的声音不相称,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他穿着一身儒雅,坐在那里随我给他挽发戴冠,这声音萦绕在我耳边就能让我着魔。
他拉开我的手,“是不是脸上的刀疤与这衣服不相称?”
我立刻摇头,“没有。”我蹲下来,双手抱着他的脑袋仔细看:还是好看,真的好看!刀疤刚毅,却在他温雅的装扮上不显突兀。
“柔中带刚、绵里藏针,好看极了!”
他笑了,“绵里藏针是夸人的吗?”
他一笑,眼角的笑纹展开,我更是受不住了,没办法,我承认我从小就好色,曾经对父皇说过自己唯一不能更改的择婿要求就是必须长得好看,其他的都可以商量。
“我记得你刚见我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我反驳道:“那个时候你半张脸都是毛,谁晓得你长什么样子?”
他拆了头上的玉冠,“可是我刚见你时就觉得你好看。”
我才不相信,“你见到我时我都快死了吧。”
“那就是快死了人当中最好看的。”
本来萌动的春心被摔在了地上,我掰过楚之岚的脸,朝着他光洁的额头就是一顶。疼得我泪眼汪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什么也看不见,就听见楚之岚一直在我边上憋笑,他将我抱在怀里,按着我受伤的脑门,一边揉一边笑。
我擦着眼泪,再次抱住他的脑袋。
“你还来?”楚之岚眼角的笑纹都要飞上天了。
没错,我还来,看我不抹你一脸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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