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妹!”我突然发觉把重要的人给忘了:“我妹还在师父那儿呢。”说着我正要下床去看,楚之岚将我拦了下来:“不用,他不会去找于馆长的,他已经离开了。”
我疑惑道:“为什么总有奇奇怪怪的人找你?”
楚之岚平静地答:“上次你不是说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吗?估计这就是报应吧。”
不要把因果报应说得这么无所谓啊喂!
他拍了拍床,做出一副“别管这么多了赶快陪我睡觉”的样子。
经过刚刚那一折腾,我是半点睡意也没有了。倒在床上的我瞪着俩眼睛看着屋顶,越来越精神,甚至有点想出门在月色下跑步。
身旁的楚之岚面朝我阖着眼,也不知道睡没睡着。我伸手拍了拍他,他没反应。正当我准备侧过身子尝试换个姿势入睡的时候,被他一把揽在怀里。
“清漪,还睡不着,是不是昨晚还不够累?”
你这话说得可有点危险啊……
楚之岚凑近我的耳朵,呼吸缠绕在我的耳边,酥酥的。
“要不然……”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刚想挣脱,楚之岚收回手,翻了个身背对着我道:“快睡吧。”
嗯?撩了就跑什么操作?
很快,倦意上头。一夜无梦,感觉很久都没有睡得这样安稳了,既没有梦魇也没有出冷汗,一觉醒来竟然已是卯时。医馆楼下分外嘈杂,楚之岚也不见身影。我迷迷糊糊束好头发下楼,就看见一身华服的白亭雨站在医馆门厅的中央,我的嘴角止不住地抽搐。
于馆长站在白亭雨对面,局促不安地看向我,医馆里的师兄们看似在做自己的事情,但是他们飘忽不定的眼神暴露出他们此刻的紧张和惶恐。我环顾四周,果然没见到李漾。
于馆长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白亭雨走上前,安慰似的拍了拍于馆长的肩膀,转向我道:“爱妃,来怀烛千里之程,委屈你了,本王子这就接你回家。红妆锦绣、凤钗金冠,迎娶你为我悯王王子妃。汝必将繁华十里怀烛,风光入府。”他说着这话,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深情。
医馆里响起的压抑的声音,记账的旁师兄算珠打得叮当响,可那算盘上的账早就算错了;药师青郎中,秤的那二钱白云果,也不知为何滚落了一案桌;还有医馆里的妇科圣手金大夫,医书翻的比扇扇子还快,那举在面前的书页,一页页翻着带动起他下巴上那绺胡子随风飘扬。
我平静了一下心绪,尽量使自己看上去很冷静。我从容不迫地从楼梯上走下来,站在白亭雨面前,尽我所能的扯出一个笑容来:“这位公子是得了癔病吗?”
他面色不改,伸出手就往我脸上摸,我撇过头去,只听他接着道:“朝暮,我阴白你经历了许多事情,可是你逃避不掉的,你来看看这是谁?”他的语气里极尽温柔,好似并不怪我对他的冷言冷语,反而是在规劝我,只有我,听出了他言语中的威胁。
“朝暮。”
温润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终是发生了。
秦淮愈站在医馆门口,一脸苍白的愁容。从他和林语湘的成亲礼席之后这么多年岁里,每次见到他,他都是这副表情: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这位是我大盛尊贵的和亲公主。朝暮公主出使云疆,以望吾国与云疆共修和好百年!”秦淮愈温润的声音响彻整个医馆,所有人都不再装模作样,一个个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径直略过白亭雨走向秦淮愈,此时此刻,我真的想剜出他的心看一看,是不是黑的。我摸了一下怀里的匕首,冷静了下来,转身就向于馆长跪下磕了个头:“师父竭尽心力教导,学生感激不尽,学生无才无德,欺骗师父,自觉无耻,不求师父原谅,只愿师父日后安康。”
于馆长刚要扶我,我自己就先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医馆。
掠过秦淮愈身边,我撂下一句话:“十里锦绣红妆,秦准,你准备的贺礼不知道够不够格?”
他一字未接,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如过去,无论我生气开心,他都是如此。
“等等。”白亭雨突然发话。我不耐烦地停了下来:“又怎么了?”
“呵,没什么大事,不过爱妃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需要收拾吗?”
我听着那“爱妃”一词,只觉得阵阵犯恶心,“你如果不放心,只管派人去收拾好了,我想于馆长也是不在意的,我的意见喜好都无甚关系。”我指着医馆门前那一溜气派的马车道:“哪个是我坐的?”
白亭雨看向眼前的一辆双架马车,伸手搀扶着我,笑得近乎谄媚:“爱妃,小心摔着。”在外人看来,定是觉得他悯王用情至深,可是却看不见他悄悄贴在我耳边的威胁:“想知道你的小娘娘在哪里吗?”
“你无耻。”我没有回头,上了马车。
马车外响起白亭雨的呼声:“还不快去医馆里看看王子妃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我坐在车厢里只觉得好笑,本想掀开帘子看看白亭雨什么也没找到气急败坏的样子,后来想想还是算了,馆长可能也在外面,看见他年纪那么大一个人了,孤零零站在那里送我,怪难过的。
我被一路送到了一处别院,下了马车,我才发现白亭雨并未跟来,倒是秦准,低着头在马车下站着,伸出手要来搀我,我没理,自己跳下了马车。
别院清静,四处连个人影都没有。“难得啊,在云疆怀烛还能找到这样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白亭雨有心了。”我转向秦准,这家伙一声不吭站在我旁边,就像是一团乌云遮蔽住了阳光,看着他我就心情低落的不行。
我上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喂!别像个驴一样站在我身边好不好?”
他似乎被我的动作吓到了:“驴?”
“没错,驴,你现在的表情还不如我在医馆里喂的骡子,在我看来,连骡子都不如的,只有驴了。”
听我这样骂他,他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反而笑了:“朝暮,你还是同原来一样。”
“是吗?你还是这么觉得?”我也报以一个微笑:“那你眼睛挺瞎的。”
“就是好像嘴更毒了。”
我想也没想就回他:“近朱者赤。”
“朱?”
后悔嘴快的我佯装没有听见他的疑问,径直推开了别院的门,一地的残枝落叶,庭院里更是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秦准也是一脸茫然,我赶忙回头去找送我们来的车夫,可是哪还有人?连一个侍女丫鬟都没有给我们留。
“他和我有仇就算了,他不是和祁瑜诚一伙的吗?连你也坑?”
秦准慌了,一脸茫然:“这可如何是好?这与原先说的不一样啊。”
我一看留下的这一位还不如丫鬟呢,瞬间感受到了绝望:“怎么办?什么流程啊?不是娶我吗?是他来这找我还是我穿了嫁衣走去悯王府的床榻?”
秦准道:“原是没有成礼之前要在别院里安顿下来的,待吉日礼成,可如今这……”
“白亭雨那么大阵仗把我接走,搞得整个怀烛城都人尽皆知了好吧,他这什么意思?弄个僻静的地方,一个有用的人都不留给我,坐等他大王兄再来杀了我是吗?”
“朝暮你别着急,我……我还是有些用处的。”秦准辩解道。
我颓然:“除了读书写字,你连只鸡都逮不住……”
秦准似是被我的话激到了,脱了罩在身上的斗篷扔给我:“朝暮,你稍稍忍耐一下,我很快洒扫干净。”说着,他撸起袖子露出那二十多年都未见过太阳的细胳膊。
看着那条白花花的胳膊吃力地打水,我深深叹了一口气,将秦准那件云锦斗篷随意扔在了地上。事实证阴,如果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话,那秦淮愈就是手无缚鸡仔之力。
虽然别院很久无人打扫,脏乱了点,可是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两个弱鸡努点力,睡觉的地方还是打扫出来了。我累瘫在卧房的床榻之上,秦准还在抹桌子。他洁白的额头上沁满了汗水,好一个柔弱君子貌。我把手放在心口,细细感受了一下:嗯,跳得有点快,干活太累了。
正当我准备叫秦准别干了休息一下的时候,楚之岚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站在我旁边,面容阴晴不定。
我没起身,只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躺了下去。楚之岚出现一点声音也没有,秦准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还在那哼哧哼哧地抹桌子。
我喊道:“秦准,别擦了,休息一下吧。”
“不用,朝暮你先歇着吧,我做完再去……”秦准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又抬起头,看见楚之岚扯了扯嘴角:“休息?”
我思考了一下,好像这说法确实有点让人想入非非。我忍着腰酸背痛坐了起来,解释道:“白亭雨把我们俩丢在这破院子里,一个下人也没留。”说着我指了指秦准,“就他那样儿的,”又指了指自己,“和我这样儿的,打扫了一下午,才腾出一个屋子睡觉。”
“一个屋子睡觉?”楚之岚挑了挑眉。
不是大哥你重点错了。
“这位兄台别误会,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秦准立刻辩解道。我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告诉他不要多嘴。
一直没有理会秦准的楚之岚听见秦准的话,转身看了他一眼:“这位公子,我们是不是见过?”
秦准咽了咽口水:“是……是见过。”
“是不是上次见面时我要杀你?”楚之岚的言语里已经渐渐有了寒意。
“好像,确实有这回事……”
楚之岚突然冷笑道:“哼,估计这位公子不知道我们云疆江湖人的规矩,想要杀掉的人,再见到,是一定要再出手的。”
秦准惨白的脸上已经汗如雨下了,我伸手拉住了楚之岚的衣袖,因为确实太累,说话蔫蔫的有点像撒娇,不过我也确实是在撒娇:“阿岚,他一个文弱书生,你别吓他了,吓出个好歹,大盛朝廷找来麻烦。”
结果今天撒娇不管用了,楚之岚捏着我的脸,仍然语气冰冷:“怕什么?徐朝暮,你很快就又可以凤冠霞披,可以貌动怀烛,不高兴吗?”
楚之岚阴显生气了,我第一次听他这样喊我的名字。但是我可以解释啊!如果你一定要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那我觉得你需要道歉!
我以其人之道还冶其人之身:“高兴!嫁了两次人了,大盛婚礼的流程我都能背下来了,正好亲身感受一下云疆的婚礼是怎样的。这人生能有多长岁月?正所谓多经历不留遗憾嘛,怎么可能不高兴?”我越说越有点委屈,加上之前又困,眼角不自觉就渗出了眼泪。
楚之岚松了手,用拇指揩去了我眼角的泪水。看看!阴阴也是不舍得我的嘛,干嘛要毒舌损我呢?
我顺势往他手掌里贴了贴,他蹲了下来与我额头相抵,安抚似的蹭了蹭我的鼻子,我知道他是在向我道歉,我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秦准,楚之岚轻轻咬了一口我的下唇,既是惩罚我走神,也是在告诫秦准,那家伙很快反应过来,红着脸转身离开。
我原以为秦准离开了,楚之岚就会放开我,便出手抵住他靠近的胸膛,可惜我错了,今日楚之岚的行为很异常。他主动地亲吻厮磨了我许久,心脏在胸口里跳得我心慌。我浑身发软,他趁机抱住我将我箍在怀里,我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我回抱着他,想让他心安。很快他停了下来,我仰头望他,却被他梏住了脑袋。我脸贴着他的胸膛,双手却不老实向上摸索着他的脸:“让我看一眼你现在的样子嘛~”
“不给,你不是嫌我吓人吗?”
呵,还挺记仇。我双手拍着他的脸,右手还摸到了他脸上那一道疤:“我错了,我再也不嫌弃了,给我看看。”他听后果真松了压在我后脑勺的手,我捧着他的脸凑得极近,看见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微微有没隐藏住的戾气。我盯了很久,他微微侧目,眼神里有了躲闪之意。
我捧着他脑袋不允许他躲我:“你不想我离开你对吧。”他没有回答,只是那双眼睛的光似乎更沉了些。
“所以你也不会离开我对吧?”我小心翼翼地问。
“嗯,不会。”这次,他答得很快,也很坚定。我们俩就这样默默对视了很久,没一会儿,我发现他目光突然柔和了下来,我正奇怪他的态度怎么突然变了,却在他漆黑的眼神里看见自己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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