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狂魔

    自01年春节开始，大泽产业园不再放年假，也没有其它假期，而是采用调休制度。
    该调休制度的最基本规则，是厂区人员至少三分之二在岗，确保生产线不停。
    比如A车间拥有200名职工，60人休假后，剩余的140人不能再请假，必须等休假的60人陆续返岗，才可以提交休假申请。
    但03年天灾与人祸并行。
    肆虐全球的流感，催生了‘7天监测管理办法’，导致某些回乡探亲的职工，暂时无法返回大泽。
    而持续六天的暴雪，封堵了所有道路，令骑着电动车带姑娘回老家的职工，同样暂时无法返回大泽。
    并且，留在岗位上的职工，也开始请假。
    “师父，我家房子被大雪压塌，我爷爷被埋在里面，没了，我要回家。”
    “班长，我家去年养的两万只鸡全被冻死了，我爹让我回去帮忙。”
    “主任，我老爹开车送货，被困在半路，冻得昏迷，正在医院抢救，我想请假回去。”
    此外，受天灾影响，厂区问题越来越多。
    “厂长，1061号车间的水管被冻裂，导致冷却水渗入地下输电管道，相关人员已经进行紧急抢修，预计需要停产16个小时。”
    “厂长，从南洋运过来的一批橡胶，因大雪封路被困在青港，由于远洋集团的运输型基洛夫全在救灾，预计三天后才会送达。”
    “厂长，即将交付给缅國的军装和卡车，恐怕要延期。”
    万幸，大泽产业园的厂房，全部采用‘基地模块’，没有出现垮塌现象，也没有出现生产线故障。
    于是，大泽建工再次享誉全球。
    在这种纷纷扰扰和忙忙碌碌中，席卷北半球的的暴雪，终于有了停息的迹象。
    大年初六晚上，大泽的民兵、环卫、警察、行政部门人员、青少年团先锋队、青年志愿者，纷纷佩戴红袖章，拎着各种清理积雪的工具，自发涌现在街头。
    短短不到俩个小时，大泽主干道厚达八十公分的积雪，便被堆积在路中央。
    片刻后，一辆酷似联合收割机的铲车，跟一辆火柴盒重型运输车并行驶来。
    铲车的铲斗在接触积雪的一刹那，铲斗内部的履带高速旋转，将积雪送进右侧的重型运输车车厢。
    同时，铲车后方的化雪设备和清扫装置，也在疯狂运转。
    当重型运输车满载，另一辆同型号运输车迅速补位。
    如此，铲车所到之处，积雪全无。
    原本一片狼藉，无法通行的大泽，瞬间车水马龙。
    而在西边的双向八车道高速上。
    八辆另一种型号的铲车，组成‘＞’号形式的雁阵，将积雪轮番向外传递，堆集到应急车道。
    随后履带铲车驶来，将积雪送下高速。
    同样一幕，也发生在京城高速、青港高速、潍城高速、魔都高速……
    两个小时后，京泽恢复通车。
    三个小时后，泽魔高速、泽青高速，相继恢复通车。
    四个小时后，延伸到南厂的京广高速路段，恢复通车。
    同一时间。
    徐家村。
    徐飞正在跟副董通话。
    “事实证明，工业的强大，不仅体现在生产能力方面，还可以体现在民生、抗灾等领域，换作以前，我们能做到这般吗？怕不是正忙着统计死亡人数，忙着统计经济损失，所以，工科产业实行人力统筹，势在必行。”
    “小徐，钢铁产业和部分央企采用人力统筹，已经闹出大乱子，你不在乎国内名声，董事会却要注重舆论风向，当然，人力统筹利大于弊，我肯定支持，只是事情要一步步来。”
    “领导，您还没看清这个世界吗？瞧瞧流感，再看看暴雪，大局为重啊！”
    “嘟嘟嘟……”
    “咋说的好好的，忽然就挂了呢。”
    徐飞回拨，对面在忙，再拨，对面关机。
    留在大泽看家的二姐，见状递上一摞文案，“亲爱的厂长大人，请您先把字签了。”
    “啥都让我来，还要你们作甚？”
    “没你签字，这些文件能发下去吗？”
    “你傻不傻，模仿我的笔迹，你帮我签了。”
    “真当各个部门，不验证笔迹？”
    “或许还真不验证，毕竟谁敢模仿我的笔迹？更甚至，都没见过我的笔迹。”
    “有道理。”
    二姐闻言，拿起签字笔，龙飞凤舞的忙碌起来。
    徐飞走上二楼，示意跟随黄半瞎联系毛笔字的二丫和兰董儿子小黑，“打雪仗去啊？”
    俩小屁孩纷纷摇头，“不去，前两天早就玩腻了。”
    “问题是，本村长没玩。”
    “……”
    稍许，徐家村的孩子，全都跑出来陪村长打雪仗。
    ……
    北美，华顿盛。
    流感并非只传染亚太种族，其变异后，在欧美的猖狂程度，甚至超越了亚太流感。
    不过，变异后的流感病毒，虽然传染能力更强，但破坏性却被感染者的免疫系统大幅度削弱，或者换个不科学说法，大概是随着感染人数增加，病毒毒性被严重稀释。
    这就导致，感染第三代流感病毒的患者，已经没有重症，只出现头疼、发热、咳嗽、流鼻涕、全身酸痛。
    但全球99%的人，不知道流感病毒来自费城实验室，只以为罪魁祸首是野生动物。
    如今被感染的患者，出奇的没有死亡，出奇的没有住进ICU，加上水军和专家纷纷现身说法，雷飞胶囊成为年度畅销保健品。
    小布作为雷飞科技的投资方，也就是凯雷投资大股东，自然赚的盆满钵满。
    并且，如同徐飞所想，医药公司制造流感是为了卖疫苗，不是为了灭世，他们确实对流感RNA病毒进行了阉割。
    市民医院和北美医疗系统，基于第三代变异毒株，均推算出未来第七代流感将会‘十分神奇’的失去了传染能力。
    那么，雷飞胶囊完全可以扮演‘特效药’。
    唯一麻烦的是，北美医疗水平高于全球，并且资本化特别严重。
    在其他国家，你拿着雷飞胶囊申请化验，对方考虑到自身安全，十有八九从市民医院的数据库，下载一份数据，然后打印给你看。
    而在北美，私人医疗机构那是真的会化验。
    于是，雷飞科技麻烦了。
    犹如上次闹出‘豆饼’丑闻，现在又被‘豆饼’困扰。
    小布面对质疑声，坐在白房子内，接受记者采访，“雷飞胶囊可以提供生物存续需要的能量，可以健脑，可以促进骨骼生长，可以提高免疫力，可以护发补血，可以给人体补充丰富的蛋白自、钙镁锌等多种微元素。
    如果长期服用，它还可以有效缓解紧张不安、焦躁易怒的情绪，可以放松肌肉和神经，并具有调节肤色无光、手脚冰冷等症状。
    而据研究表明，服用一个月，服用者完全可以抵抗流感病毒，避免重症，试问豆饼可以做到这些吗？”
    记者：“小布先生，这恰恰是豆粕的营养价值和医药功效。”
    “那你去吃豆粕，买什么昂贵数千倍的雷飞胶囊？”
    世界上有许多保健品，甚至包括药物，它压根不具备治疗某种疾病的特性，也检测不出对应成分，但它依旧存续，依旧卖的很火，依旧令人感觉到‘有效’。
    究其原因，莫过于‘心理因素’。
    而分析市民医院的RNA疗法，也就是改变‘信使’的技术，不难发现，事实上人类有许多疾病，完全可以通过心理暗示治疗。
    比如口吃、厌食、哮喘、高血压、心动过速、神经性头疼、内分泌紊乱、更年期综合征等等。
    因为心理暗示，也是一种干预‘信使’的行为，只是一旦说破就不管用……
    因此，雷飞科技的保健品，拥有多个种类。
    什么口吃丸，什么吃嘛嘛香，什么降压药，什么护心胶囊……
    当然，改变‘信使’，除了靶向药一针见效，其余都要潜移默化的去改变。
    或者说，需要长期服用，长期心理暗示。
    因此雷飞科技的产品外包装，全都备注了‘保健品无法代替药物，如有突发疾病，请尽快就医’，这句醒目的标语。
    但即便如此，这些没什么作用，几乎全部采用‘豆粕’制作的‘保健品’，在市民医院强大的医疗技术和医疗信誉作用下，依旧令患者生出一种‘吃了就会好’的念头。
    因此吃了真会好，吃了真有效。
    最重要的是，这种病例，不止体现在市民医院暗中列为‘可以心理干预’的疾病种类中。
    还体现在许多绝症方面。
    比如北美著名的脱口秀主持人卡洛斯佩纳，身患胃癌三期，几乎无药可救，大概率在化疗过程中失去生命。
    对方听闻雷飞胶囊可以缓解疼痛，并且有概率扭转癌细胞扩散，其积极服用雷飞胶囊，一年后，癌细胞真的不再扩散，甚至转为二期，然后申请市民医院临床靶向药，成为首例低成本战胜胃癌的患者。
    比如徳北著名富豪，肝弹性45千帕，明确属于肝硬化，但其信仰福尔曼思想，坚信市民医院合资的雷飞胶囊可以激活肝细胞，最终确实激发了肝脏的自我修复能力，重获新生。
    此类案例在庞大的市场面前，比比皆是。
    并且，犹如对着上帝祷告，一个案例成功，会诱导更多人相信，然后产生更多成功案例。
    这就导致，不知道‘心理干预疗法’的小布，坚信雷飞科技产品里面，存在常规医疗机构检测不出来的‘特殊成分’。
    否则北美早就破解了猎犬养殖技术，跟徳北分道扬镳，单独卖狗赚大钱。
    因此，小布就像‘卖假货，却不知道手里是假货’的销售员，面对记者的提问，十分自信。
    “什么，你没吃雷飞胶囊，也没出现重症？”
    “你这明明是‘幸存者偏差’。”
    “不要抱有侥幸心理，赶紧去买几瓶雷飞胶囊以绝后患。”
    而当节目播出后，该电视台的办公楼，果不其然被坚信雷飞胶囊有效的患者，打砸成了废墟。
    毕竟流感症状真的在减弱，北美群众确实因为雷飞胶囊提升了免疫力。
    小布接受完采访，又查看了同样火爆的‘机械电子宠物狗’销量。
    就像倭岛理事会负责人所想，他也认为徐飞用机械玩具掏空了年轻人的钱袋子，打算再用这玩意掏空老年人的口袋。
    问题是，徐飞赚钱，等于凯雷投资赚钱。
    凯雷投资赚钱，等于老布家族赚钱。
    所以，这是小事。
    随后小布拿出一份加密文件。
    如此，北美发现了大泽地下避难所、京城玄武地下避难所、廊坊地下避难所、南河开封地下避难所、西山古都地下避难所、江浙金陵避难所、西江南厂避难所、广区天河避难所……
    零零散散，足足三十余座。
    并且，据可靠消息，另有三百余座中型避难所，已经完成规划，正在征地。
    若按照北美造价，这将是一个史前工程，总投资额令人头皮发麻。
    而狗贩子做事，向来目的性极强，也从不做无用功。
    对方投资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布不认为这是‘防御微生物’，也不认为这是‘解决就业’。
    回想徐飞曾经问雷蒙、问老布、问自己的‘天气变暖，全球冰封’……
    再研究研究这次寒带气旋突变，引发整个北半球连下七天暴雪……
    小布思索许久，来到隔壁讨论这件事情的会议室。
    代表北美軍部的兰德公司，首先提出假设：“会不会是，微生物軍团数次侵入母星未果，准备对母星实行降维打击？也就是通过天气变化，缩减人类数量，进而夺走母星控制权。”
    代表北美國会的参议长，否定该说法：“如果微生物真的是外星来客，对方肯定拥有远超我们的科技，按照宇宙黑暗森林法则，我先发现你，你先死，你先发现我，我先死，现在从真正意义上讲，我们没有发现微生物，而微生物发现了我们，甚至主动挑起几次战争，却没有消灭我们。
    所以，國会始终坚信，所谓的微生物，是徳北使用我们不知名手段，搞出来的把戏，用于误导我们，包括促使我们在西亚驻军160万，换句话说，让我们无休止的消耗。
    也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调整战略，否则我们将会被徳北牵着走，最终面临失败。”
    代表北美情报系统的NSA负责人，分析道：“我部门有一种可怕的假设，也就是徐飞，包括徳北，甚至包括东方，已经完全被微生物控制，只是我们没发现，他们现在要做的，是给微生物控制的人类准备一个安全环境，然后策划一场末世，抹除其余人口，最终实现统治母星的目的，如果该假设成立，符合宇宙黑暗森林法则，也符合徐飞在商业领域提出的降维打击理念。”
    小布对NSA负责人的猜测，算是比较支持，因为其在很早以前就曾怀疑过徐飞，甚至向摩根说出个人想法。
    但如果局势恶化到那种地步，北美能做什么？
    犹如面对这次流感，只能选择躺平。
    所以，兰德公司、参议长、NSA负责人的猜测，全都不成立。
    小布开口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母星即将迎来一场类似寒带气旋突变的异常气候，它会导致全球变暖，洪水爆发，然后冷暖锋汇聚在北半球，形成一种低压冷流，冰封洪水？”
    “总管先生，您是‘后天’看多了吧？”参议长开口道。
    “万一徐飞投资的‘后天’，是真的呢？”
    “我想，您应该拿玛雅预言，以及去年元旦上映的2012，当做找國会索要拨款的理由，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造方舟，由凯雷投资和大泽建工承揽整个项目，或许我们会赚更多。”
    “抱歉，我说这些，真不是为了钱。”
    现场众人闻言，纷纷暗中竖起中指。
    试问最近几年，有哪个公司的盈利速度，可以比得上凯雷投资？
    卖狗、卖玩具、卖武备、卖股票、卖保健品、卖电子狗、卖地皮给福尔曼第三造船厂、卖庄园被墨北农垦，期间还通过雷尼普飞工作室吃里扒外……
    小布面对整个会议室的沉默，毫不心虚，“我们只讨论避难所，不讨论钱。”
    参议长：“总管先生，我方没那么多资金，无法模仿徐飞也建造避难所。并且谁也无法保证，我们得到的情报，是不是徐飞故意泄露给我们，或者说，误导我们也建造避难所，继续消耗我们，要知道，徐飞的脑回路，比狗肠子还要绕。”
    话音未落，小布的爱犬，低头钻进会议桌下方，一口咬在了参议长的小腿肚子上。
    “噢，该死的，快松开，我没杀过狗，更不知道狗肠子长什么样。”
    ……
    虽然白房子会议被迫中断，但北美获知东方正在建造三十多座避难所，不可能像过去一样无动于衷。
    因此小布又召集北美主要资本家，讨论这个问题。
    TEP集团詹姆斯，发表个人看法：“不论他做什么，我们跟着做总没有坏处，目前徐飞最看重的是资源，我们有必要也大规模开采资源，就像铜矿，徳北拿下了世界最大的露天铜矿艾娜克，我们有必要兵发智利，拿下世界最大的综合型铜矿-埃斯康迪达。”
    小布闻言，脸色一黒。
    三年前，其为了获取石油派系的支持，上任后搞出伊拉氪战役。
    现在为了获取新石油派系的继续支持，难道再搞个智利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