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长安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人儿，倾城绝艳的女子，了无声息的躺在那里，双眸紧闭，双手交叠在腹部，一身素白罗裙，愈显静美之色。
    紫岚忽然红了眼，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哽咽在嗓子眼里，那种滋味可真是……
    「主子？」紫岚一开口，便已经是哭腔。
    想喊，却又怕惊扰了主子。
    可她又怕呀，怕主子真的睡着了，再也醒不来。
    「主子？」紫岚又喊了一声。
    姑娘和老头都爬了起来，争相上前，想要拦阻紫岚，可听着她那一声哭腔，愣是站在了原地，一时间面面相觑，略有些不知所措。
    「主子？」紫岚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探自家主子的鼻息。
    下一刻，她慌乱的转头望着二人，「我家主子……」
    「还有呼吸。」姑娘知道她要问什么，但也只能说这么多。
    紫岚当然能感觉到，主子还有薄弱的呼吸，腕脉亦是如此，但……将来呢？
    以后呢？
    紫岚从未像现在这样，一惊一乍的，整个人都处于慌乱的状态之中，她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救自己的主子，只能死死扶着冰棺外沿，「能活吗？」
    眼前二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表示。
    「我问你们，能不能救？」紫岚急了，目色猩红。
    二人还是沉默。
    「我……」紫岚扑通跪地，狠狠的给二人磕头，「求你们了，救救我家主子，哪怕是要我的命也可以，求你们救救她！」
    二人心慌，姑娘赶紧上前将紫岚搀起，「不是不救，实在是蛊毒难拔，你没瞧见我们只能用冰棺压制着蛊虫的活性，才勉强留住她一口气吗？」
    「那、那以后呢？总不能让主子一直躺在这里吧？」紫岚急不可耐，「主子怕冷，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样冷冰冰的地方，你们想想办法，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开口，但凡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是叫得上名的，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能给你们弄来。」.
    姑娘叹口气，转头望着老头。
    老头打着手势，紫岚自然是看不懂的，当下扭头盯着那姑娘。
    「看运气吧！」姑娘回答。
    紫岚面色煞白，这会真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什么叫看运气？把主子的性命，交给上苍？可上苍若是真当垂怜，主子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真的没有……没有什么办法吗？」紫岚回望着冰棺里的百里长安，「我舍不得主子在这样的地方，一直一直睡着。」
    睡不醒……
    「没有！」姑娘摇头，「已经是竭尽全力了，巫医用尽了办法，但是这蛊毒是公主所下，当时下的就是死蛊，也就是说，非死不能解。」
    说到这儿，姑娘面色微恙，显然也是有点感慨的。
    虽说小公主乃是大昭先帝的骨血，但终究也是公主所生，虎毒不食子，怎么说也不能下这样的狠手，可……公主还是那么做了。
    稚子无辜，终是承担了先帝所有的罪孽……
    「间隔了太多年，这蛊毒在体内生根发芽，实在是难上加难。」姑娘如实相告，「我瞧着你是真心的，不妨与你说实话，就是这一口气，都可能随时消散，现如今咱们只能用各种秘药，将这口气吊着，纵然如此，也只是尽力而为，全无把握。」
    紫岚哽咽，「孩子不能没有母亲，求你们了！」
    「求也没用，这是事实。」姑娘摇摇头，「现如今这副身子经历了生产血崩，其后快速藏匿在洞穴的冰棺之中，让那些以骨血为食的蛊虫瞬时没了汲取的力量，这才遏制了最后的毒发，才有了你所能见到的这一幕。但谁也不能
    保证，能维持多久！」
    紫岚喉间滚动，「那，会死吗？」
    「不一定。」姑娘摇摇头，「她现在的状况很复杂，汤药灌下去之后，好似有所起色，但又好似维持现状。具体的，实在是不好说。」
    紫岚升起了一丝希望，「那就是说，她还是有机会可以清醒的，对吗？只是时间问题，只要好好的吃药，好好的诊治，她还有恢复的那一天。」
    「事情都有两面，既可能会死，自然也可能会生。」姑娘望着她，「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她真的可以撑到将蛊虫熬死的那一天，也许……真的可以重新醒转，再度为人。」
    但如果一着不慎，那便是满盘皆输，她会自此沉睡，又或者是，长眠于黄土之下，世间再无长公主！
    「只要主子有机会醒转，不管等多久……我都可以。」紫岚忙不迭开口，「我可以留在这里照顾主子，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靠近她，伤害她，这样可以吗？」
    两人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个要求有点担虑……
    「她是我的主子，我是她的奴才，这条命都是她的，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陪在她身边，照顾她伺候她。纵然哪天真的不行了，陪她下黄泉的……也该是我！」紫岚跪地磕头，「求两位成全！」
    姑娘慌忙把人搀起来，「你们大昭的人真是奇怪，动不动就跪地磕头，真是太让人讨厌了。算了算了，我可不想再被你跪来跪去的，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反正她都瞧出来了，这两个大昭人，是绝对不会伤害小公主的，甚至于可以拿命去换她！
    那便，随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