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涅槃/荆洚晓

第157章


“红烧狮子头,一人最少三个,一人一管福寿膏,量要足。”黄老板缓缓说道,手指了指那塞上的铁管子。
厨子点了点头说:“麻雀多,昨天炸了三只,但有只大的,不知是那个老爷养的,没法子捉。现在就要用饭,会不会早了点?”
“不早,我们兄弟都忍着难受,你快些置办上来,用足了我们好让姑娘待候快活。”黄老板点了点头。
那八个人,便有四个跟着厨子去了。黄老板从墙上用力地把琵琶取下,扔给留下来的一个人道:“小五,你去石头胡同。”小五点点头,把那琵琶拆开,从里面取出一把精钢弩弓,拍开两侧弓臂,快速地摇轮上弦,一拍弩弓侧面的矢匣把手,一根弩矢就在弦上,他站立向黄老板举起右臂,道:“为国珍重。”
“为国珍重!”黄老板低声地也把这句话送给转身离去的汉子。
黄老板就是少校黄细弟,他当然不是要的红烧狮子头,他要的是预制破片的手榴弹;大明陆军自然也不可能吸食福寿膏,他要的是五把八五式后装弹仓枪。行动已经开始,黄细弟身边这八人是指挥小组,石头胡同是预备队。
这时风已经烈了,雨已尽倾盆,天,已经黑了。悦来客栈的老板小心地掌着那豆大焰火飘忽不定的油灯,骂着那偷懒的店小二走到天字二号房的门口,浓厚的血腥味全然没有因为风雨而减淡,老板惊诧的推开门,油灯失手跌落地上,没有人可以在咽喉被割开时仍掌紧油灯。
何传文冷冷地望着那因为灯油洒落、开始燃烧的床单,一点也没有扑熄它的意思,也许这场火会让许多无辜的人受累,也许老板本不该死,但他只是一个军人,他不是救世主。何传文敲了左边的墙壁,得到回音之后,就在天边一道霹雳声中,探出窗口握着斗拱一个卷腹,双腿搭上了屋檐。
大雨让屋檐愈加滑溜,但这一切在行动之前已有过多次的模拟,何传文用膝盖给双脚助力,快速的在屋顶卷起身子,但屋顶的青苔,却是意料之外的滑溜,就在他跪在屋顶还没直起身子时,双腿猛地向下滑去,幸好此时手上一紧,有人用力地把他拉了上去,何传文在风雨里站稳,那拉起他的人,却是走惯了甲板的张斌。
何传文冲张斌那同样用油彩涂花了的脸点了点头,两人顶着夹杂了泥沙的暴雨,快速在屋顶奔跑,作战靴溅飞着泥泞,身后是已经起火的天字二号房。
七八个无奈的值更清军,披着蓑衣走在泥水里,这本不是非做不可的差事,若换成以前便是接了差事,大伙也找个窑子赌钱耍乐,但现时不同往日,赤匪已下了登州,说不定根本不过江,直接就冲天津来了,为了身家性命着想,还是老老实实拎着火把巡逻。
但他们以为弄完了今儿的差事时,外城西北方在有火光冒起,那明显是民居失火了,领头的清军在雨中抹了一把脸,从泥水里拔起脚吆喝道:“快快,转回去看看!”他身后有人不情愿地说:“那边又没有什么大臣的宅子,忙乎啥来的?”
“咱是新军!”领头的清军一拍腰刀道:“朱大人是少有的不喝兵血,他老人家讲究爱民如子,咱总得敬重他这秉性对不?”领头向西北折回,突然他觉得这队中似乎少了两三个人,这时队中又有两人一声不吭倒下,没等这领头的喝出声来,不知何时杀了队尾两个清军,并披上他们蓑衣的何传文,一刀就把这领头的清军劈翻在地。
张斌一刀就捅翻了拿着火把的清军,余下两个要跑,被何传文飞身扑倒在地,张斌冲上前一刀一个结果了性命,何传文两人协力,把这七八个清兵拖到屋檐下弄成围坐避雨的模样,又在他们中间把手榴弹绑在一人身上,拉环套在另一人手上,两人去了蓑衣,快速向天牢奔去。
当他们奔到天牢外围约定的地方,从防水包里掏出涂了磷光的小棍晃了一下,周围马上就有七点磷光在呼应起来,在集结了以后,何传文点了其中两人,示意跟着自己作为尖兵,但张斌马上把他们按了下去,一队三十来人的清军,有气无力的扯着竹笠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清军在雨里甩头吐了一口浓脓,正好飞在张斌的脸上,何传文离得最近,虽在暴风雨看不真切,却也料了个七八成,可还没等他脸上浮出笑,一串带着骚气的水柱就射在他头脸边上的地方。
等到那队清军走远,何传文恨恨地抹了一把脸,示意两个和他一起作为尖兵的队员跟上,快速地向天牢里面摸了进去,当他们接近围墙时,小心的跨过了七八道铃索,正要示意张斌可以带队过来,毫无征兆地何传文听到弓弦的响声,他连忙用最快的速度,在绊到一块石头蹒跚时,他甚至扑在地上,什么也不管的翻滚到围墙下。
在他身后,一连串的羽箭插在地上散布着,何传文喘着气望了一下左右,还好,这都是荣一连的老兵,在千均一发时,都下意识的冲到围墙下这个对方的射击盲区。队员端着弩弓,冲何传文伸出大拇指,何传文侧耳听了一下|-shū-ωǎng|,并没有什么动静,很有可能,刚才是踢到了地上的机关导致触发的。他掏出涂着磷光的小铁棍,向张斌的方向晃了晃,带着两名队员,路入了围墙。
这是一个考验,在没有地形的情况,他们进入了天牢,这对于外人来讲,绝对是一个迷宫。
何传文低声问张斌:“什么方向是南偏西十五度?”因为没有充足的光线,而指北针上并没有涂上磷光,这是刚刚研制出来的成果,当然不可能在数年前就列装的装备上运用。但这难不倒曾经作为船长的张斌。
他闭上眼睛,静静地转了半个圈,然后指着一个方向道:“就是这里。”
何传文手持一把短火枪冲了过去,一名狱卒抱着长枪在火把下打着磕睡,何传文从他身边经过以后,那狱卒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垂下了脑袋,当被扭断颈椎以后,自然可以用任意角度垂下脑袋。
但问题很快就来了,因为天牢的通道七弯八曲,绝对不比苏州的园林更简单,而天牢里的死囚们,也很快就发现了何传文他们,于是开始有人大叫起来,四方八面不知通到哪的过道,开始传来脚步声,何传文对两名队员说:“墙挡路了。”
这时张斌吹动了急促的哨子,他是通知何传文赶快撤离,何传文吹了三个二长一短:撤,我断后。
他用力掷出从那狱卒手中抽出的长枪,把举着火把奔来两个狱卒串了个透心凉,然后头也不回地对两个队员说:“快点,弄完了你们先走。”
在干掉第四个闻讯而来的敌人之后,何传文开始挂彩了,他的左臂被对方咬了一口,从那清军的号衣来分辨,大约是所谓的新军士兵,但他咬何传文一口的代价,是何传文给了他开膛破肚的一刀。
两名队员收起工兵铲,把几小块明胶炸药塞进洞里,大叫道:“后退!”导火索很快就燃到尽头,被何传文一个过肩摔抛过来的清军,在半空中被迸爆的砖头轰得面目全非,如同烂泥一样摔在地上。
何传文一跃从破洞中穿了过去,身后队员奋力把工兵铲甩出去,正中一个清军头脸,便也跟着跃进,何传文在奔跑中大叫:“你们先撤!”两个队员成战术队形跟在他身侧,一句话也没有说。身后的新军清兵,尽管也有死战之心跟着跃进,但没有经过障碍穿越练习的他们,那齐腰高的残砖断壁顿时代他们净了身。
穿了两面墙以后,还有二十步,二十步,荣一连身经百战的军人,绝对不会连简单的距离步数都出错。卧底说了,按勾股论,直线距离应是三百七十一步,现在最多只有二十步,十步,何传文停了下来,其他两个队员也停了下来,他们脸上都写满了沮丧,因为十步外七间牢房全是空的。是卧底叛变了?还是卧底暴露了?
何传文眼神一转,趴在地上听了一会,起身对那个身上还带着工兵铲的队员说:“地面挡路了!快点!”说罢对另一个队员道:“你负责掩护他。”话声未落,抬手扣响了短火枪的扳机,一个清军立时倒地,何传文把枪扔给那名掩护的队员,抽出另一把火枪,等着清军从那面炸开的墙洞冒头。这时身后队员叫道:“这里有块砖自己掉了!”
“问知不知牛大春同志在哪里!卧倒!”何传文话没说完,已见前面的破墙洞伸出几根乌黑的枪口,一阵炒豆般的声音响起,破墙洞那里弥漫出黑火药发射后的烟雾,何传文从腰间弹袋里掏出手榴弹,快速拧开后盖捅破蜡纸,一扯拉环往那十来步远的墙洞就投了进去。
一声轰隆巨响,因在这乍长牢道间,那声响愈是响人,何传文过了半晌,才听到那破墙洞后传来清军鬼哭狼嚎的声音,这时那队员道:“他说他就是牛大春同志!”何传文边给发射过的手枪装弹药,边爬到那砖缝边道:“代校长问话:当初收你为徒前,给了你多少银子安家?”
下面传来一阵大笑,便听扯着嗓子吼道:“鸡巴的银子!就两张饼和一块肉干!”
“我们要炸这里了,你可能会受伤,要不要炸?或者下次再救你?”何传文一听问题对上,已确定无疑。下面大牛怒喊道:“他奶奶的说个屁!炸!炸死算球!”
“执行!”何传文边对队员说,边给了那边探头的清军一枪,虽没打中,也吓得他闪了回去,半天不敢再抬头,这时那两名队员已轮番挥铲把炸点挖好,埋好一块块指头宽的明胶炸药,一个队员突然惊叫:“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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