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涅槃/荆洚晓

第165章


服从,是军人的全部;怀疑,是一切进步的动力。鼓励思想的辩证,保证步履的统一。走,一起吃饭去!”
何传文在晋升为军官以后,首次再吃上士兵的伙食。餐厅里水兵们从容的反应,让何传文知道,这些校官、将官们,平日就向来在这里用餐,当然作为龚勇秦剑他们,也不必在何传文面前表演。
饭后的会议,何传文自觉地在门外等待,在会议室里,叶逸凡说:“我的意见,不是捉回了几个打渔的日本人吗?我想让何营长带一支小分队潜入……”龚勇摇了摇头打断了叶逸凡的话:“没有必要,一号方案,炮击!”
“胡仁”号并没有参加炮击江户的行动,因为它的吨位面对纵火船并不太有利,所以六艘由风帆二级战列舰改装的机帆战舰作为主力,切入湾口,炮击浦贺港,尽管已没有资金把这六艘战列舰的数层炮甲板上,那三百门左右的前装火炮改为后装。但对于浦贺港,这已这足够了。①
桔黄的焰火不停的从那些密密麻麻的炮口迸发,浦贺港上那些茶饭室或行人,在毫无征尘的情况下,陷身于更甚当年振袖大火②的灾难,因为大火的漫延仍是有迹可寻,而舰炮的摧毁却是突然而集中的,岸上不时在爆炸声中,残肢断臂飞扬着,而织田信长九鬼水军年代留下并发展至今的所谓载炮铁甲舰,吨位上和火力上,相比起这些还没有加装蒸汽机之前,就四千吨上下的庞大机帆战舰,实在不足一提,并且,连驶出港口的机会也没有给他们。
炮击由清晨开始,中午时,浦贺港已为大明海军东征舰队控制,德川家齐的老中③松平定信,于当日下午就来拜会东征军司令秦剑,接待他的是东征军独一旅七营营长何传文,东征军司令部的意见是:外交上,级别应该对等。
何传文成为这种大国沙文主义的替罪羊,但出于军人的天份,这位放牛娃出身的少校,还是勇敢地出席了这次会议。倡导宽政革新的松平定信,在手腕和谋略上,当然不是何传文可以相比较的,但实力永远是决定一切的依据。
当松平定信走进这次会谈的场地,他的手就开始颤抖起来,因为对方的强硬已在场地上的布置暴露无二——帐蓬内只有一张椅子,何传文身着黑色军礼服,佩戴各种勋章和绶带,坐在这唯一的椅子上。他的帽檐拉得很低,以至松平定信几乎无次见到他的眼睛,何传文说:“坐。”
松平定信除了跪坐在地上,实在没有别的选择,尽管倭人以跪坐为习俗,但可以居上位,却绝对不会白痴到这种程度,于是他弯腰道:“秦将军,是否可以赐一张椅子给在下呢?”
“这里只有一张椅子,我不会让给你,并且,我只是少校。”何传文冷冷地说,他在心里默念着叶逸凡参谋长教他:你的任务,就是让谈判破裂,你想怎么谈就怎么谈,如果达不到谈判破裂的目的,你也可以选择在他离开时打他一顿来达到目的。
松平定信的血一下子涌到头上,对方只安排了一个少校来谈判,很明显的羞辱让他抽动着脸上的肌肉。不过,身为幕府老中的他,绝对不是普通人,松平定信直起身时,笑容又回到了脸上,他笑道:“少校,那么在下站着就好。我来的目的,是想请教贵军,为何无端侵略我国?”
“侵略?可笑,你们在沿海地区,不停地派倭寇去屠杀我们的平民算是什么?”何传文咬牙道:“血债要用血来还!”
松平定信心里知道,这次谈判大约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因为对方显然就只是一个冲锋陷阵的低级军官,明显就不能胜任这种场合的工作。作为长袖善舞的老中,他实在对满身血腥气的何传文感到不屑。但为了此行的目的,他仍忍着怒气道:“那些浪人并不是将军的军队,也许是天皇的旨意吧。我们以后一定会严加看管海防。请明军,离去吧,拜托了!”
何传文实在不知道怎么应对,他想了想道:“这样吧,把将军的女儿,送过来。如果他有儿子,把长子也一并送过来。”
松平定信脸上阴睛不定地道:“少校是指,要迎娶姬君样④么?如要联姻,又何必要西丸样⑤为质?古未有之啊。”
“放屁!我好好的中国人,还能娶个倭婆子?”何传文一拍扶手怒道。
①1853 年7 月,美国海军准将柏利率领军舰四艘, 强行驶入东京湾的浦贺港,要求幕府接受美国总统的国书和缔结通商条约。在武力威胁面前,惊慌失措的幕府不得已放弃“锁国”的祖法,于次年3 月在神奈川签订《日美亲善条约》。
②1657年,江户发生一场“振袖大火”。这场大火烧毁了当时三分之二的江戶。
③老中,幕府里处理外交,内政以及重要的诉讼的重臣。
④江户年代,臣下称将军之女为“姬君样”。这个“姬君”的称呼,即便该女已由妙龄少女变为老太婆,也照样不变。
⑤江户年代,臣下称将军世子为“官位+殿”或“官位+样”(如右大将样),臣下间对话时提到世子,则称“西丸样”,因为世子居住在江户城的西之丸。
后传:龙之威 第四章 一骑讨之雪枫裂空斩
何传文站了起来,作战靴重重向踏出一步,指着松平定信道:“男的送过来,阉了!女的卖到欧洲的青楼去!”
松平定信一听,嘴角轻轻地牵动了一下,他眯起眼睛点点头道:“少校阁下,那么让日出之国与日落之国,用刀剑来继续谈判下去吧,告辞了!”但他仍保持了一个老中应有的礼仪,向何传文弯了弯腰,再出门而去。
“全营集合!”没有等幕府老中的身影离开视线,何传文就大吼一声对传令兵道:“开始构筑工事!”老中松平定信临走的那一眼,深深地刺痛了何传文,那是一种类似于士子对农人,官吏对庶民的眼光,充满了对无知者、低贱者的怜悯,而这种高贵让何传文揪心地痛,当年他姐姐被破落旗人抢去做妾时,那踢开他的破落旗人,就是用这种眼光打量他。
何传文把大檐帽狠狠一甩,从行军床头拎起钢盔扣上,快速的扒下军礼服,换上作战服,对勤务兵说:“命令一二四连,按计划行动!”七营的三连,到现在都不知在哪个角落或是哪艘船上。
舰炮随着战壕里何传文的信号弹升起,开始继续发言,大批绑着小旗的足轻,根本就没法进入步枪的射程.而因为港口地形的关系,也不可能多面进攻击,当不忍目睹这人类间单方面屠杀的残阳,黯然西下时,幕府方面停止了无所谓送死行为,他们派着一个人举着白旗过来。
何传文无奈地把书信递给一连的连长说:“这里面说什么?”曾中过秀才的一连长,不解地打开本不该他来读的信,因为何传文也进过黄埔军校速成班的人,怎么会连信都读不懂?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一点,因为信不单是用汉字写,还是文不加点,也就是没有标点符号的骈四骊六格式,读不出韵脚的话,根本就是抓瞎。
饶是一连长中过秀才,也从背包里搜出几本康熙字典一类的藏书,大半天才勉强明白对何传文说:“小鬼子学咱们写骈文呢,要一句句的译成白话怕有点难度啊,不过大意就是,说我们不过仗火器之利,他们的大将,是什么近藤的,想和营长单挑吧,叫什么见鬼的一骑讨!问我们敢不敢战?”
何传文伸手就把那送信的扯了过来,扯着胸前的衣服把他提得脚不着地,对他悍然地道:“叫那什么近藤,过来送死吧!”说了半天才发现这送信者根本听不懂中文,何传文气得不可开交骂道:“搞个不会说汉语来送信!这倭鬼总他娘的有阴招!”他用把那送信者按在地上,道:“一连长,你字好,来!就在他胸前给我写个大大的‘战’字!”
当日本人的使者带着一个大大的“战”字离开以后,营部指挥排的代理排长和一连长都劝何传文不要管日本人:“营长,没有必要吧?”“这没有什么不服的,我们用舰炮和火枪打到他服。”
何传文摇了摇头道:“不必说了,我当连长时,也质疑过这一点,但你们知道,为自宋起,我们汉人不是没有打过胜仗的,但游牧民族总是喘息以后,就敢再来打我们?我去了黄埔军校上了课,才明白这一点,这是和崇祯帝在生时,为什么有宁远大捷,鞑子还敢来打,袁督师始终只能守城战一样!也和满清为何会在大明陆军的攻势下,尽管也有局部胜利,但大的战略上,不堪一击的原因相同!”
“那是什么?”何传文身边几个班长也凑过来听。何传文傲然一笑道:“因为,失败者已经被胜利者,在还没全面胜利之时,就种上了恐惧的种子!
“我们必须从精神上,让敌人恐怖,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把恐怖的种子永远种在他们心里!他们那个什么一骑讨,想必就是他们最引以为豪的本领,只要击败他!他们就会和鞑子入关时,失去了火炮和城防优势的明军一样;和失去了骑射优势的满清一样……不堪一击!”
一连长苦笑道:“营长,但人家明明最拿手,你有把握……”
“大明陆军最讲究成本,我若失败,用舰炮和步枪,仍可征服他们,不过时间长点,这个成本花得起。”何传文说着,把马刀慢慢的抽出来,屈指一弹道:“放心,我以前可是骑兵连的连长!登州一役,我马上牵了五十六个蒙古骑兵的头颅,硬把战马累得跑不动了!小日本?我呸!”
在胡校长亲自作词的“富士山上飘汉旗,樱花树下醉胡姬”的歌声里,熏黑了天空的硝烟中,何传文单人独骑从硝烟里驰骋而出,硝烟虽浓,却熏不黑他肩上扛着的大明陆军军旗,何传文在怒驰的战马上把战旗一抛插在地上,烈风中红旗上金黄的五角星和八一标志分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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