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行吗?”
梁烨不确定地问,听起来柏越的方法确实可以达到想要的目的,但实施中途的风险也是不可估量的。
“我觉得可以。”沐子优想了一下这方法的可行性,风险确实很大但是也不是不可避免,处理得好的话,一些风险可以忽略不计。当然,为了最后的结果,有一定的风险或者损失,都是可以接受的。
她表完态后,看了看似乎都有话对对方说的两人,心下了然,便很体贴地先出去了。毕竟城门失火,容易殃及池鱼,她可不想纯纯看戏然后莫名被溅一身血。
梁烨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姜微给的药确实好用,明明已经过去七八个时辰了,身子依然还保持着假虚弱的状态。
“你本来可以不必如此的。”柏越看着他略微有些许吃力的动作,然而并没有上前扶一把的打算,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他从那人口里得知梁烨的这个假装受伤钓出幕后之人的计划时,多少还是有点吃惊的。这几年来,梁烨在他面前一直保持风流潇洒又与世无争的形象保持得太好了,以至于都让他差点忘了梁烨以那嫡子的身份在十六岁之前是被当成储君栽培的,不管是谋略计策,还是文韬武略,都应该是一等一的好。换句话来说,梁烨从来都不是需要他来保护的对象。
造成这错误的认知的原因不过是柏越回京后与他相识时,梁烨已经经历了一次边疆的残酷的战争洗礼,让他消散了争夺权势的野心。但是他该有的底子,还是在的。
梁烨不知道柏越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虚弱地笑了一下,道:“看来是我装得不够像啊,都没能骗过你。”
装得很像了,要是没有那个人的及时汇报,估计要一直等到梁烨自己露马脚才能知道他的苦情戏。柏越心里想道,面色上仍然是平静地说:“你搞这么一出,势必会让你卷进朝政争斗中的漩涡,到时候你前往封地都可能不会很顺畅。”
梁烨无所谓地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但是恐怕我去了封地也不见得会安宁。何况这些人本来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别的不说,我得护住母妃和霁月。”
他看了柏越,轻笑了一下,补充道:“当然了,也是不想再让你多一份操心事儿。东南那边战乱不休,还扯上了外敌,你面对朝政内外已经应接不暇,我想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尽可能为你减少负担。”
柏越没说话,只是这么看着他,这朝廷中的漩涡,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所有人都安排了进来。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都不得不亮出爪牙来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诶,你本来是不是打算兴师问罪的?”梁烨把嘴朝门口那边努了下,刚刚沐子优及时地出去了,怕的就是在柏越对他下狠手时她无辜被刀。
“是,本来有这个打算的,但是现在没了,毕竟你想做什么也有你的道理。”柏越无奈地解释,继而又耸了下肩说道,“不过她这么自觉,倒也是方便了我们做一些事。”
“你说吧,我该配合的一定配合。”同时梁烨在心里默默地想道,这两人看起来是合作的关系互相信任,没想到背地里两人真实的关系也就这么回事,关键时候还是有顾忌不敢托付给对方自己的后背。
“我需要你在之后一段时间里易容后假扮我做一些事情。”柏越掐着重点说道,“总之你重伤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我会让我一个重伤的影卫在这里代替你昏迷在床,派人守着。”
在梁烨的有意引导下,他晚上被刺杀而且身受重伤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各大街小巷,甚至在一些茶馆酒肆里都有人传他命不久矣。何况当朝天子都亲临问候,更加加重了传言的真实性。在这种情况下,梁烨完全可以因为重伤谢绝见客。
梁烨听完疑惑地问道:“你这样换来换去的无疑是加大了风险,为什么不直接让你的影卫替代你?”
让影卫替代确实风险性要小一点,不过也有特别明显的短处。
“我不可能跟你一样重伤昏迷,这样就显得太过刻意,反而会吸引更多人的注意,所以只能是卧病在床,有一定必要见一些人的。我的影卫除了拾一之外,其他的都不怎么会说话,应付不来那群老东西。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柏越耐下性子,竭力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末了还是忍不住嘲了一句,“烨,有时候我对你忽高忽低的谋略能力感到非常惊奇。”
梁烨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话,对着柏越扬起一个笑容,“明白了明白了。”随后尽量避免伤口磕碰慢慢地躺下。
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肩膀,扭头说道:“我母后你应该找到了吧,救霁月这小丫头的事,就得你多出份力了。”
柏越点点头,临走前把梁烨伤口那边的被子往上掖了掖。
“她们也是我的家人。”
人一旦有了感情,就有了最大的弱点。柏越也不例外,这点萧灵奴抓得很准,柏越自己也心知肚明。
沐子优在走廊外把池塘里的鱼来来回回数了七八遍后,终于看见柏越从房里出来了。
“就出来了,看来下手留了情分啊。”她揶揄地笑道,像柏越这种心高气傲的人,遭遇到亲近之人的不信任,应该是很让他不爽的吧。
柏越踢了脚走廊上的石子,石块化成一条曲线坠入鱼塘中那一群鱼的中心位置,溅起不大的水花,刚好让那一窝鱼吓得四散开来。
“没打死也没打残,真要是打重了以后给他找医师和药材的人,还不得是我?”柏越看着泛起的涟漪渐渐变大,扩散开了,最后水面渐渐平静,那群鱼又从慌乱回归到悠哉游哉的状态,顿觉无趣,“行了,走吧。”
两人难得地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刻意找了一辆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马车,尽量不会引人注意,谨慎地前行着,马夫以平缓的速度赶着马儿往京郊方向走去。
沐子优凝视着前方随着马车跑动的程度轻轻摇晃的马车帘子,心里估摸着时间。
马车到一处偏僻的民宅那便停了下来,柏越睁开一路上在闭目养神的眼睛赶紧下了马车,还不忘回头给沐子优搭了一把手。两人相视一眼便轻车熟路地走进了宅子。
不一会儿,在外面等候的马夫便看到两人一前一后地出来了,也不敢多问,便麻利地招呼两人上车往回走。
沐子优上车后小心地掀开了马车车窗的帘子,很紧张地探头往民宅处又望了一眼,一副很担心的样子。
柏越看着她这小心翼翼的动作,不由得眼中带上了几分笑意,随即又安稳地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他是真的有一些累,这几天都没睡一个好觉,再这么下去他都觉得自己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突然,前面的马发出一声嘶鸣,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马车开始不受控制地乱窜,两匹马拉着不同的方向,弄的车厢内柏越撞了个七荤八素。
一支冷箭“唰”地一声从窗外射入,刚好贴着沐子优的眼前飞过,就差那么一点。看情况不妙,两人连忙抓紧时机从车厢内滚了出去。外面那群人看把他们逼出来了,弓箭又一波过来。
马匹身上也中了几箭,在慌乱地四处逃窜,那可怜的马夫已经在马蹄下面目全非。柏越护着沐子优四处找弓箭手的位置,也莫名其妙被马匹踩了几脚。
沐子优下意识就想拔出藏在衣袖内的软剑,却被柏越低声喝止:“你现在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国师!”
接着他借着一头死去的马匹翻过身来,投掷出匕首把隐藏在树冠上的几个弓箭手解决掉。
然后把沐子优放在一边相对安全的地方,挡在她前面抽出剑去应付围攻上来的黑衣人。
那群黑衣人明显不是柏越的对手,很明显就落入劣势,看直接硬刚柏越讨不到好,便将攻击的重点放在后边的沐子优身上。
沐子优打量了一下柏越身上应该除了一些马蹄印就没有什么伤口了,而黑衣人只剩下五六个的,这还不够啊……
她突然尖叫了一声往柏越那边靠近,险险躲过突然劈来的剑,逃跑地太快以至于没看见脚下的乱石,狠狠地崴了一下,扑倒在柏越身上。
被背后突然来的一股推力袭击,柏越也冷不丁往前面一倾,顺手收割了两个就近的黑衣人,粗略地估算了下角度,直接用扛下了一个人的袭击,肩膀很快就划拉开了一道口子,他反手就是一剑了结了那个人。
还剩下两个黑衣人,一个已经身受重伤还在硬战,另一个瞅着空子向沐子优袭来,柏越下意识一剑挥了出去,但在半空中又转了个弯收了回来,硬是用身体给她挡了一剑。
还别说,这久违的疼痛感让柏越激发了在战场上的血性。他硬生生地折断了穿过身体的剑,轻而易举地就解决了那个惊恐的杀手。另一个身受重伤的杀手见状不妙就像逃,柏越刚想追过去,沐子优猛地咳嗽了一声,让他从杀戮状态回过神来,假意体力不支倒了下去,让那个杀手逃走了。
确定没有杀手了之后,沐子优走到柏越身边扶起了他,“那个人不留着的话,你的辛苦不就白费了?你在哪找的人啊,下手还挺狠……”
柏越擦掉了唇边的血迹,凝声道:“这不是我的人,是真的有人埋伏了咱们,快走,咳咳咳——”说完惊天动地地咳嗽了几声,血液也适时地流了出来。
沐子优见状忙把他扶到了马车上,边走边忍不住数落道:“你这估摸角度的功夫不够啊,以身挡剑也不怕真的出意外。说了别玩太大了。”
柏越捂着腹部的伤口,还是忍不住争辩道:“你懂什么,这样才够惨。没伤到重要部位,放心。你快去前面赶车,不然我就真的交代在这了。”
一辆马车飞奔过京城的街道,把京中禁止驰行的规则甩了几条街,那群官员看见赶车的是沐子优,也就都不敢拦着,纷纷让路给她。
沐子优把柏越送到了京城中最有名的医馆处,她一扶着浑身是血的柏越下车,围观的人群就吓得噤声,那群大夫慌忙地把人抬进去处理伤口。
沐子优作为女人还是不方便进入救治区的,她就在医馆大堂里坐着。一身素白的衣服上到处都是斑斑驳驳的血迹,看上去非常惨烈,很容易就让人想到正在救治的清野王的伤势是多么严重。
医馆外聚集了不少百姓,里面定然也掺杂了京城中各派的家丁或者眼线,看来清野王受伤这一消息,想不传播开都难了哦。
“清野王不是将军出身吗,怎么也会被伤到?”
“这群杀手这么厉害吗,雇他们的人是谁啊?”
“哎呀,京中太乱了,前两天四王爷刚出事,今天清野王也着了道了,真是胆大妄为!”
“……”
百姓们在外面小声议论纷纷,沐子优尽收耳中,既然这么热闹的话,那就不妨她再填把柴了。
“王爷是为了救我才受伤了,那群人的目标不止有王爷,还有我,可惜我一介文臣,不能帮到王爷,王爷还因此受了重伤……”沐子优像是在对医馆里的伙计说,实则外面最里面一圈的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
很好,看来这出戏应该是如了柏越所愿了。
沐子优望着医馆内那扇紧闭的房门,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到底是不是真的没伤到要害?柏越挡剑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他的动作是那么地自然又不计后果,一如当年两人在纵马驰骋北漠并肩作战的时候,每次遇到危险柏越都会马上护住她,不管有没有必要,也不管后果会是什么。场景是和以前的场景一样,只是啊,不知道人到底还是不是当年的那个人……
沐子优攥紧了沾满了鲜血的袖口,咬了咬牙努力让自己从这堆莫名的思绪里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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