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最关心的就是,萨蓝是自己能托付终生的那个人么?
从认识他以来的言行表现,能看出他是个行事沉稳的人。虽然今年刚二十岁,但举手投足间却显的老到成熟,让莹雪真正见识了穿越文学里对古人早熟的传闻。
就说对莹雪的求爱表示吧,他并没有像这个时代的有钱人那样,看上了哪家女子,直接找个媒人上门提亲,完全无视女子本身的意愿。相识几个月了,而且莹雪断定,他对自己肯定是一见钟情。可却并没有直接提出来,而是小心翼翼地一直在试探。先是来面馆就餐,再是送干调料,接下来是送给她小礼物,最后才是送头巾。
而莹雪听说雍国民风粗犷,年轻男女间表示爱意都很直接,不像大熙这边束缚多多。能做到这份上,真是难为他了。莹雪觉得在某中程度上也说明了他的诚意和对自己的尊重。但从另一面也能看出来他是个行事理智审慎颇有头脑的人。这是莹雪最欣赏的地方。
不过萨蓝的小心翼翼,倒让莹雪想起了那回为了些对她的不利传闻张婶 当街口大骂的事,那回张婶曾经警告过镇上乱嚼舌根的人,说谁要敢再胡说,她就大擀面杖削人家脑袋。面馆别的没有,擀面杖啥型号的都有。呵呵,不过那次张婶发飙以后,镇上的人都知道了莹雪择偶的条件,倒也不敢再轻易上门提亲了。
经过考虑,莹雪决定先不退掉萨公子送的头巾。因为她还有些问题要弄明白,要当面问问他。
是的,莹雪和他还没有真正面对感情的问题开诚布公的谈过。
她记得在那些穿越小说里,男女主人公动不动就在后花园呀山间闲亭里,或是湖中扁舟里谈情说爱。来到这里她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首先莹雪的生活环境是在这样一个极普通的古代民间,极普通的要靠卖馄饨面食养活自己的普通人家,这个普通的民居没有什么后花园,洛齐镇虽后有大青山,前有大青江,可她没工夫特意上山下湖去找什么亭子和小木头船,与其那样瞎耽误工夫还不如在家多包点馄饨卖呢。再者说了,这个时代的熙国人,还是相当保守封建的,男女授受不清的观念根深蒂固,未婚男女的私下接触通常是被视为伤风败俗的。
虽然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根本不在乎这些,但她毕竟还要在这个镇子上生活下去,而且也不能因为自己给张叔张婶添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莹雪最终选择屈从了封建礼教,遵循了这里的规矩,至今还没有在面馆以外的地方与小萨有过单独的接触。
这次经过认真考虑,莹雪决定和他坦诚地谈一次,弄清出他真实的想法。
当他又来到店里的时候,莹雪和他面对面地坐在了那间 充做客厅的西厢房里。以前他们也在这里坐过,好象知道今天要谈的内容,萨蓝显得有些局促,莹雪反倒跟没事人似的。
想想也是理所当然,莹雪的实际年龄好象要比这个小萨还大好几岁呢,再说她好歹也算是经过历练的有过经验的,看着这个略显羞涩的年轻人,不知为什么,莹雪想起了最初遇到纪明深的那些岁月。
“那个,”他们两个同时开了口。又同时笑了起来。尴尬的气氛一扫而光。开端良好。
“公子先说”莹雪笑着道。要先看看他的意思再行事。
“那个……”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下了多大决心似的两手握拳捣着自己的大腿,
“那个头巾,姑娘是收下了?”
一看到他这付模样,莹雪的心情陡然大好,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结果他的脸更红了。看他那难受的样子,莹雪赶紧收起笑脸一本正经道,“恩,是这样,在决定收不收之前,我要问公子几个问题。”
“姑娘要问些什么?”
“公子可知道莹雪择夫的条件么?”
“不就是不做小么?我知道。”
“还有就是不准自己的相公纳妾,你也知道么?”
“知道。”
"那你能否做到?"
"决定送姑娘头巾的时候,萨蓝就下决心这辈子只要姑娘一人!"
“我……我是嫁过人的,公子你……”还没等莹雪说完他就打断了她话,
“我不在意。我们大雍人也不在意这些个事。”
“公子一表人才,气度不凡,肯定是有家世背景的,又是做大生意的,莹雪只是一民间平凡女子,不知公子为何看中了我?
听莹雪这样问的时候,他的眼中有了些灼热的东西,
“姑娘过谦了!那日在集市之中看到姑娘与商贩讲价,便觉姑娘不是平凡之人。再说为面馆的经营,姑娘里里外外地忙碌,这岂是一般女子能作到的?还有……还有就是……姑娘是萨蓝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希望姑娘收下头巾!”
虽然没有当场答应他,可莹雪隐隐的有了预感,他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良人。
生变
莹雪告诉他,容她再考虑一下。因为这毕竟是自己的终生大事,一定要慎重些。他答应说过些日子会来听信的。
莹雪开始认真考虑和萨蓝的事。
现在自己的身份是张记面馆的女帐房,张馄饨的女儿,她希望能以这样的身份一直生活下去。如果能如她所愿,隐姓埋名地生活一辈子倒还好了,可一旦被发现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假设她在熙国嫁了人,如若哪天暴露身份,在这样一个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里,后果会是什么?
那就是不但她自身性命难保,所嫁之人和他的家人也都将遭遇不测。自己能在这样可以预见到后果的前提下一意孤行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细想想,从遇到齐公子那天起 自己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接受他。分析根源,就是这种潜意识一直存在于她的脑海中,只是她当时并没有意识到。齐公子突然去大都之事,只不过是一个唤醒了那种意识的契机罢了。
来到洛齐以后,面馆忙碌的工作,小镇相对封闭的生活环境,还有二老给予的无私亲情,平复了她受伤的心灵,让她甚至有些陶醉地暂时忘记了伤痛的过去。
可那些记忆岂是能轻易忘却的?它们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只是她不想触及而已。
是与齐江平的相遇及他的表白让她清醒过来,莹雪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未来。在熙国,自己只能这样隐姓埋名地生活一辈子。不能见与大都朝廷有关的任何人,不能在他们面前露面。如果就这样在张叔张婶身边过一辈子也好,可是在这样一个思想意识极其保守的年代,女子终生不嫁将会被人们视为另类而倍受歧视。
可如果要嫁人的话,……自己还能在大熙再组建一个家庭么?不被发现还好,一旦事情被发觉,那么就只有一个结局,家破人亡。
她能背负这么沉重的负担而图一时之快去行动么?现在的情形就是若同一个她爱的人结婚,在得到幸福的同时,灾难也会随时降临到他们身边。
推一步说,就算没有被人发现而平安地度过一生,可那时时刻刻如惊弓之鸟的生活,是她想要的么?要知道人生存的首要条件就是安全感呀。不,她不能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一辈子,与其这样,还不如主动争取,逃出熙国皇帝的势力范围,去别处安心地过一辈子。刚穿越到这里时她处境糟糕,自己没有这样的能力,现在,遇到了萨蓝,他正好给了自己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萨蓝是雍国人,那里是熙国皇帝管不着的地方,有了他的护佑相信她会安全的。到时候,就算楚姓皇帝发现了他的废妃没有死,而且还嫁到雍国作了人妇,恐怕也只有干瞪眼的份了,鞭长莫及呀。这样,她最起码用不着整天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再看看现在的萨蓝,莹雪认为他是真心爱着贺莹雪(灵魂)或者是林依依(容貌) 。当然无论他爱的是贺莹雪还是林依依,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她现在就是贺莹雪和林依依的结合体。(当然一个人的存在,是以灵魂为主的,所以她认为现在的自己还是贺莹雪,虽然还要背负着林依依的过去)现在萨蓝深爱着她,而且他还有着相当的经济实力(就是没有经济实力,她也相信他的能力)。最重要的就是他为人沉稳睿智,是她欣赏的类型.无论从哪方面讲,他都是一个理想的结婚对象。
想清楚了问题以后,就像卸下了一个沉重无比的大包袱,顿时觉得轻松无比,莹雪决定,当萨蓝再来的时候就告诉他,自己会考虑收下他的头巾。
可事情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九月末,熙国的北方秋收已过,一望无际的田野昨日里还到处都是满心喜悦地收获果实的农人,现在则是空空荡荡的一片萧瑟。
齐公子就在这个时候回到了洛齐,说是给他父亲扫墓,顺便再处理一些家事。
到这里的第三天晚上, 齐江平就请了他们全家吃饭,所谓全家全家就是张叔张婶和莹雪,地点在齐家镇上的宅子里。这样的吃请,对二老来说是第一回,张婶头一天晚上就郑重其事地问莹雪须主意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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