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自家老二当着这么多皇儿和内侍的面,一顿埋汰,当爹的朱元璋脸登时有点挂不住。
他下意识拍了拍朱棪的肩背,干咳声道:“混小子!真皮痒痒了不是?敢这么跟你老子说话……”
“呦!呦!悠悠着点儿。”朱元璋又连忙托住差点栽倒的朱棪后背,他可真怕这一下,将这小子给拍昏过去喽。
朱棪见亲爹这比自己还着慌的作态,就感觉甭提有多可爱了。
最叫他忍俊不禁的是,这位还附耳低语道:“爹真不是故意的!你小子可千万别去跟你娘告状啊……”
“呃!哼!那个,老大啊。还不快去请御医,愣着干什么?来来来!老二。跟咱好好说说山东的事儿!”
朱标眨眨眼,先规规矩矩应了声“是”,才表示道:“可父皇。臣工们还等着您上早朝呢!”
“啊哟”一声,自拍脑门,朱元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回头去捡起束带、朝靴,便向外急奔去。
可没跑出几步,他便猛地立定,回头叱喝道:“都不准乱动,跪这儿反省。爹下朝再跟你们算账……”
“害老子耽误了早朝!对了。老二啊!刚才路过奉天殿了吧。有没有帮咱听听,臣工们都等急了吧?”
朱棪瞧亲爹这架势,更加哭笑不得:“不急!就是稍有不安。待诏室里正传着一点儿流言而已!”
明明就是自个儿要吊着那文武百官的,还要拿皇弟们的破事做挡箭牌,咱这老子的城府,也真没谁了?!
“哦!啥流言?谁起头的?说来听听。”朱元璋也不急着走了,吩咐道。“老大!请御医时,顺便传旨奉天殿……”
他转到朱棪身边,拉着自家老二就势在殿阶上坐下:“朝会推迟一个时辰!二皇子回朝,咱要听他说说前线的捷报。”
“父皇?”朱标惊讶地高声叫道。
朱元璋没好气地瞥了自家老大一眼:“急什么?没听你弟说的吗?现在待诏室里,一大堆流言。”
“爹!我没有说过‘一大堆’啊。”朱棪更无语了都。
“不都一样嘛!既然他们那么喜欢猜来猜去,那就让他们再猜一会儿……”
朱元璋嘿嘿笑着,活像一个得了便宜的庄稼汉子:“你还没告诉我,谁起头散播流言呢?”
朱标看了看自家老子和二弟,又瞧瞧旁边还跪着的一干皇弟,抬头再望向渐渐升起的朝阳,他无奈地领命离去了。
朱棪觉着亲爹的话,跟“让子弹再飞一会”一样逗,他叹口气回答道:“是蓝玉叔叔……”
“我想,他应该也是道听途说的吧。他说您呐!要在今儿朝会上,宣布授封名单,拢共九十九人。”
朱元璋登时“啪”一声,拳掌相击,喃喃道:“有意思、有意思!你说,蓝玉又是从哪儿‘道听途说’的呢?”
“老二你之前一直远在山东,你老大又一向是个闷葫芦,你娘更不可能向他透露咱的主意。莫非他是做梦听到的?”
朱棪咂咂嘴,咕哝道:“这可不好说!蓝玉叔叔那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尽爱瞎琢磨,把没的说成有的。”
“呵哼!”朱元璋摆摆手,转移话题道。“那说起这授封,老二你认为,蓝玉,该封他个什么好呢?”
朱棪知道亲爹这光景,是不可能封蓝玉什么的,因为真正历史上,血战洪都的是自己的堂兄朱文正。
蓝玉最终被封为“凉国公”的诸多彪炳战绩,其实尽皆是在这洪武年间才建立起来的。
现在这位的功劳,也就跟朱棪差不多,顶天了也就封个三等伯爵。
于是,朱棪故意反问道:“您怎么不先想想,封我个啥?这两年,我立的战功,大大小小,怎么说也有二十几件啊!”
朱元璋为之一怔,神情也渐渐生出愧疚来,他心想着,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家这糙小子,已经立了这么多战功呐……
从十岁时起,就给伯仁兄弟牵马提枪当亲兵!
到得十二岁,已经能跟天德兄弟上战场杀敌!
真是像极了当年的咱……
可为了防这天下人的风言风语,咱竟已整整两年,都把这糙小子给忽略了?!
嘴唇哆嗦了一会儿,朱元璋才笑道:“这个!爹正打算给你们这些皇儿封王呢。就、就封你个秦王,咋样?”
“封王?那有什么好的。您这样,倒不如封我个官儿当当。”朱棪立马表示抵触,同时心里才生出一些可怕的念头。
朱棪清楚,历史上没有自己存在,“秦王”这个封号,确实是给了朱家老二朱樉的。
他接替这个封号,说来本无可厚非。
但是,现在成了朱棪三弟的朱樉,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小时候就长得干干瘦瘦的,没什么脑子,泯然于众兄弟之间……
长大后更荒诞不经,整个就是一闲散王爷,对谁都构不成威胁。
给朱樉封一个偌大的“秦王”号,朱元璋很放心。
但现在,给他这个屡立战功的二皇子,封这么一个号……
朱棪就觉得不对味了。
历史上哪个叫“秦王”的,不是雄才大略,不甘屈人之下的。
远的,始皇帝与其六世先祖且勿论。
近的,秦王李世民,那可是弒兄逼父的狠人呐……
无论这亲爹在试探与否,朱棪认为,自己都不能傻傻的就应下这“秦王”号。
否则,就算事后亲爹不算账,也会给刘伯温、李善长等,借题发挥的机会。
朱元璋此时真就只是想哄哄自家老二:“想当官儿啊?那你跟爹说说,这次收复山东,都立了什么功……”
“咱好论功封赏!不过,咱可事先说好喽。三公六卿,没你的份!最多就让你当个五、六品的小京官。”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朱棪又为之心头一动。
小京官!
那我是不是可以把锦衣卫提前搞出来,掌握在自己手中?
这玩意儿可是把大杀器啊……
朱棪晓得,锦衣卫是十二年后,亲爹在如今设立的拱卫司改制而成的。
不过,他也只是想想罢了,现在提出来,无异于给自己挖了个坑。
朱棪现在就想要个官儿做做,目标是落在只剩下十八户、百废待兴的扬州城。
要他预估得不差的话,亲爹应该在这一两天,便会安排开始北巡。
第一站就是扬州。
朱棪可不想让扬州落在什劳子杨宪这等酷吏手上,搞得民怨沸腾,经济不进反退。
他当即从怀中取出徐达亲笔写的捷报来,并且一边进行讲述。
没过多久,朱标就领着御医回来了。
随同前来的,还有胡子花白却满面红光的中书左相李善长,与已垂垂老矣的太子太傅宋濂。
“臣李善长(梁杞)见过陛下、二殿下……”
“陛下!老臣宋濂,特来请罪……”
朱元璋一笑,甩了甩袖邀请道:“别拘着。来来!都坐、都坐。梁杞啊!可得劳烦你替咱家老二好好看看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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