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惑之拯救上仙大人/听风诉晴

  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抬脚迈进那片灰色，触到的地方居然一碰就化为了灰烬。
  我捂住砰砰乱跳的心口，小腹处也传来阵阵抽痛。宝宝，一定要撑住。我们一起去找爹爹好不好？
  
  无数的一寸相思在我身后化为灰飞，连成一片盘旋上天，将天空也染做灰黑。
  我加快了脚步，四处寻找。
  “风岚——” 
  你究竟在哪儿？
  手脚发抖，我已不敢去想，身旁的那些烟灰中是否会有他——不，不会这样。
  没有回答。我踏错一步，踉跄几番，终于发现不远处有个红色的衣角。
  几乎是狂喜般地奔了过去。
  
  真的是他。
  他依旧是那一袭红衣，静静躺在一片灰色中。弧形美好的眼睑闭着，掩住那双美轮美奂的凤眸。他的脸色苍白得厉害，唇色却越发鲜红，似要淌出血滴。唇角上扬，居然勾出一抹轻轻的笑，似已堕入梦境。
  我颤颤巍巍地蹲下身子，握住他的手，却不敢去探他的鼻息，怕这结果让我崩溃。
  他的手里，还握着我送他的礼物，那支我亲手打磨的炎玉发簪。他攥得那样紧，就像要嵌入肉里。
  忽然风起。天地间，一片灰黑。只剩下他红色的衣袂飘飘，成为唯一的亮色。
  眼泪滑过我的脸庞，滴在他的眼角。
  “我回来了。这一次，我再也不走了。真的。风岚，不，夫君。你是我的夫君，不是么？为什么你不睁开眼看看我？还有，还有我们的孩子！”
  我俯下身子抱住他，泪流不止。他的身上没了我熟悉的温度，却还有那淡淡的木质清香。心口好痛，像是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痛失所爱。这四个字毫无预警地闯进我的脑海，让我惊恐无比。
  小腹的抽痛越来越明显，我已经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腿间开始渗出些粘稠的液体。
  我用了一只手捂着小腹，另一只手抱着风岚。心里和身体的巨大冲击让我无力应对。
  “夫君，我们的孩子——”我勉力地张口，却依旧只有轻轻的声音。“我们的孩子要离开了。不要，不要，我们的孩子——”
  
  “七七······”
  是我也开始产生幻觉了么？我好像又看到了那双极美的凤眸，流转了让天地也黯然失色的光华。
  “夫君，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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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睁开眼，周围很安静。
  床上重重的帷幔垂下，夜明珠的微光透过帷幔，洒在身旁那人的脸庞上。多么熟悉的场景，是我们在一起的那许多个夜。
  我和他一样，穿着白色的里衣，柔软贴身。
  转过脸去看他。他也睁开了眼，凤眸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醒了？”
  我忽然鼻子发酸，伸出手臂搂住他。
  他将我圈进怀里，暖暖的，紧紧地。
  “夫君，我做了个可怕的梦。梦见我离开了你，梦见你——真的好可怕。还好是梦。”
  我蹭蹭他，心有余悸。
  他低下头，亲了亲我的额头。“一切都过去了。七七。你还是回来了不是？”
  我猛地抬头看他。他依旧言笑晏晏。
  下意识地抚上他的脸。“是——真的？我没有做梦？你明明已经——”
  他按着我的手，贴在唇上。“还差一点。差一点我就要魂飞魄散了。七七还是来了。”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我的眼又湿成一片。“若不是凤星赶来，我怕是什么也不知道，就失去了你。”
  他笑得安然。“七七要嫁给别人，我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看见。”
  “你——”我不知说什么好。“对了，孩子——”我突然想到那时的疼痛，难道——
  顿时紧张起来。
  “没事，孩子没事。”他看我神色不对，立刻好生安抚。“只是动了些胎气。孩子好好的。”
  我松了口气，却见他笑得甜蜜。
  “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不会让他有事。”
  似想到什么，他的笑容无限制地扩大。“我们的孩子——七七，谢谢你。”
  “瞧你那傻样！”我瞪他一眼，也忍不住嘴角上翘。
  他小心翼翼地换了个环抱着我的姿势，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摩我的腹部。
  “我们的孩子——七七，你说我们取个什么名字好？”
  “叫非离吧。九非离，好不好？”
  他却没有立刻回答。我张开眼瞅他，却见他的表情似有些难色。
  “怎么，不好么？”
  “七七，有件事——”
  “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凤星的孩子——是不是没有了？”
  他有些小小的无奈。“凤星灵力消耗太大，早产了。还好迦落云用灵力相护，这才母子平安。”
  “迦落云？他和凤星——”
  “他现在也在九宫。凤星的孩子是他的，他怎么还舍得离开？”风岚微眯了眼。
  “那就好。”放下心来，又开始犯困。我打了个呵欠。“风岚，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还是比较喜欢听你叫我夫君。”他似有些不满，见我快要睁不开眼，轻轻笑了笑说：“我陪你再睡会儿。等你有精神的时候再说罢。”
  我迷迷糊糊地点点头，拱进他的怀里，圈住他的腰，又沉沉睡去。
  
尘埃未定
  这一睡，我就睡了整整三日。风岚也就这么陪在我身边睡了三日。
  醒来的时候，肚里快要饿扁。
  “夫君——我饿了。”我推醒身旁浅眠的风岚。
  他懒懒地眨眨眼。“饿了？我让伶橙准备了晚膳，现在就让她送进来。”
  一桌子的精致小菜，我却突然没了胃口，拿着筷子戳戳，又放了下来。
  “怎么了七七？不合口味么？”风岚也停了筷，有些担忧。“想吃什么？我让她们重新做。”
  “不要。”不知道怀孕中的人是不是性子和口味都会变得有些别扭。“夫君，我要吃你做的。”
  风岚皱皱眉想了想，大义凛然状：“好。七七等我。”
  于是我匪夷所思地看着他披了外衫，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向厨房。
  风岚他什么时候学会了做饭？本来我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还真的去了。
  
  片刻之后，他捧了个大瓷碗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这么快？”我愈加匪夷所思。
  他却笑得得意。红色的外袍上沾了些烟灰，还有不小心洒出的汤汁。额头上还渗着汗滴，长长的暗红色的刘海贴在脸颊，有些小小的狼狈。
  他将手里的碗放在我面前。
  红色的番茄，金黄色的鸡蛋，还有米白色的面条，加了翠绿的葱花。
  我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大碗，鼻尖充斥着番茄和鸡蛋的浓香，无语凝噎。
  隔着升腾的蒸汽看对面的他，不真切，却让我暖到心底。
  “这是——”我垂下眼，拼命眨了眨，怕被他发觉微湿的眼睑。“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他隔着桌子握住我的手。“七七走了以后，我每天都会试着做它。除了这个，我什么都不想吃。”
  “你这个傻瓜。”我已仍不住，用另一只手拿起筷子，装作不经意地掠过脸庞，其实是擦去了一滴泪珠儿。
  “尝尝看吧？我做了这么多次，却总是做不出当时七七给我做的味道。”
  挑起一块番茄送进嘴里，香浓的汁水立刻充满了口腔。我嚼了嚼，却咽不下去。
  经历了这么多的分分合合，我才知道和他一起吃一碗面条，原来已是满足至极。那些处心积虑想要离开他的日子，不过是我没有想通这一点罢了。
  与君相守，只求朝夕。若这方天地间没有了彼此，即使可以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怎么？不好吃？”
  我赶紧地摇头。“没有。很好吃。”
  他皱了皱眉，坐到我身边来。“这碗给我。我重新给你做。”
  “不要。这是我的，不许抢。”
  ······
  
  伶橙看到我之后，一句话不说，只冰着脸看向别处。
  我有些心虚和愧疚。当初是我为了顺利离开，用醉梦将她迷倒，不能不说是利用了她一番。
  “伶-伶橙，对不住了。”
  “夫人这话言重了。伶橙只是个下人，夫人不必如此屈尊。”她的声调也冷冷的。
  我扭扭衣带，心里发慌。“伶橙，当初我那么做是不得已，你就原谅我罢。”
  她却不语，瞥我一眼，冷笑一声。“连宫主大人都不计较，伶橙怎敢对夫人有任何不满？夫人这么说，是折煞了。”
  说罢，她便起身走了。
  走了几步，忽然又住了脚，叹了口气。
  “夫人，伶橙不懂得夫人有何苦衷，但也知道这天底下，哪一对有情人不是相濡以沫，共苦同甘？夫人有苦衷，却不与宫主同担，莫非情未至深？如是这样，伶橙倒宁愿夫人不要回来，免得那一日夫人一走，宫主他便更是心碎神伤。”
  我哑然地目送她走出我的视线。
  伶橙这样想，风岚呢？他是不是也在担心，也许某一日我还会离开他？
  
  “深深！”
  我回转身，看到凤星站在身后。
  “你怎么来了？风岚不是说你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