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末的绅士

    红色幔帐的巡礼队已然铺满整个小丑马戏团的场地，
    其中一位撑着幔帐，隶属于亚特心脏区的同化者刚好趴在易辰身旁，撕裂着鲜润的红唇，犹如吸食了笑气般一边压抑着笑声一边说着：
    “哈~最终秀将在幔帐之上举行，请易先生赶紧上去，且千万不要掉下来了……这下面将是我们临时的娱乐场所。
    一旦掉下来就会沾染我们身上的癌细胞，表演可能还没结束，你就会变得与我们一样。
    哈哈！不过，你如果能加入我们，或许会很有意思！亚特主人他一定会将你放在很重要的位置，说不定会让伱直接前往等同于教堂的心脏区呢。”
    易辰并未回应，他纵身一跃跳上离地十米的幔帐之上，
    巡礼队伍大概有37支，虽然看着占满场地，实际不同队伍间存在着空隙，稍不注意就会掉落下去。
    但易辰并不关注这个，
    他通过细密的呼吸来操控着马戏团的气体，借由空气间的气体流向去感知亚特的位置以及对方现在的姿态。
    当一个大致轮廓映出之时，易辰也略微惊了一下。
    “居然有三种截然不同的姿态变化……头顶的银框也完全朽化病变，距离【疫主】已然不远。”
    得到这份信息时，易辰已经有了最终的作战打算。
    随着越来越多的气体被吸入鼻腔，流入紫肺而反馈大脑，亚特的最终形态也逐渐勾勒出来。
    由于亚特体内的‘器官与组织’以巡礼队的形式完全释放，第二场秀所展现的肥大躯体已被完全掏空，只剩下最基础的骨架结构。
    小丑服早已脱去，
    被切开而掏空的肉体表皮犹如一道鲜红教袍，披落在亚特的原生骨架之上。
    而这份骨架也并非寻常，在上面生长着特殊的骨瘤，
    这些骨瘤犹如孩童般挂在骨架上，又好似一粒粒晶莹剔透的鲜红果实于骨架表面生长而出。
    手臂皮肤经过延展与缝合呈袖袍状，套着里面的骷髅手臂，完全展开，
    不变的仅有亚特那让人恶心的小丑头颅，以及呈环状的特殊羽翼，
    不知为何，
    易辰竟从亚特的这番姿态间感受到了些许神性，是旧世界不曾有过的神性，虽然很薄弱但却隐约存在。
    『神性……应该不是主观形成的。
    估计是亚特在搭建‘体内社会’时意外发现的，被他击败、吸收在体内个体不仅将亚特视作主人，更是视作癌症起源与不朽的存在，随着体内意识数量的增加，信仰也慢慢诞生。
    或者，亚特参与过那场旧世界战争，他从中学到了关于神以及信仰的东西，甚至可能他击败过入侵者并将对方吸入体内，获取了这方面的东西。
    旧世界对于入侵者携带而来的神性文明必然嗤之以鼻，但亚特这种本就癌宫排斥在外，被旧世界厌恶的恶性肿瘤就例外了。
    包罗万象……厉害的家伙。』
    也就在易辰思考时，亚特那响彻剧院的声音传递而来。
    “易先生，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你居然能发挥出纳什这家伙的全部潜能，展现出这样的姿态……本以为废掉了你的双手会让最终秀变得很没意思。
    现在看来你却变得更加完善，甚至感觉你有些作弊了呢！
    不过这样也更有意思。
    好了！
    【最终秀-幔帐之上】即将开始，
    正如你所见，你我已站在幔帐表面，这些由我的器官、组织所构建的巡礼队伍将支撑着我们进行最终表演。
    我们作为表演者，自然应当对这群底层人民予以足够的尊重，
    因此，我们如果跌落幔帐，如果在战斗中损伤幔帐或者砍伤这群支撑者，都将被贴上‘不敬’的标签。
    这份标签将使得你在幔帐上的行动受到限制，一旦累满三个将被场地吞噬而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易辰口中吐纳着一种紫黑色的雾气，“那我获胜的方法呢？除了让你跌落，还有别的办法吗？”
    “当然有啊，这已然是我的全胜姿态，击败我！你便将赢得最终的胜利。”
    “哦。”
    易辰只是简单应答一声，单手插进肩膀上的寄生虫头颅（无意识），从滑腻的口腔深处取出那朴实无华的匕首与手斧。
    “易先生看你的样子似乎已经准备好了，那还是老样子！我们就开始了哦！这一次我会倒数久一些。
    10，9，……”
    这样的倒数显得有些违和，易辰即便眼睛看不见，却能通过气流感觉到亚特身上的变化。
    背部的环状羽翼正在快速旋转，十二条等分间隔的手臂正在不自然地捏合着，
    如此剧烈的羽翼旋转，应当对应着更加强烈的癌变反应，但易辰的身上却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正常。
    很快，易辰的呼吸便捕捉到癌变最为剧烈的点，
    正是亚特自身，
    那些隐匿在皮囊教袍之下，挂于骨头之上，形似果实或婴孩的骨瘤正在倒数过程中进行着「定向癌变」，
    很快便成熟而化作一个个……【小丑】。
    全都长着与亚特一样的恶心头颅，
    撕裂开来的红唇间，用力向外展示着满口黄牙与溃烂的牙龈，眼球也最大程度睁开而死死盯着远处的易辰。
    只是他们的身体均有所不同，
    或高或矮，
    或瘦或胖，
    有些垂吊着巨大的手指，有些从体内掏出电锯，有着拖拽着一大块滑行在地的增生肿瘤，
    从他们身上所散发的气息居然与平时的亚特没有多少区别，且数以百计。
    当初洛里安面对这样的场景时，在他成为病者后首次生出「绝望感」，认定自己不可能对抗这样的「亚特大军」。
    其实换作谁都是一样，大部分人甚至连最终秀都见不到。
    呼……哈……
    易辰依旧镇定，
    他嘴里呼出的气息流动于所有的亚特之间，获得他们的全部特征，包括身高、体重、肉质密度以及脖颈宽度等等。
    面对围绕过来的亚特集群，易辰居然扬起头颅，似乎在回忆什么，
    “这样的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对……是的！是那个时候，时机成熟的时候我杀回了孤儿院。
    当所有的老师、备用教员、安保全部将我围住的时候与现场的情况十分相似。
    啊……就是这种感觉！被大量对我抱有憎意的强者所围绕，而我却孤身一人，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倒下，而且要将这帮载满恶性的伪善之人全部斩杀。
    就是这个感觉，
    当时的我终于达到了所谓的「极限」。
    不过，现在的我并非一人，多谢了纳什……”
    被收纳于记忆深处，被无数尸体掩埋的记忆保险箱在此开启，
    易辰于红色幔帐之上慢慢蹲下身体，
    右膝在前，左膝跪地，
    紧握手斧的右手悬于身前，
    正拿匕首的左手停于身后，
    脑袋下埋，
    随着一口深呼吸，将大量的气息吸入肺部……
    【极限】
    嗡！脚下的幔帐荡开一阵涟漪，易辰消失。
    那些站在幔帐之上，刚刚增生出来的亚特集群全部在这一刻愣住，
    他们的笑容在此凝固，他们的瞳孔全数放大，他们的脖颈渐显一条黑色的切痕。
    啪~啪~啪！
    一颗颗头颅于幔帐间滚下，摔落而冒着黑烟，
    无头尸体也相继倒下，流出黑水，
    双手捂面，生物外骨骼装甲支撑的易辰已然站在浑身散发着神性的亚特面前，毫无惧意。
    与此同时，曾经被易辰斩首的死者在此刻通通以实体浮现于身后，无以计数，颂扬着这位赐予他们死亡的青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