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拐掌教下山

    第二天，洛世尧同苏浅沫准备妥当，准备去涂州。
    他们先一起去天斧山器冢各自选了一件灵宝，洛世尧让苏浅沫在外等候，自己则进了后山禁地，准备向师尊道别，顺便再请教他几个问题。
    铭玉此时正盘腿坐在那日与洛世尧聊天的云崖边上，面色虽谈不上红润，但也不似那日展示给洛世尧的垂暮之态。
    看来，阳録的说的没错，师尊与黑衣人那一掌伤得并不是很重。
    “是准备今天就走吗？”铭玉缓声问道。
    大师兄拖了半日才答应让他离开，果然是为了问师尊……“嗯，特地来向师尊辞行。”
    “有什么想问的，你尽管问吧。”
    不愧是活了四百多年的老……神仙，什么都瞒不过你。
    洛世尧清了清嗓子，道：“要去尘世了，弟子就想多了解一些当年道神大战的事。
    听说当年道门本已击退神族，且乘胜追击连破数城，最后却被阻于通天塔下？”
    铭玉平静的眸子似变得浑浊，甚至有些斑斑点点，盯着远处的云海似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眼中似乎突然多出了一种金戈铁马，马革裹尸的澎湃与悲怆！
    与他平日里的飘渺仙逸显得格格不入。
    “通天塔！
    道门当年所有的高修几乎都死于通天塔下，与其说是道门连破数城，倒不如说是神族步步经营，连番示弱，故意将道门所有的高修引到凌霄宫的通天塔下，以求一网打尽。”
    洛世尧微微张着嘴巴……神族故意示弱？
    外面可不是这么传的。
    “你一定很好奇通天塔到底有何厉害之处，竟能屠尽道门那么多高修，让四位掌教陨落三位，特别是玄水宗的玄极仙尊当时还是一品？”
    洛世尧睁大了眼睛，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铭玉的讲述。
    “其实为师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它的攻击主要针对的是元神，任何靠近它的人都无法幸免，不管你是一品亦或是九品。”
    针对元神？
    这倒是跟神族善于使用魂力的手段相符。
    想到这里，洛世尧问出了那个前几天刚刚问过慕的问题：“师尊，神族的母神真的存在吗？”
    铭玉稍稍一愣，转头看向他，问道：“你为何有此一问？”
    母神和道祖都已陨落，这是无极大陆上最基本的认知。
    洛世尧回答道：“我几次与神族交手，见他们孱弱无比，若是没有了神甲，肉身甚至比不上有些普通人。
    战斗中也多借助符文法器，而这些法器符文又多以魂力催动，可他们的元神明明并不强大。
    他们所掌握的力量，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的？”
    铭玉轻抚着自己的胡须微微点头，似很满意洛世尧的提问。
    “不错，只与神族交手两次，就能发现这些问题，孺子可教。”
    沉吟良久，缓声道：“神族的力量确实不在他们本身。
    我宗的洞玄仙祖就曾一剑斩了剑州的通天塔……”
    洛世尧直接瞪大了眼睛！
    所有有关道神大战的传说最后都会归结于通天塔，洛世尧几乎已经认为通天塔是无敌的存在，毕竟连一品之境的玄极仙尊都死在了塔下，现在突然听说有人一剑斩塔？
    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
    但这话是从铭玉师尊嘴里说出的，也不由得洛世尧不信。
    而且，这洞玄仙祖是不是太牛逼了些，拐走七彩宗的妹子，智困石龟、又创立四剑庄，炼出了道门第一神兵四时剑，只身破通天塔！
    这一桩桩，一件件简直是中的主角模板。
    铭玉也看出了洛世尧眼中的兴奋，嘴角微翘，继续说道：“所以说通天塔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当年洞玄仙祖一剑斩通天塔后，剑州及附近几个州郡的神族全部丧失神力，有些年老垂暮的，甚至当场暴毙。”
    “所以神族的力量都来自于通天塔？”
    铭玉稍稍点头。
    “洞玄仙祖如此经天纬地的事迹，怎么以前从来没听人提过？”
    “是他自己封锁了这个消息，所以这件事一直都只是我御金宗掌教口口相传的秘闻，外人只知剑州的通天塔重修过，却不知是洞玄仙祖所毁。”
    铭玉说完，转头看向洛世尧，似有意让他自己猜原因。
    洛世尧微微一惊，随即恍然：“他是不想让其他人产生通天塔可以被战胜的错觉，免得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去送死。”
    铭玉再次点头抚须，露出欣慰的笑容。
    “师尊放心，我不会去招惹通天塔的。”
    铭玉却摇了摇头，道：“不，为师希望你能超越洞玄仙祖，以破除通天塔为修行的最终目标。”
    这……洛世尧突然觉得自己在登山考中作弊的事好像玩得有些大了，虽说他对自己的修炼天赋很有自信，但也不觉得自己能达到传说中的洞玄仙祖的高度。
    而且，只要神族别再出燕州那样的事，我还是愿意做一个和平主义者……“谨遵师尊教诲。”
    洛世尧顿了顿，又问道：“不知洞玄仙祖当年可有参加登山考，爬到了哪一峰？”
    “瑶光峰。”
    第一层？洛世尧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既然如此，那这登山考的意义何在？
    铭玉笑了笑，缓声道：“你不用得意。”
    洛世尧在心里幽幽道：师尊，我真没有得意，只是觉得这登山考测天赋心性的说法怕是不准。
    铭玉接着道：“洞玄仙祖爬完第一层后，见山道两边尽是围观点评之人，说了句：‘惶惶竖子，当爷是山中野猴乎？’愤然而去。”
    洛世尧笑着摇了摇头，好吧，这洞玄仙祖确实……挺中二的。
    学到洞玄的话时，铭玉也不觉露出几分洒然得意之色。
    洛世尧归正传，继续刚才那个话题：“那母神了，通天塔的力量会不会来自母神？”
    铭玉笑了笑，“若通天塔不是死物，你觉得我道门还能幸存至今吗？”
    洛世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多虑了
    塔里面若真的住着母神，可以到处跑，那确实早没道门什么事了。
    最后试着问道：“那师尊当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铭玉刚刚还轻松下来神情再次凝重起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洛世尧突然觉得师尊浑黄的眸子中似有滔滔悲愤涌现，裹挟着撼动天地的决心……和力量！
    但很快就恢复平静，缓声道：“其实也不是秘密，为师能活下来，全靠其他三位掌教舍身相护。”
    三位掌教舍身相救！
    这看似平静的简单叙述，不知蕴含了多少壮烈和不甘。
    洛世尧终于明白师尊为何要让自己以攻破通天塔为终极目标。
    他终是没有再问出最想问的那个问题，简单说了些闲话后，便起身准备离开。
    “你不是想问七彩石笋的事吗？”见他起身要走，铭玉问道。
    呃……果然什么都逃不过师尊的眼睛，洛世尧微微躬身，洗耳恭听。
    “石笋的事，是绿翡仙尊陨落前托我告诉白羽的，我当时与白羽说到此事时，并未避讳阳铁，却未想他竟记在了心上，还做出如此极端之事。”
    原来如此。
    他还一直想不明白这么隐秘的事白羽仙尊为什么会告师尊，原来阳铁当时听到他们提到七彩石笋，是师尊受了绿翡仙尊临终所托，将这个秘密告诉白羽。
    完全搞反了。
    可是，绿翡仙尊为什么会在临死前告诉师尊此事？
    这个秘密对住在玲珑峰的七彩宗下一任掌教来说，其实并不难自己发现……虞子素那种从不自己取药的掌教另说
    当时在通天塔下，拼力保住师尊性命的三位掌教肯定也知道师尊元神受损的情况……洛世尧微微凝眉问道：“绿翡仙尊可是说过，师尊可以自取此药？”
    “……”铭玉闭目坐在崖边，似没有听见洛世尧的询问。
    但洛世知道自己猜对了。
    师尊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
    从后山禁地出来，二人同踩着苏浅沫的凝雪弓，向山下飞去。
    飞过玉衡峰时，却见苏浅浅玉挺挺地站在崖边，抬头看着他们。
    “浅浅，要不要一起啊？”洛世尧冲着她喊了一句。
    谁知苏浅浅却冷哼一声，直接转身而去。
    洛世尧略感诧异：“浅浅好像不太高兴？”
    “她会想通的。”苏浅沫讷讷道。
    “会想通什么？”洛世尧疑惑地看向她
    “没什么。”
    洛世尧还想问，却发现山下七星院门口围了不少人。
    定睛细看，竟然是金薇正提着一筐碎石、烂菜叶子等东西朝七星院的大门扔去。
    这姑娘果然够虎的。
    洛世尧忙示意苏浅沫落下去。
    金薇直接抓了两个臭鸡蛋朝洛世尧和苏浅沫扔来……
    见被二人轻松躲开，眼神倔强愤恨地瞪着二人。
    看样子，好像是被人封了嘴巴。
    “浅沫，帮她把嘴巴解开。”
    苏浅沫马上照做。
    “你们这群臭道士，凭什么不让我见爹爹？”这丫头嘴巴刚解开就直接开骂。
    大师兄也真是的，让他们师徒见一面又能怎样？
    作为你的书粉，我就帮你这一次，也不好让你一直在这门口破口大骂。
    问道：“你是要见阳铁？”
    金薇略感诧异，停止谩骂点了点头。
    “我可以带你去他，但你得答应我以后不在七星院门口捣乱？”
    “我要随时都能上山看他。”金薇说完仰头看着洛世尧，毫不示弱。
    “浅沫，封了她的嘴巴我们走。”洛世尧说着已经转身。
    苏浅沫稍稍迟疑，只是金薇却还不肯妥协，眼见苏浅沫要施法，她才喊道：“我答应你！”
    于是，三人一同向开阳峰飞去。
    刚离开人群，金薇直接追上洛世尧，甜笑道：“小道士，你人不错。”
    “嗯。”
    “你我能在这茫茫人海中相识也是缘分，能给张传信符吗？”说完眼巴巴看着他。
    要我的“电话号码”？
    洛世尧自然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心说都是几十年的老酒了，装什么纯净水……冷冷道：“你只要别再瞎胡闹，我可以每年带你看他几次。”
    金薇眼中闪过一丝柔软，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来到开阳峰，将金薇带到阳铁门口后，洛世尧和苏浅沫便准备再次离开。
    却被金薇喊住：“你不要走。”
    见洛世尧眉头微皱，她忙说道：“御金宗很多人都不喜欢我。”
    洛世尧冷哼一声，心说还以为你真不怕呢……道：“那你快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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