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螺之音/幽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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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缘分
  这里的云，比哪儿的都白；这里的风，能闻得着味；这里的天，会对着你笑；这里的阳光，如母亲般温柔。这是一片海，鲜为人知，但来过的人，永远不能忘怀。从沙滩上望去，永远看不到海的边际。那海水仿佛有七种颜色，和天边的云霞连为一体，没有分界。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里的风景都像是一幅会动的、灿灿发光的水彩画，出自孩童之笔，夸张的色调仿佛在想象中才会出现。置身于这片海中，永远不知道是真还是梦。
  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正欢快地奔跑、跳跃着，在金色的柔软沙滩上留下一串串脚印。她灿烂地笑着，那笑声仿佛天籁般动人，那笑靥仿佛天使般美丽。她像个精灵，活力十足，没有一刻安静得下来。她时不时地在沙滩上寻找美丽的贝壳，拿去给晒着太阳的妈妈看。
  “嗯，真好看！”每次妈妈都会这样回答，但小女孩并不觉得厌烦。她会去找另外一个拥有不同纹路的贝壳来换取妈妈的一句夸赞，不管多少次，她的脸上都拥有着同样灿烂和天真的笑容。
  突然间，女孩看到了一个异常绚丽的海螺，上面点缀着蓝色和白色的斑纹，每一个斑纹周围又围绕着另外一圈斑纹，像无数个漩涡，环环相扣，浑然天成。女孩抬头对了对天空，那色彩竟和这海螺如出一辙！
  也不知是不是女孩的错觉，在她的眼中，那海螺竟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和煦如一片羽毛，悄悄地飘进了女孩的意识。
  这时候，一个巨浪打来，浪头像一只举起的巨手，高高地遮住了太阳，阴霾之中，小女孩却仍然痴痴地蹲在那里，望着那个海螺，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身处险境！
  妈妈那句：“还雪，快跑！”还没有说出口时，巨大的海浪便已扑倒在沙滩上，女孩渺小的身躯瞬间被埋没在那片七彩的海洋之中。
  女孩在水中缓缓下沉，长发在海水中四散漂浮，一双大眼睛圆睁着，努力不让口中那一点仅有的空气外泄，但女孩渺小的力量无法与大海抗衡，那股坚持，最终还是化作了几个上升的气泡，渐渐消失在那彩墨般的海水中。
  小女孩弥留之际，一道微光不知从哪里破海而来。一个俊俏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温柔地将她搂住，用他迷人的双唇贴紧了女孩的嘴巴。女孩只觉得一股充满力量的清新气体由那温软的嘴唇传输到自己嘴里，她又有了知觉。她想看清那人是谁，而向下望时，那个身影早已不知所踪。有一股力量托着她的身体上升，轻轻地将她送到了岸边。
  “还雪，你来把这篇课文背一下。”
  语文老师那宏亮得能够让整幢教学楼都能听见的声音将还雪从梦中惊醒。
  她一个激灵，跳跃而起，还不等多看一眼身边是什么状况便大声流利地背道：“Maybe it is true that we do not know what we have got until we lose it， but it also true that we do not know what we have been missing until it arrives……”
  “停停停……”赵老师摇了摇头，无奈地说，“还雪，你把英语课文背得那么流利，老师很高兴！可……可现在是语文课呀！”
  正背得起劲的还雪仿佛被泼了一头冷水，那清柔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看老师那张尴尬的脸，还不等作出什么解释，全班上下，便是哄堂大笑！
  哎，这就是紫祥中学的高三（1）班。学生声音响，老师声音更响，身为平均成绩最优异的班级同时，也是收到投诉最多的班级。
  赵老师，高三（1）班班主任兼语文老师，连获N届紫祥大嗓门奖第一名。赵老师气质高雅，身材曼妙，可惜性格怪异，喜怒无常，专长为吓跑男人，最终成为三十三岁的老处女。
  还雪，紫祥美女排行榜第十位。声音好听，好在没人听；长相可爱，可怜没人爱；性格活泼，活着就被冷水泼。虽然拥有一张令人称羡的娃娃脸，但因为连续三届荣获紫祥中学最佳晦气奖而至今单身。
  “哎，还雪啊，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赵老师拍了拍还雪的桌子，语重心长地说道，“马上就要高考了，大家都在努力复习，而上课时间尤为重要。打瞌睡这种行为不仅浪费了时间，违背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宗旨，还辜负了家人、老师的期望，对不起学校，对不起老师，对不起家人，对不起社会，更对不起你自己。”
  赵老师罗里啰嗦了一大堆话，好像催眠术一样，令班上的同学们昏昏欲睡，冷不防，又大声问：“懂了吗！？”
  这震耳欲聋的吼声不仅将同学们吓得魂飞魄散，还形成了气波，霎时间，班里风云变色，四处都是桌子椅子碰撞发出的声响，等回声散尽，班上才恢复了平静。
  同学们纷纷应和道：“懂了，懂了……”
  “嗯。”赵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让还雪坐下，然后又一脸笑意地朝还雪的同桌说道，“如姿，你来背一下这篇课文。”
  如姿，紫祥美女排行榜第一位，还雪最好的朋友，五官精致，美貌如画。拥有小家碧玉的娇嫩玲珑同时，更具备大家闺秀的脱俗气质。迄今为止收到的情书已经可以堆成一座三层高的房屋。
  赵老师刚点如姿的名，班里便是掌声如雷！这是每天男生最期待的时刻，不仅仅是高三（1）班，整幢教学楼都会在如姿回答问题的那一刹那安静下来，只为可以将这带着一丝忧伤的莺声燕语听得更为清楚一些。更是曾有男生愿花一千元的高价，只为让如姿说一句“呀妈得”，结果当然是遭到了如姿的冷言拒绝。
  如姿丝毫不受掌声的影响，轻轻地站起，用切冰断雪的声音背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廉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语罢，如姿款款坐下。整座教学楼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回味那个有若天仙般的声音，这时候，一声急促的铃声响起，赵老师宏亮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下课！”
  放学了。
  还雪擦了擦额头边上的汗，一边将课本和资料塞进书包，一边嘟囔道：“我是怎么了……都过了那么多年了，还总是在梦中想起那天……哎，幸亏今天赵大姐心情还不错，不然我可就死定了！”
  “还雪，你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如姿清澈的声音突然在还雪耳边响起，将她吓了一跳。
  还雪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便凑了过来，戏言道：“她呀，肯定还在做春梦呢！”
  “你才做春梦呢！死张震！”还雪气嘟嘟地回了一句，背起书包，携着如姿的手便往门外走去。
  张震，紫祥帅哥排行榜第九位，五官俊俏，性格恶劣，虽然调皮捣蛋，但内心善良。还雪仅有的朋友之一，暗恋如姿。此刻被还雪和如姿抛弃在教室内，享受着令人心寒的冷风。
  又是同样的路，又是同样的人。从如姿转入紫祥中学那天起，就和还雪成为了最好的朋友。还雪从小就倒霉运，她身边的人总是沾她的晦气。有的同学只是问她借了一支铅笔，第二天心爱的宠物就死了；有的同学只是和她打了一个招呼，测试就没有及格。总之，除了亲人，跟她有过多接触的人大大小小都会倒些霉。
  所以除了她的损友张震，几乎没有人愿意和她说话。直到如姿的出现，那张冰清玉洁却又透着一丝病态和忧伤的脸庞总是那样安静，一句话也不说，静得可怕，美得可怕。而这样一个冷漠的女孩，竟然和还雪成为了最好朋友，每天一起坐车上学，一起放学回家。而她也是至今为止还雪遇到的除了亲人以外，唯一一个不会沾她霉运的人。
  一起回家的路上，还雪问如姿，为什么她们会成为朋友。
  如姿微微一笑，说：“缘分。”
  是啊，若要给每段相识加上一个原由的话，那，便是缘分了吧。
第二章 洛希
  令人头疼的早晨，还雪和如姿才刚到学校，就发觉了不对劲。校门口挤着一堆拿着话筒和摄像机的记者，争先恐后地抢拍采访路过的老师和学生，神态明显有癫狂的现象，任凭保安阻拦也不离去。有几个过分的甚至花钱借了学生的校服偷偷溜进学校。
  校门内，一路上都是些三五成群的学生或老师，一边兴奋地谈论着什么，一边窃笑着。连那些平时一本正经的同学和老师也变得活跃起来。全市校风最好的紫祥中学竟变成了一个菜市场。
  一头雾水的还雪和如姿千方百计、历经艰辛、费尽周折、花上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到达教室，却发现教室里也是同样的景象！
  “这……这是我们1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