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居/六六

第71章


  Mark笑着冲海萍一举杯说:“中国有许多玄妙的东西都是我们不懂的。比方说针灸,比方说谦虚。但很多东西又是世界共通的。你所说的这种商场文化,在美国也许不以吃饭喝酒的形式出现,但却也存在。和你学习这么久,我总觉得你太悲观了,你总在说自己的国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与我这个门外汉的体会完全不同。你说,你们国家虽然发展很快,但缺点和不足明显,而我却说,这个国家虽然有这样或那样的不足,却充满了希望。我想,这就是东西方人的表述方法的不同。同一个意思,你们会吝于赞美,而我们会比较奔放。”
  海萍笑笑说:“你不懂。中国有句话叫爱之深,责之切。这个国家因为是我的,我觉得自己对一切都负有责任,我期望她更好。我可以批评她,你不可以。如果你在我面前说,你的国家如何如何糟糕,我会掉头就走并将你拉进黑名单。所以,你不要以为我在你面前说我的祖国这样那样的缺点,我就真的觉得她不好。幸亏你不附和我,否则我们会吵起来。我们现在这样的状况,就叫统一的和谐。对了,你怎么突然要回去?”
  “哦!一个朋友托我回去办点事情,另外也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
  “大约回去多久?”
  “看情况,长则半年,短则两三个月。”
  “这么久!我会想念你。”
  Mark大笑说:“你现在已经很美国风格了!在中国,通常女人不会说想念男人。”
  海萍腼腆一笑说:“我是纯洁的想念。”
  “海萍,你打算这一辈子就当中文老师吗?”
  “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长远的规划?”
  “我是想,等过一段时间,能不能找个投资人开一所中文学校?专门教老外中文的学校?我看目前这样的学校在中国还没有。应该是有市场的。”
  “这个想法很好啊!我是建议你,要做就做个大的学校,不仅教中文,英文也教。我看,以中国这样的发展速度,很快就会与美国的大学接轨了。不久的将来,这里的高中生可以通过考试,报考美国的大学。我想,教育这块大蛋糕,利润非凡,美国没道理不赚这笔钱。以前中国的高收入阶层不多,能负担起美国大学学费的人少,出去的大多是拿奖学金,现在,我想应该有不少中国人可以负担起美国的学费了。而且,中国又是每家都一个孩子,舍得往教育里花钱。这条路,我看好!你的投资人里,算我一个!”
  “啊?投资人里?我没想搞个集团啊!我就想开个以我名义命名的教室,先从小的做起。”
  “呵呵,现在的生意,都要求集团化,规模化。如果能做大,还是尽量大些。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我这次回去也多方寻求一下,看有没有人愿意投资,如果有的话,回来的时候,就可以把这件事情运转起来了。”
  “哎呀!太谢谢你了!这顿饭请的,原来最终是我收获呀!”
  “你是我的老师,中国最讲究尊师了,我怎么可能让你请客?你能够赏光与我共进晚餐,不是早餐,我就已经很荣幸了,你不要与我争,等你的学校开办起来的那天,你再请我吃饭。”说完,Mark招来服务员,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递上。
  陈寺福敲门进了宋思明的办公室。
  “你现在到这里来干什么?没事你老实呆着。”宋思明有些恼怒。
  “就是……就是有事。”
  “哦?什么事?”
  “呃……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重不重要,想问一下你的意见。”
  “什么事?”
  “那个那个,火灾的当晚,放火的那小子把打火机落在火场了,没找到。后来案子平了,他告诉过我,但我看他都出来了,想没什么大事,就没告诉你。现在他又进去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
  宋思明大怒:“你干的好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连犯罪的天赋都没有,我当初怎么选上你这个二百五!为什么不早说?!”说完立刻打电话给沈大律师:“你去打听打听关于纵火工具的事情,看当时发案的时候,公安局那边有没有找到什么。”
  沈大律师果断答复:“没有。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我才做意外案件辩护的。如果有,当时我就把那东西给解决了。”
  “可我现在怀疑,他们大约是找到什么新的物证了,否则怎么可能放了又抓?你能不能……”
  “我这就去。”
  宋思明抱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吩咐陈寺福:“你去老李那里探探话,看看有没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要跑在公安局的前面。”
  “可是大哥,你不是把公安那边摆平了吗?”
  “那是和平时期。现在人人自危的时候,谁都想撇清干系。还有,现在办这个案子的一组,不是我们线上的了,我完全不可能介入。今天这个局面,都是你这个蠢材害的!”
  “如果……如果老李那里真有什么的话,我怎么办?”
  “现在你来问我怎么办?你早这么听话就好了!不惜一切代价搞到手。”
  “不惜一切代价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否则你我以后就在牢里会面了。”
  海藻给宋思明打电话:“你已经有好几天没来了。不要我们母子了吗?”
  宋思明压低声音说:“我在开会。等会儿给你打过去。”
  海藻郁闷地放下电话。
  那边,市长问:“谢行长那里需要多少钱?”
  “缺口大。他不仅仅是我们调的这些。他还挪了一大笔在美股市场上做股票,在听到风声以后平仓套现了,一个大缺口没补上。”
  “到底多大的缺口?”
  “听说,得上20亿。”
  市长一拍桌子:“胆子太大了!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我就是替他补上我们这边的3亿,那个窟窿也抹不平的。到时候一出事,他肯定得把这边给咬出来!”
  宋不说话。
  “你再去打探消息,看他那边情况如何?”
  正说着,宋的手机响了,宋接听后一言不发,很快挂机:“谢行长被双规了。”
  市长皱着眉头一副天即将塌的表情。“你的那个陈寺福那边怎么样?”
  “完全没消息。但我想,没消息就意味着坏消息。否则,应该是有消息才对。”
  “呼啦啦大厦将倾啊!一步走错,全盘皆输。唉!”
  “那我们现在……”
  “现在……只有等着。”
  “您要不给老领导打个电话,问候一声,顺便探听一下有什么风声。”
  市长拿起电话拨过去,光有铃声响,没有接。
  “不接。不妙啊!”
  海萍给海藻去电话:“我今天有事情,不能陪你去产检,你一个人行吗?要不要改天?”
  海藻说:“不用了,我自己去。”
  “你为什么从不叫那个宋思明陪你?他要的孩子,他口口声声说负责,为什么从没见他的人影?甚至没跟我们父母有个交代?”
  “姐,他这段时间很忙,没空。”
  “海藻,我真替你担忧。你今天先去,我明天一早去看你。”
  海藻一个人在妇幼医院的贵宾室等候产检。这里等候的人并不多,个个都挺着骄傲的大肚子,旁边有丈夫贴身呵护,只有海藻是由保姆跟着。“这是我自作自受。”海藻内心里想。她也很渴望有个男人在这种时刻特别关爱自己,每天嘘寒问暖,关心孩子的成长,并分享所有的快乐时光。可是,这个男人这段时间简直像空气一样看不见摸不着,连声音都吝啬给予。海藻心里打鼓,他是不是反悔了?开始在找机会脱身呢?我得跟他好好谈谈。
  海藻在产检过后,拨通了宋思明的电话:“检查过了,医生说,是个男孩儿,非常清楚的小鸡鸡,像个小海螺一样竖着。你高兴吗?”
  电话那头的宋思明答:“高兴。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一会儿给你去电话。”
  “我不要你一会儿!我完全听不出你的高兴。你在敷衍我。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请你告诉我,现在还来得及!”
  “别胡思乱想了,我现在有事,等会儿联络你。”
  “你今天晚上,能陪陪我吗?我好孤独啊!”
  “我挂了。”宋思明果断挂了电话,他的对面,坐着沈大律师,“这个案子,我接不了了,你换个人。我自己已经身陷其中。”
  宋思明沉吟:“他们……对你……”
  “我能感觉出。所有的角度都插不进,都是闭门羹。情况很糟糕。陈寺福那边有没有消息?”
  宋点燃一支烟,像瘾君子那样猛吸几口,半晌才回:“没动静。我都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哪儿,怕他要是在局子里我给他电话是自找麻烦。我随他去了。”
  海藻等到夜里,都没有消息。宋思明并没有打电话来。
  第二天早上,海萍带着欢欢过来,欢欢直往海藻身上扑,海藻和海萍都赶紧拦着。海萍观察着海藻说:“你脸色不好,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还肿着,是哭了还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海藻把头转过去逗欢欢,然后说了一句:“孕期荷尔蒙作怪,情绪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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