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祖宗又不见了

    期栩这边还没想好要不要找希漓求证，关于「探索号」的消息又有了新的进展。
    原来一大早便传出有人在探测设备中无意间发现了斯晨打捞的「探索号」黑匣子还带出了一截古船内部的碎片，好巧不巧，拍摄镜头中捕捉的画面刚好显示出一个「凶」字，当然，因为捞取出古船后的时间短暂，那台附近的探测设备并没有完全扫到古船碎片上的所有信息，不过光凭这一个字就足以引起关注这件事的网友议论纷纷了。
    「原来这古船里面真的有东西啊，不过这个‘凶字什么怎么回事，看着挺瘆得慌……」
    「还能怎么回事，当然就是凶兆的意思啊！」
    「不好说吧，那也有可能是凶手，凶恶或者凶猛的意思啊！」
    「先别说这个‘凶字有什么含义了，之前不是有探测器进过古船吗，怎么没发现还有这些信息啊？」
    「这是发现没发现的问题吗，分明是斯晨故意隐瞒吧？明明有这么重要的发现却不公布出来，我看是别有用心吧……」
    「你们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古船刚被发现的时候好像郁氏是不主张花太多精力在上面的吧？」
    「是是是，当时他们觉得应该把精力用在开发霞珠岛上，结果霞珠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找到，然后斯晨比别人更积极地找人下水呢！」
    「别怪我阴谋论了，我觉得斯晨怕是知道了船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所以才打算提前下水进船里销毁痕迹的吧？」
    「你这么一说……」
    有的人目光放在那片古船碎片上，而有的人则盯着郁氏和斯晨的动向，毕竟不久前的潜水可是一下子丧生了四人，也有的人则顺藤摸瓜地找到发布者的地址破解了发布者的身份……
    原来发布者是光明帮的一个才入驻不到一年的程序员，虽然光明帮是边缘海一带数一数二的帮派，但实际上大多数人近乎流寇的存在，也是这几年才考虑引进一些网络通信技术，也为此招揽了一批流落到争议区的技术人才，同时这次下水的无人探测设备也是前几年跟第三格界购进的。
    原本探测设备拍到的画面只在光明帮内部流转，但作为光明帮二当家的明渊都亲自过问了这件事，而且还用颇为八卦的语气跟知情的几个技术员讨论过，因此几人也就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事是可以随意讨论的，鉴于今年他们刚开始运作流量盈利模式，便想着借这个机会用这件事来小赚一笔，但又怕帮里的大佬们不同意，所以才用其中一个人的个人账号「试水」发布了这条消息和相应的视频，不出所料，消息一发出来就在网上被好奇者相继转发讨论，这让几个程序员都没想到。
    「咚咚！」
    网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期栩也跟竺襄一人捧着一只平板浏览着新的消息和评论，房门却在这时被敲响。
    「网上的消息是重要，但是现在到吃饭的时间了！」打开房门后，便见沈桓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给你发消息了没回。」
    「抱歉，刚才太入神了，那个……外面好像还下雨吧……」
    期栩恍然反应过来，当即看向窗外。
    「还在下，不过酒店有餐厅，不过你要是想去外面吃，就让任行开车过去。」
    「不用那么麻烦了……」她说着转头问向竺襄，「襄襄，你午饭打算怎么吃？」
    竺襄看着两人的互动，颇有些感怀，耸耸肩无所谓道。
    「我当然是吃什么都可以了，不过既然栩栩开口了，那我当然要好好想想，我知道离酒店很近有一家廷国餐厅还不错，不用开车，拐个弯就到了，里面有道菜栩栩一定非常喜欢！」
    想当初她跟期栩，沈
    桓和舒百里以及冷二鸣他们一起聚餐的时候，也是沈桓问期栩想吃什么，而这个时候，期栩就会问她想吃什么，如今期栩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似乎往日的那些习惯都还没有改变。
    「廷国餐厅？」
    期栩知道廷国靠海，饮食也多以海产品为主，她虽然对海产品不讨厌，但也并没有十分嗜好，听到竺襄这么说，她顿时有些好奇起来。
    「走吧，去了就知道了！」
    那家廷国餐厅虽然平时很多客人，但毕竟今天天气不怎么样，倒是还有空着的包间，几人索性一起订了包间。
    等菜都上齐了，期栩总算知道竺襄所说的必吃的廷国菜原来是一道酸辣海鲜汤。
    「快尝尝看……」
    竺襄第一个给她盛了一碗，并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而旁边的沈桓也隐约猜到了她的用意，虽然眼里的期待表现得没那么明显，但此时也凝神注视着她。
    「闻着味道还挺不错的，那我就尝尝了……」
    海鲜混杂着香料和酸果的味道直窜入鼻孔，光是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期栩在碗里先舀了一勺混着虾仁的汤汁，缓缓送进口中，味蕾受到汤汁的酸辣刺激，当即像是有一股电流从舌尖直冲到大脑，她的双眼顿时惊奇地瞪大——
    「怎么样？」
    看到她的表情似乎不像是尝到美食的愉悦，沈桓不禁开口问道。
    「嗯，很……神奇的味道……」
    「那我也尝尝……」
    随着期栩的话落下，冷二鸣早就憋不住了当即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准备入口。
    谁想原本还在品尝味道的期栩突然眼眶就盈满了泪水，看得竺襄当即慌乱起来。
    「不好喝就别强迫自己喝了，可是你别哭啊……」
    「啊，栩栩姐，你么事吧……」
    听到竺襄的话，刚舀了海鲜汤到嘴里的冷二鸣当即口齿不清地也跟着关心地问道。
    沈桓虽然一直没出声，但眼里的担心也几乎就要溢出来，连忙取了纸巾递上。
    「不是……」
    期栩结果纸巾，试图解释，可是眼泪像不听使唤一样，随着她的开口反而哗啦啦都流下来。
    其实她也说不清是怎么回事，酸辣和海鲜的味道分明很合她的口味，可汤汁进到嘴里，就像是瞬间触动了某跟弦，随着她的开口像开闸一般泪水直流。
    沈桓依旧没有开口，其他人也意识到这个时候的安慰对期栩来说恐怕也没什么用，等她终于缓缓停止了流泪，这才开口再问她。
    「栩栩，对不起……」
    期栩摇头轻笑。
    「刚才是我失态了，海鲜汤很好喝，用现在网上一句比较流行的话来形容应该叫‘好喝到哭泣，所以我没事，你们赶紧吃吧，不用太担心我……」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此时的笑有多勉强，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众人也识趣地没有追问，毕竟有些话并不适合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好不容易这顿饭结束了，冷二鸣几人便借口消食冒着大雨先去出去了，包间里顿时只剩下期栩，竺襄和沈桓三人。
    「栩栩……」
    「我没事，」对上竺襄担忧的眼神，期栩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刚才之所以会那样，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是止不住地流眼泪了，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并不是悲伤的眼泪，而是觉得很安心……所以，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她这话也同样问向沈桓，而这话却让竺襄和沈桓的眼里同时流露出心疼，等她的目光转向沈桓时，甚至能看出他眼里的自责。
    「襄襄，
    你让我来这里尝这道菜……是不是想试试看能不能让我想起什么来？」
    竺襄当即肯定地连连点头，不过很快她的眼里便流露出期待。
    「那你……」
    然而期栩只是遗憾地摇头。
    「正像你猜的那样，我确实想用海鲜汤试试看能不能让你想什么来，我知道，阿深他们试过很多办法都没有让你想起什么来，但海鲜汤不一样，当初你从宁国过去以后反应很严重，甚至连喝水喝着急了都会吐出来，不管吃了什么东西都留不住，就算平时你喜欢的糖醋菜都没办法消化吸收了，我姥姥刚好是廷国人，说当初我妈怀我的时候也是吃不下东西，就是喝了加橘皮的海鲜汤才缓解，而那个时候阿深他们因为有其他任务有很快离开了总部，所以大概半个月的时间都是我在照顾你，刚好你可以吃得下海鲜汤，所以大概那段时间你都是配着海鲜汤才吃得下东西。」
    当初期栩发现已经怀有身孕后，虽然因为现实的原因没法跟沈桓分享喜悦，但因为这个小生命到来的确让她原本压抑的心情疏散了不少，即便后来因为第三格界内部异变她跟沈桓聚少离多，她也能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而刚从宁国回来的那段时间，正是她头一次同时承受那么多重情绪，本就不适的身体受情绪的影响更加脆弱，那道海鲜汤就像是寒冬里唯一靠得住的温暖——
    确切地说，那是竺襄的陪伴。
    即便大脑忘掉了那些记忆，可身体的记忆还在，那些感动也永远不会离去。
    「难怪……」
    听到这，期栩喃喃着试图沿着这种熟悉的感觉在脑海中寻找记忆的残留，只是最终还是失败了。
    「是我不好……」
    沈桓自责道。
    「别这么说，虽然不记得以前的那些事，但好在你们都在身边……别多想了，吃好了我们就回去吧，说不定古船的事又有新进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