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迁

“你想让我帮你把照片要回来？”
    “除了请你老大帮忙，我真不知道该找谁?”
    常二牛听了这话，忍不住苦笑道：
    “我这个老大当的，每天尽烦你们两人这点破事，你们都多大了？什么时候能消停点？”
    黄粱不出声，常二牛却已经拿起手机拨通了杭大的电话，对着电话让他马上到酒吧来一趟。
    等常二牛放下电话后，黄粱有些疑惑的口气问道：
    “这时候叫他过来合适吗？要不，我先避开？”
    “不用了，咱们兄弟三人今天索性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一些话全都说清楚了，要是有兄弟做，你们以后就好好相处，要是从此以后恩断义绝，往后各走各的阳关道，你们两人遇上事情，自己解决，别再来烦我。”
    常二牛可能有些喝多了，说话的口气中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霸气。
    杭大很快来了，一进门瞧见黄粱也坐在那里，脸色立即黯淡了下来。
    “老大，既然已经有人陪你喝酒了，你还找我来干什么？”
    瞧着杭大一副不高兴的神情，常二牛把手里的酒杯轻轻的放到吧台上，左右看了黄粱和杭大一眼说：
    “你跟黄粱都是我的兄弟，我不希望看到兄弟之间，手足相残，今天把你们两人一块叫过来，就为了问你们俩一句话，这兄弟以后还有没有可能做下去？”
    杭大和黄粱都不吭声，常二牛继续说：
    “今天，我多喝了几杯，可是我没醉，如果你们还认我这个老大，认我这个兄弟，从此以后，心里有什么心结都给我放到桌面上来说，不准在私下底做小动作，尤其是杭大，你今晚被黄粱一顿打也算是自找的，你上次差点害的黄粱丢命，你知道吗？这哪里是兄弟干得出来的事情？”
    “我！.......?”
    “杭大，你小子别整天装那么多花花肠子在肚子里，黄粱要是真成了于市长的女婿，以后你早晚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人在这世上走一遭，谁没有几个朋友帮衬，咱们三人同学一场，兄弟这些年，多难得的缘分，难不成你要亲手毁了不成？”
    瞧着杭大一副不情愿的表情，常二牛说话的语气有些激动起来。
    杭大和黄粱都闭嘴不说话，常二牛又是一杯酒灌下去后，伸出两只手分别搭在杭大和黄粱的肩膀上说：
    “大家都是走上社会，参加工作好几年的人了，心里什么事情不明白？都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你们这样的闹腾，咱们这兄弟之间还有几分情义？”
    “老大，我从来没想过要对谁怎么样？你该明白我这人，对谁都没坏心眼，更别提对朋友了。”
    “黄粱，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有坏心眼？我对不起朋友？你是这意思吗？”
    听着杭大和黄粱互不相让的争吵口气，常二牛猛的甩手把一个高脚透明玻璃杯摔到了地上。
    “吵！继续吵！这样吵有什么劲啊？你杭大不是要把黄粱那张照片公布出来吗？现在就拿出来，现成的电脑，赶紧去，他妈的今晚你要是不把这件事给干了，你就不是男人！”
    黄粱从来没见过常二牛发这么大的脾气，他的脸色铁青，整个人真像是一头发怒的公牛，连鼻子孔喘粗气的声音都显得相当大声。
    瞧着常二牛真的动怒了，杭大有些理屈的低声申辩了一句：
    “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哪能真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常二牛冲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又冲着黄粱吼道：
    “你们要是还认我这个老大，从今往后别没事窝里斗，我最讨厌这种只知道对自己兄弟发狠的窝囊废，你们这样自己人斗来斗去的，只会让人家更加瞧不上你们自个，连对自己的兄弟都耍这样的手段，还有谁敢跟你们这样的人称兄道弟做朋友，依我看，你们这是自己想要把自己给毁了！”
    “老大，我没想过要毁谁，我........？”
    黄粱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抿了抿嘴巴，深深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杭大，忍不住叹了口气。
    杭大心里明白，今晚常二牛这通火大半是冲着自己发的，这阵子为了跟黄粱作对，他已经得罪了不少老朋友，他心里并不想失去常二牛这样的好兄弟。
    尽管心里有些不乐意，杭大还是表态说：
    “老大，你放心，只要你一句话，我做什么都行。”
    “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人在做天在看，自己做事之前多摸摸良心就行！”
    常二牛气哼哼的说完这些话后，转身打开贵宾间的玻璃门，不再理睬黄粱和杭大，把自己整个人埋进了外头喧闹的舞池中。
    其实，今晚内心最痛苦的人不是黄粱，更不是杭大，而是常二牛。
    杭大和黄粱遇上了什么不痛快的事情，还有个情绪发泄的地方，大家都能来找他这个老大诉诉苦，可他常二牛心里的苦却压根没处说去。
    就在今天下午，发生了一件大事。
    下午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常二牛像往常一样正在处理业务，秘书突然进来汇报说：
    “常老板，外面有个阿姨找您。”
    常二牛头也不抬的吩咐秘书把人带进来。
    女人一进门，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站在眼前的女人，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却早已花白一片，白皙的脸上，已经有了不少皱褶，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不少风霜的样子，最让常二牛感到吃惊的是女人的那双眼睛，从瞧见那双眼睛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在心里确定，这双眼睛的主人是自己曾经熟悉的，曾经多少次午夜梦回中见过的那双眼睛。
    “你........?”
    常二牛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发涩，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有种失声的感觉，居然在刹那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二牛，你还认识我吗？”
    妇人眼里早已噙着泪，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做出一副想要拥抱的姿势，可脚底下却站在原地，一步也没有往前挪动。
    “你真的是........妈？”
    常二牛终于把最后一个字从嘴里轻轻的吐了出来，妇人却早已泪流满面，忍不住冲着常二牛的方向狂奔过来：
    “我的儿子，妈想死你们了！”
    母亲那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声让常二牛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把紧紧的抱住母亲。
    母子俩相认后，常二牛流着泪问母亲：
    “妈，为什么当年你要抛下我和弟弟？为什么你要离开家？你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呀？”
    萦绕在常二牛心中一连串的问题，一个个的终于有机会问出了口，可是母亲却含泪摇头道：
    “二牛，别问了！妈求你了，别问了。”
    常二牛把母亲扶着坐到办公室沙发的位置上，轻轻的拿起纸巾帮她擦拭干净脸上的泪，痛苦的声音说：“妈，我还记得五岁的时候，你有一天突然不见了，爸爸说，你因为嫌弃咱们家太穷，跟有钱的男人跑了，是真的吗？”
    母亲有些无力的摇头说：
    “这些年我想你们想的好苦。”
    “那你为什么没有回家？为什么没回来看我们？”
    “二牛，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妈今天来，就是想要把实话告诉你，妈不是不爱你和你弟弟，妈妈当年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迫不得已？”
    常二牛的心里不由打上了大大的问号，有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一个女人抛夫弃子？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一个母亲近二十年的光阴居然忍心不回来看自己的亲生儿子一眼？常二牛的确很想知道母亲给自己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答案。
    母亲轻轻的抚摸着常二牛的手，慢慢的回忆起当年的往事。
    年轻时的常二牛母亲长的很漂亮，经人介绍后，跟常二牛的父亲结婚，起初，夫妻两人感情还是不错的，结婚三年后，有了两个可爱的儿子，一家人过着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可是常二牛的父亲天生是个不安分的男人，他一心想要发大财，过人上人的日子，因此想尽办法找门路，做各种生意。
    一次次的生意失败后，常二牛的父亲不仅没赚到一分钱，反而让原本还算是小康的家庭欠下了高额的外债。
    都说“平贱夫妻百事哀”，家里的日子捉襟见肘，两个年幼的孩子常常因为吃上顿没下顿饿的哇哇大哭，母亲跟父亲之间的争吵和矛盾日渐频繁了起来。
    原本没什么感情基础的婚姻在穷困日子的拷量下，越发显得夫妻情分淡薄，终于有一天，父亲的嘴里说出了“离婚”两个字。
    母亲不肯走，她对父亲早已没有太多的留恋，可她舍不得自己亲生的两个儿子，那时候，常二牛才五岁，他的弟弟才三岁，任凭丈夫怎么打骂自己，她也从来没有动过离开的念头。
    直到有一天，常二牛的父亲跪在地上求她说：
    “你走吧，走的越远越好，相面的人说了，你这人的颧骨高，眼窝深，此相是一生贫穷相，只要你留在这个家里，我跟儿子这辈子都过不上一天的好日子。”
    常二牛的母亲立即反驳道：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居然还相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
    父亲叹息着摇头说：
    “起初，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我想不信都不行啊。”
    常二牛的父亲说起他几次做生意，原本都是很有把握的赚钱的，却每次都是阴差阳错的错失良机赔了钱，这也就罢了，甚至赌钱的时候，只要一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立即就开始输钱。
    这样巧合的次数多了，他的心里早就想着要找理由逼走母亲，却又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离婚之类绝情的话也说出口了，也动手开始打了，可母亲就是舍不得离开这个家，父亲只好用了最后一招，跪地恳求她离开。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会碰到这样的事情，自己的男人想尽办法的折磨打骂，就是为了逼迫她离开自己的家和孩子，偏偏这种倒霉事情就让常二牛的母亲遇上了。
    母亲当时含着泪问常二牛的父亲：
    “你这是要我去哪里呢？孩子没有了妈妈，以后你们爷三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常二牛的父亲当即赌咒发誓道：
    “只要你能离开这个家，把所有的霉运都带走，我一定好好照顾孩子，而且这辈子都不会给两个儿子找后妈。”
    “那我以后还能回来看儿子吗？”
    “不行，相面的说，你的印堂有纹，额部不平，这是克夫克子相，我不能让你继续克两个孩子，你如果是真心疼爱孩子，以后就再也不要在我们父子三人面前出现。”
    母亲终于还是走了，走的凄惶，走的莫名其妙，可是父亲却真的从此犹如天助，生意越做越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