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对于立朱文圭为储君的事,老朱心里是一万个愿意的。
但他怕这孩子太小,扛不住这么大的福分,再折了这孩子的寿数。
还有一点就是正牌皇后还没生儿子呢,如果皇后生了儿子那就是嫡长子,到时候庶长子已经被立为皇储了,让嫡长子情何以堪?
老朱想到这儿,又恨不得将朱允熥拎回来痛揍一顿了。
这鳖孙但凡在后宫之事上点心,咱也不至于为这点破事苦恼啊!
“立储的事再议吧,现在咱大孙只是生病,又不是亡故了,这么急着立储干嘛?”
高明几人听到这话,心里稍微放心点。
这毕竟是从老皇帝嘴里说出来的,朱允熥能瞒住天下人,总不至于连老皇帝都瞒吧?
因此,老皇帝说出来的话定然是真的,朱允熥只是生了点病,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严重。
“既然陛下心中已有成算,那微臣等就告辞了……”
老朱看着三个离去的内阁大臣,心里又是一阵腹诽。
咱有啥成算啊!
咱特娘的也是活一天算一天!
老朱刚打发走这三个老东西,就看到二虎急吼吼的跑了过来。
“皇爷,大事不好啦!”
“啥大事?”
“日本干仁国王和熙成国王跑啦!”
老朱闻言气急败坏的骂道。
“咱还以为多大点事呢,搞了半天就是这么点破事啊!”
“跑了再抓回来不就完了,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
“皇爷,咱们的舰队现在都在西方和黄金洲,本土已经没有海军了……”
“是吗?”
老朱赶忙走向海疆沙盘图,见到果然如二虎所言,大明的舰队正在西方一个叫地中海的地方鏖战,收拾那边不听话的小国呢。
另外还有不少舰队绕着非洲贸易,捕捉当地特产。
再有一部分舰队则驻扎在黄金洲运河区域,监管当地土著开凿大运河。
这么一看,大明本土还真没有海军了,有的只是一些不能远洋,只能在近海区域晃悠的巡逻船。
“那就从黄金洲调一些回来?”
二虎听到这话两眼一抹黑,露出一个虎头虎脑的迷惘。
“皇爷,要不叫高师傅进来商量下?”
“陛下临行前说过,一旦遇到海军方面的事,让您咨询下高师傅。”
“高明啊……”
老朱脸上下意识露出嫌弃的表情,他向来看不上这家伙,要不是看在大孙的面子上,早就让这狗东西下去找他哥了。
“好吧!”
“你把他叫进来问问,黄金洲那边的舰队能不能抽调回来几艘。”
“好嘞!”
不多时高明进来,看了看沙盘道。
“太皇陛下,黄金洲那边最近一个月已经闹了三起暴乱了。一旦从那边抽调舰队,当地土著定然爆发更大的暴乱,延误了工期是小,若是因此耽误了陛下攻略黄金洲的大计就得不偿失了。”
老朱听到这话立马有几分不耐烦。
“那你说说,咱们现在还能从哪儿抽调出足够的人手,去日本将那两个逆王给抓回来!”
高明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几分忧虑。
“那两个逆王无关紧要,微臣现在最担心的是滞留在日本的大明商人,以及石见银矿内的大明守军。”
“以前日本群龙无首,咱们大明只需几千人,就可弹压当地所有的大名和守护。”
“现在两个逆王跑回去,日本就等于有了主心骨。一旦他们振臂一呼,日本各地大名守护响应,那咱们留在日本的驻军就危险了。”
“现在当务之急,要紧急筹措船只将他们运回来,以免遭遇不测。”
“运回来?”
老朱看着沙盘上的大明舰队都离本土很远,怎么看也看不出哪个舰队能在短时间内回国。
“现在咱们连船都没有,拿什么往回运?”
高明听到这话一脸自信的道。
“船的事情好办!”
“皇太……陛下早就跟臣商量过,制定了一个战时条例,朝廷可以有偿征用商船。”
“这几年大明海贸繁盛,四大海商集团乘着大明开海禁的东风赚了不少钱,手里有不少超过两千料的大船。”
“只要五艘这样的大船,就能将驻扎在日本的明军全都运回来。”
老朱听到高明这番话,心里就算一万个看不上,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有几把刷子。
“只是船的事情好解决,人手的事情却难办,咱们眼下没有接应的海军……”
老朱一听这话赶忙接过话题。
“人手也好办!”
“李祺那边不是有一万新兵么,他们已经训练了一年了,打仗指望不上他们,接个人应该没啥问题。”
高明听到这话,赶忙给老朱送上一记彩虹屁。
“陛下圣明!”
事实上,高明不可能想不到这点。他之所以说不好办,主要是想给老朱个表现的机会。
高明早就知道老朱看不上自己,如果放在平时,看不上就看不上呗,你还能咬死我呀。但现在正值国难当头,一旦君臣不合,势必会酿成大祸。
因此,高明这才违心的拍了老朱一个马屁,想让老朱跟自己的关系缓和点。
果然,老朱在听了高明的马屁后,一张大嘴笑的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咱以为高师傅无所不能哩,没想到也有灯下黑的时候呀,哈哈哈!”
高明闻言再次违心的拍着马屁。
“微臣毕竟是文官,不像陛下是从金戈铁马的沙场上杀出来的,有时候想问题确实会局限些。”
老朱大度的原谅了高明的失误,朝着他摆摆手道。
“你去筹措征用商船的事吧。”
“咱现在就给李祺写个条子,让他抽调两千人操纵商船去日本接人……”
“诺!”
高明刚想领旨退下,突然想到一件事。
“对了陛下,日本那两个逆王一直在锦衣卫的看守下,怎么就突然跑了呢?”
老朱听到这话,当即冷冷的看向一旁侍立的二虎,但并没有指责对方,而是给对方留了几分薄面。
“这事咱会派人调查,你先忙你的去吧!”
“诺!”
在高明走后,老朱冷冷的道。
“这事你怎么解释?”
二虎闻言当即跪倒在地。
“皇爷,卑职死罪……”
“卑职以为这两个逆王一直挺安稳的,就私自将人调往别处了,只留下两个小旗看管。”
“谁成想,这两个小旗没看住,让人给跑了……”
老朱听到二虎的解释,眼眸变得越发深邃起来。
“你抽调人手之事都有谁知道?”
二虎思索片刻道。
“没谁知道呀……如果非要说有人知道,估计也就是锦衣卫内部吧?”
老朱闻言呵呵冷笑道。
“你回去查一查吧,你们锦衣卫恐怕不干净了。”
“啊?”
二虎一脸不解的道。
“不会吧,锦衣卫都是老人了,他们能干出这等吃里扒外的事?”
老朱见二虎直到现在还天真的相信锦衣卫,心里就忍不住一声长叹。
这头笨虎,将来被人卖了都得帮人数钱!
“咱让你查你就查,哪那么多废话!”
“算了,此事还是让别人查吧,让你这个棒槌去查,大概率什么都查不到!”
二虎闻言心里不由盘算,不让自己查,还能让谁查,难不成让御史言官去查?
谁料老朱话音刚落,就将秦德顺给叫了过来。
“秦德顺,这事交给你去查,务必将锦衣卫里里外外给咱查清楚!”
“诺!”
二虎见老朱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一个太监,当场就有点不乐意了。
“皇爷,秦公公常年待在宫里,他哪懂查案子的事啊!”
“再者说,他也没人手啊……”
老朱听到这话更加生气了,自己组建东厂怎么说也好几年了吧,这头笨虎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你可给咱闭嘴吧!”
“从现在起,你不许出宫,就在咱门口待着!”
老朱一边说,一边写下一道手谕交给秦德顺。
“秦德顺,你给这头笨虎好好上一课,让他见识见识你东厂的厉害!”
“皇爷,您就瞧好吧!”
秦德顺拿着老朱写的手谕,带上两百个太监,当场将北镇抚司给封了。
“太皇陛下有旨,锦衣卫吃里扒外,着东厂给咱好好查查!”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听到这话,满脸的不敢置信。
大明啥时候多出来一个东厂?
皇爷不是向来信任锦衣卫吗,怎么会让别人来查锦衣卫?
“蒋指挥使,你想抗旨吗?”
“不敢!”
蒋瓛看着秦德顺,又看了看他手上的圣旨,嘴上说着不敢,但身子却挺得笔直。
秦德顺见状,只能将手谕递给蒋瓛,蒋瓛连推辞都懒得推辞,一把接过圣旨查看,见上边真的是老皇帝的笔迹,这才相信秦德顺说的是真的。
“敢问秦公公,可是锦衣卫上下有什么做的让太皇陛下不满意了?”
秦德顺闻言冷哼一声道。
“当然!”
“日本那两个逆王跑了,你们锦衣卫上下都脱不开干系!”
“来人,请蒋指挥使进北镇抚司大牢问话!”
“诺!”
虽说秦德顺带来的太监非常想振作一下,但他们毕竟少了一串东西,不论是力气还是语气,都显得过于阴柔了。
以至于他们齐声呐喊之时,非但没能将锦衣卫这群杀才吓到,反而引发一片群嘲之声。
“哈哈哈,公公们若是不会喊话就别喊了,悄咪咪的上前,俺们也不敢乱动的!”
秦德顺见到这场景,气得翘起兰花指,指着疯狂大笑的一干人喝道。
“给咱家拿下!”
这回东厂的太监们吸取了刚刚的教训,果然不再轰然喊诺了,直接阴沉着脸上前将锁链往锦衣卫的人身上一套,押着他们去了北镇抚司大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东厂的总部设在宫里,根本就没有关押犯人的地方,只能借锦衣卫的牢房关锦衣卫的人。
当锦衣卫的一干千户、指挥佥事等人进入大牢后,他们立马就笑不出了。
这群没卵子的公公干别的不行,折磨起人来是真狠啊。不到一个时辰时间,就已经将两个人的腿打折了,还有更多的人被酷刑折磨的晕了过去。
“吾等忠于陛下,忠于朝廷,为何要这般折辱我等,我等不服……啊……啊啊……”
蒋瓛被关在天字号牢房内,听着外边传来的阵阵惨嚎,忍不住对看管自己的太监咆哮。
“你们到底是在审问,还是在故意刁难人!”
“难道非要逼迫我们承认谋反才甘心吗?”
秦德顺手底下头号干将苏培盛闻言阴仄仄的笑道。
“蒋指挥使,你们谋反倒不至于,但手底下不干不净的确实有不少吧?”
“咱不说别的,单说你去年腊月十八收了源道义一千两黄金,今年中秋又收了干仁那个逆王两千两黄金。”
“你想给手下求情,就先把这两件事说清楚!”
蒋瓛一听这话当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张老脸也涨得通红。
如果对方只是说出个钱数,他还能矢口否认,说自己从没收过钱。
但对方不仅准确的说出钱数,甚至连日期都说出来了,定然是掌握了确凿证据,他可就没有抵赖的机会了。
“卑职认罪!”
苏培盛闻言不屑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蒋指挥使,你可知大明律对于贪污受贿是如何定刑的?”
“按照咱们皇爷定的大明律,贪污五十两银子即可扒皮实草。”
“你贪了三千两金子,别说让你扒皮实草了,就是定你个满门抄斩也不为过吧?”
秦德顺听到这话立马不服气道。
“我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全家老小依然挤在两进的院子里,我平时出行更是连个马车都没有!”
“那些商贾们不过是仗着有几个臭钱,就可以穿金戴银,住着五进的大宅子,出行有马车接送,我堂堂三品指挥使,凭什么不能拥有这一切!”
“再者说,若是还按照太皇陛下当年制定的律法,现在大明官员恐怕有八成要扒皮实草了!”
“先不说别人,单说户部掌管钱粮划拨的冯箕,他刚上户部主事的时候,全家还租住在一个一进的小院子里呢。现在还不到两年时间,他已经搬了两次家,住进一座三进的大宅子里了。”
“你们若是想抓贪官,先去把朝廷上的文官抓干净,最后再来抓本官!”
“本官确实是拿了日本逆王的钱,但本官从没替他们办过事,更没给他们通风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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