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断之翼

    因为近期学习任务很繁重，学堂也设有寝室，所以欧阳谦都是在皇宫里就住下了，好些天不回家住了，元臻问韩江远：“怎么近些日子都不见谦儿他们来吃饭？”
    “少爷托人回来说了，这几天学习忙，就在寝室住下了。”韩江远躬身回道。
    元臻问道：“南风他们几个呢？”
    “也住下了。”
    元臻冷笑一声：“他能睡好就怪了！”
    果不其然，欧阳谦刚做好了一部分功课，都已经深夜了，一身疲倦的收拾好了书籍回了寝室，他们几个却把床都拼到了一起，正兴致勃勃的打着牌。
    欧阳谦看自己的床没被拼一起，也就不去管他们了，洗了脸就进了被窝。可是他们的声音实在太嘈杂，欧阳谦终于忍了快半个时辰的时候忍不了了：“你们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走着啊！赶紧的！”
    “着什么急？等会儿能死啊？”
    “麻利点儿！”
    “呵，老子今天要完胜你们！”
    “屁话！你的钱都在我这儿，还真是大言不惭！”
    ……
    欧阳谦烦躁的直跺床，本来困得睁不开眼，现在脑子更是嗡嗡的，可是他们吵得根本睡不着，他暗暗恨自己为什么不回家睡，虽然时间短了点，至少能睡个好觉啊！
    “老谦你干嘛呢？”南风不满的嘟囔了一声，曾复安挑起嘴角笑道，“思春了吧！”
    “你们能不能别玩了？我都困死了！”欧阳谦眼睛发涩，气的直想骂人。
    “睡你的觉去！”南风没好腔的骂了一句，转而说道，“快出啊！”
    欧阳谦迫不得已卷着自己的被子去了夫子的休息室去睡了一晚，冻得直打喷嚏。
    翌日起来洗漱的时候，他们几个玩了一宿刚睡下没一会儿，欧阳谦尽管轻手轻脚的，发出的声响还是吵到南风的耳朵了，气恼的携起床头的一个骰子砸向欧阳谦的方向：“能不能安静点儿！他娘的！我刚睡着就被你吵醒了！”
    “现在能换位思考了么？你们昨天吵得屋顶都要翻了，顾虑我要睡觉了么？知道我多难受了么？”欧阳谦趁机教育道，南风如果说完这句他马上安静，心情还能好点儿，兴许就蒙被窝睡了，结果听了还有噪音不成，他大早上的还要说教，拿起自己头下的枕头就砸了过去，“滚出去！”
    欧阳谦暗暗骂了句抽风，就擦吧擦吧脸去读书了。
    看着看着他就打起了瞌睡，他其实也并不是天生喜欢看书学习，只是为了勉励自己，现在学的东西以后都能用到，望着书上的字，欧阳谦陷入了回想：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元臻手里拿着一支毛笔，面前是一本厚厚的书，六岁的欧阳谦坐在书桌正前方，用那认认真真的小奶音接话，“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元臻满意的笑着点头：“我们谦儿以后是要成大事的人，以后义父治理国家还要靠你协助。”
    “谦儿以后要做义父的大将军，做三军统帅，保护义父的百姓。”小小的谦儿眨着两只大大的眼睛，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都在闪闪发光。
    “做将军很辛苦，谦儿会晒得很黑，受伤了会很疼。”元臻惊讶于那么小年纪的他就能说出这样掷地有声的话语。
    “谦儿不怕，义父一个人太辛苦了，谦儿长大了就可以让义父不那么辛苦了。”欧阳谦那尚且稚嫩的小奶音说出的话却是温暖鼓励了元臻多少个难熬的日夜，“义父等谦儿长大好不好？谦儿每天都用功，等长大了学了本事了，就帮义父把最难的扛过来。”
    “谦儿真乖。”
    -
    欧阳谦从过去的思绪中走了出来，继续看书，陆陆续续的人都来了，也热闹了起来。上课钟声响起，夫子来了，学生们都迅速坐好，夫子扬声问道：“你们最近都感觉怎么样了？”
    欧阳谦颔首微笑着说道：“最近大家学习都挺用心的，比以前有进步了。”
    夫子点点头，又对大家说道：“把平时玩闹的功夫放在用功上，平时悠闲的时候练练功，将来国家还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一堂课是半个时辰，夫子往往是上一半时间的课，另一半时间让他们自己总结。
    “你们都各自看书吧，说这么多话我都口渴了。”夫子蹒跚着想去打点水喝，欧阳谦瞧见了，起身拿了杯子对夫子说，“您坐，我去帮您打水。”
    “好。”夫子欣慰的坐在椅子上，欧阳谦就出去给他打水了。
    南方有些不安的说道：“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你看大哥对夫子多好，我们真是整天的不务正业……”
    南风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没毛病吧？我们这样爽快的日子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曾复安听了那么久的话也困了，打了个哈欠回头对南方说道，“我们该玩的时候玩，该认真的时候也要认真，子逸那样不分昼夜未免太辛苦，可是做法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南风无语的摇着头，只感觉世界观都要崩塌了：“他那样还值得学习？都快成了一个书呆子了好吗？每天除了看书练功他还会干嘛？”
    南方嘟着嘴说道：“我觉得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去学不喜欢的东西，没兴趣是怎么也学不下去的啊，干嘛让自己这么辛苦。”
    南方的世界里是有些无法理解欧阳谦的，为什么拼了命的去学习那些东西，练功还可以理解，毕竟是他最喜欢的事情。可是看那些厚厚的书，全都是些治国之道，管制之法，看了就头皮子麻。曾经问过他喜不喜欢看，他自己也不喜欢看，但还是每次都抱着书一看就是几个时辰，甚至都不喝水不抬头，干嘛让自己在该潇洒的玩耍的年纪，活的这么累呢？
    南风点头如捣蒜：“还是南方说的对，你都快跟我们脱节了。”
    欧阳谦端了水给夫子，然后回到座位上继续看书，夫子看着欧阳谦那认真的样子，欣慰的笑道，“子逸日后是可以替皇上分忧的最佳人选啊……”
    欧阳谦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温柔而又坚韧的光芒，笑道：“是皇上和夫子教导督促，我才学了些皮毛。”
    “你天资极高，又肯用功，是皇上和元国之福啊，日后皇上做事也都可以跟你商量着来了……”夫子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躺在摇椅里准备小憩一会儿，年纪大了就总是容易嗜睡。
    “皇上耐心教导，又勤于帮助，才是我的福气。”
    “谦逊不邀功，难得可贵，少年英才，国家之福。”夫子闭上眼睛，欧阳谦就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哥。”南风感觉口渴了，扬声叫道，“我要喝水。”
    欧阳谦感慨南风就像个没断奶的孩子，看了眼熟睡的夫子，放下手中的功课起身走了出去。
    拿了水过来，放到南风桌子上，南风打开喝了起来：“功课别记我的名字，我不交了。”
    “为什么？”欧阳谦问道。
    “不想写那些无聊的东西。”南风心不在焉的回道，手里忽悠忽悠的转着笔，书下是一张没藏严实的书信。
    欧阳谦责怪的压低声音说道：“你就不能争点气吗？”
    羞辱感从下往上冒了出来，他本来就心情不好，当即便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是不是？”
    学堂里的人都凝视着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们。
    夫子也被吵醒，皱紧眉头看着他们。
    “我是你哥，我就得管你，我没指望你以后做什么大事，只要不是每天白混日子。你现在学到的东西都是你自己的，谁都抢不走，不思进取不求上进，十年后你也会越活越回去！”欧阳谦那恨铁不成钢的劲儿又来了，大家人见情况不妙几个人拉住欧阳谦，“行了别说了，你先回去吧……”
    几个人拉住南风，以防他冲动起来又要动手。
    “你算哪根葱？也敢来管我！”南风气恼中推搡了欧阳谦几下，夫子拿鸡毛掸子抽了一下讲桌，“你们！怎敢如此胡闹！我管不了你们了，你们要打，就去教练场去打吧！那里地方大！”
    课后回家的路上，南方跟欧阳谦走在一起，问道：“大哥，你明明不喜欢看那些书，为什么还要看啊？”
    “义父一个人管理国家太累了，我要帮他，这样义父以后就不会一个人头疼了。”欧阳谦抱着厚厚的书本，缓步走着。
    南方瞅了眼他怀里的书，拨弄了两下：“你也看得下去？这么厚一本得看多久啊，你不会看着看着睡着啊？”
    “静下心来就看得下去了，我想学堂结束之前就去帮他，国事上就算插不上嘴，至少可以去战场上保卫我们的边境。”欧阳谦潜心修炼自己的心智，现在心里想的就是如何能尽早替父分忧，别无其他。
    南方扯了扯他的洁白的衣袖，撒娇道：“可是我不想你那么辛苦嘛……”
    欧阳谦腾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的笑笑，“我没什么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