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断之翼

    碧洲成等人也解决好了相应的战乱，凯旋归来，见皇上来了，报告了事宜，就识趣的下去了，元臻笑眯眯的拉过欧阳谦坐下：“第一次带兵打仗，可还顺利？有没有受伤？”
    欧阳谦黯然摇首：“一点事都没，本来我还挺担心的，生怕自己带不好人，没想到那么顺利就拿下了邓国。”
    元臻骄傲的点头：“朕就知道，朕的谦儿本事大。”
    没得到回应，元臻看向欧阳谦，他好像很失落的样子，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
    “义父。”欧阳谦抬起头，元臻简直被他眼睛里透射出来的痛苦给震惊了，“怎么了？”
    “邓寅自裁了。”欧阳谦说完眼睛就转向别的地方，“他就那么死在我面前，一个帝王，死也要死的有尊严……生命，真是脆弱的东西……”
    “生离死别本就是常事，你不要太记在心上了。他会死，你会死，朕也会死，大家都会死，只是时间早晚罢了，这是自然规律，你没必要为这个感到痛惜。”
    欧阳谦突地起身到元臻跟前跪下，一把搂上他的腰，把脸深深的埋在他的腰腹间，哽咽的声音隐隐传来：“我不要义父离去……”
    元臻怔神，缓缓拍着欧阳谦的后背安抚：“义父左右不过才四十岁的年纪，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离去？没事的……”
    “我想象不了……”欧阳谦哭的压抑，身体都开始剧烈的起伏起来，他也不管眼泪鼻涕蹭了义父一身，死死的抱着他不撒手，“没有义父……我的心都不知道往哪儿靠……没有义父，我到哪儿都没有家的感觉……”
    元臻叹息一声：“生死有命，这又怎么是凡人可以决定的……”
    欧阳谦只是摇头，然后说出让元臻都觉得幼稚的话：“我不管，义父答应我要活到一万岁……”
    欧阳谦向来比同龄人成熟稳重的多，十七岁的年纪，在看待万事万物上，通透很多，此时说出的幼稚话语，让元臻心酸了一把，他也是太怕失去了。
    “好，义父是天子，人家不都高呼万岁么？那义父就活一万岁，行了吧？”元臻遂着他的话说道，欧阳谦才抬起头来，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好。”
    元臻宠溺的用手给他把鼻涕擦掉：“都十七岁的人了，哭的跟刚出生似的，还流鼻涕呢……”
    “谦儿只想把最好的，义父需要的全都给义父，谦儿想一直陪在义父身边，看到义父平平安安的，谦儿想把所有的都给义父……”
    欧阳谦泪眼汪汪的模样太有杀伤力，略带委屈的倾诉让元臻红了眼眶，闭上眼睛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波动，俯身把他搂到怀里，似生命珍宝一般。
    “义父……”欧阳谦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传来，“以后谦儿如果做错了事，义父打我骂我，我都会感激义父的教养之恩，只是义父别不要我，义父不能不要我……我宁愿死在义父手里，都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
    “又说傻话了，义父舍得打死你？”元臻的心似乎拧成了一股绳，发酸发胀，腹部湿了一片，揉揉他的头毛，“都是威风八面的元帅了，哭的跟个女孩子似的，害不害臊？行了，你对义父的心意，义父心里明白，起来吧。”
    欧阳谦的脑袋缓缓抬起来，看到义父衣服上的眼泪和鼻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去拿手纸把脸擦干净，又给他把衣服擦了擦：“义父有带换洗衣服么？”
    “有，朕去换一下。”
    “嗯。”欧阳谦就在外面乖乖坐着等义父。
    元臻换了一身义父出来，欧阳谦难为情的道：“孩儿是不是太多愁善感了？”
    元臻想说其实你是心细如发，人性善良之至，所以不忍看到离别，轻声道：“朕那时候打仗比你这血腥多了，别说哭了，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孩儿自然不及义父万一。”欧阳谦真心的道。
    “你现在也做的不错，朕在你这个年纪，还在忙着谈情说爱呢。”
    “那是因为您有心上人啊，我又没有，您如果全身心的投入到政治上，肯定是比我强一万倍的。”欧阳谦满目毫不掩饰的崇拜和敬仰，让元臻有些针芒在背，坐到他旁边的椅子里，幽幽的道，“你不用老是把朕当神一样看，朕也有很多缺点，你还不知道吗？”
    欧阳谦摇头：“义父在我眼里没有什么缺点。”
    “那这些年被踹成狗的是鬼不成？”
    “您知道有这个缺点下次改正就是了，我也觉得义父老是打人不对。”欧阳谦斜着眼笑道。
    “你要不犯错朕会打吗？”元臻挑眉。
    “认了错还要打就是您不讲理啊。”
    “认了错就可以逃避责罚？那下次你犯错的时候，可乐得朕省力气了。”
    欧阳谦气的直哼哼。
    “准备什么时候回家？”元臻抿了一口茶问道。
    “最起码得过几天吧，这边事儿还没整理好呢，把大事处理了再走。”
    “成。”
    “义父打算如何处置邓国残余皇室和百姓？”
    “邓国贬为元国附属州省，皇室一律幽禁，朕有意让邓彦为王，他有魄力也有能力，为人也不错，是个可以培养的人。”
    “只是邓彦是名武将，于文不一定在行，让他每天坐在桌案前看折子，不知道他肯不肯呢。”欧阳谦犹豫着道。
    “那你属意谁坐这个位置呢？”
    “如果义父属意邓彦为王也不是不可，但最好备上一个修文的能人，以备不时之需。”
    “嗯，目前是邓彦对邓国的情形了解的多一些，让他掌管是最合适不过的，后续有什么变动就再说吧。”
    “好，那孩儿吩咐下去。”
    接下来几天欧阳谦就忙碌的整天见不着人影，元臻一直看着他的所作所为，甚感欣慰。
    “十六营清廉在此次大战中表现优异，着升为十六营校尉，望以后更加勤勉，为元国尽忠效力。”
    清廉拱手道：“多谢谦帅美意，清廉孤家寡人，没有什么抱负，对升官并无兴趣，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
    “职位越高责任越大，清廉只想当一个普普通通、任人调遣的虾兵蟹将，不想自己去当领头人，不希望未来因为自己做的决策死一个人，不想承担这份责任和辛苦。”
    “你有这个头脑和能力。”
    “至少我现在还不想，还请谦帅尊重我的意愿。”
    欧阳谦去问了仲萧，仲萧一脸无奈的说，清廉能力和人品都是一顶一的好，跟着他也那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想让他往上升，可他这个死脑筋，一直不同意升职，他们也很头疼。欧阳谦不愿意勉强别人，只能暂且放弃了。
    回到王府曾庄容南风他们都在门口等着呢，瞧见大部队回来了，纷纷小跑着迎了上去，“哥！”“大哥！”“少爷……”欧阳谦从轿子上跳下来，“筠姨！”欧阳谦一个箭步上去一把抱上曾庄容转圈，曾庄容高兴的开怀大笑，转了好多圈才停下来，曾庄容娇嗔的打了他一下，“你都把我转晕了！”
    南风伸出去的双手不知所措，悄无声息的收回，冷哼一声，拨开他们俩，一脸吃味：“你们够了啊！筠姨是给义父抱的，你腻歪个什么劲儿。”
    “谦儿一路可好？筠姨看你都累瘦了。”曾庄容左右看下他的身子，欧阳谦笑呵呵的道，“没有的事。”
    元臻从轿子上下来，曾庄容当即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一把将碍事的欧阳谦拨到后面去，微笑着迎了上去：“简誉……”
    元臻见到心上人，握上了她的手：“谦儿第一次打仗，看得出他是带兵的料。”
    曾庄容轻轻微笑：“还不是你说这是谦儿第一次打仗，一定要去看看才安心，累坏了吧？走，回家吧。”
    “大哥，你脖子这怎么有条疤呀？”南方扒过欧阳谦的脖子看了又看，“军营好玩吗？打仗是不是很刺激啊？”
    “军营不太好玩，打仗还是挺刺激的，一个不小心就没命了。”欧阳谦哈哈笑道，“走吧，我们先进去吧。”
    刚动了两筷子菜，孤时他们三人就来了，芳时捞过欧阳谦的衣服看了看：“没伤着吧？”
    “没事。”欧阳谦热情的招手，“你们吃饭了吗？快来一起吃点。”
    孤芳牵着孤时的手坐下，真诚的笑道：“谦儿就是有本事。”
    欧阳谦不好意思的笑笑，指了指面前的饭菜：“吃，吃。”
    “简誉他俩呢？”孤时四处没瞅见他们，好奇的问道。
    “腻歪去了呗。”南风玩味一笑，“义父撩拨人可是有一手一手的，俩人指不定现在在干嘛呢。”
    “连义父的玩笑都敢开？”欧阳谦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元臻和曾庄容两人正在厨房包饺子，打情骂俏不要聊得更开心：“你刚回来怎么也不歇一下，就赶来厨房包饺子，看把你累的。”曾庄容给他擦了擦脸颊上的面粉，心疼的道。
    “谦儿念叨了一路想吃我包的饺子，今天不给他包，明天可能就没时间了，朝廷上一大堆事等着我呢。”
    “这是谦儿第一次带兵打仗，就已经表现的异常出色，以后你都可以放手去给他做了。”
    元臻满心的欣慰：“他确实是让我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