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知何处

第一章 小云中毒


    王小云是天元王朝中意侯府的四小姐。
    她父亲叫王德康,是中意侯王武的庶子,也是最小的儿子,在中意侯府中排行第四,府里人都叫他四老爷。
    虽说是中意侯最小的儿子,可中意侯最不喜欢他,他的出身有些不光彩。
    中意侯夫人刘氏看都不愿看他,因为一看见他,就想起中意侯给自己戴了绿帽子,让自己在京圈贵妇中抬不起头来。
    所以在王德康很小的时候,侯夫人就把他连同仆从王赶打发到了侯府西北角。
    请安问候全免,年节吃团圆饭时,也把他赶到仆人桌上去。
    但王德康读书好,学问高,长得英俊儒雅,性情温和。
    侯夫人的侄女刘心婵从小就喜欢他。
    王德康15岁那年,侯夫人第一次正八经地接见他说:
    “德康,娶了心婵之后,你就记在我的名下,跟你二哥德远一样,算是我的嫡子。”
    不成想,王德康不同意这门亲事。
    待侯夫人想硬逼他跟侄女成婚,他游学走了,回来娶了个姑娘叫艾软儿,据说是商户出身。
    从此王德康在侯府更不受待见,侯夫人把他的吃穿用度都给断了。
    王德康和艾软儿夫妻俩,再加上仆从王赶一家,在侯府西北角艰难度日。
    十多年过去了,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叫王小风,女儿叫王小云。
    这次要不是王小云中毒,侯府的人几乎都忘了,西北角还住着四老爷王德康一家。
    此时是天元王朝,运昌4年。
    王小云6岁。
    每天早上,王德康都跟儿子一块出门,王德康去上衙,他是翰林院待诏,进士出身,儿子王小风去族学上课。
    妻子艾软儿带着仆从王赶一家,在家操持家务。
    王赶干些外边的体力活,王赶家的在内宅忙活,夫妻两的女儿叫翠喜,比王小云大一岁,算是王小云的小丫鬟
    两个女孩子整天在一起玩。
    这一日忽听翠喜在外边变了声喊: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了!”
    艾氏赶紧跑出来,翠喜连抱带拖把王小云弄到门口,艾氏抱起女儿,把她放到了床上。
    女儿的头发已经乱了,一身簇新的衣裤脏了。小脸紫红,紧闭双眼,白米粒般的小牙咬着下唇。
    “云儿!云儿!”艾氏着急呼唤,翠喜吓得在一边直哭。
    这时,王小风下学回来,听到屋里的喊声,冲进来:
    “娘,妹妹怎么了?”
    艾氏拉过翠喜哄道:
    “翠喜不哭,告诉我,小姐怎么突然就昏过去了呢?”
    翠喜抽噎:“我也不知道,小姐在荡秋千,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艾氏赶紧检查女儿的脑袋,没有伤处。
    “娘,我去找郎中。”王小风说着,就跑出去了。
    此时,王小云的脸色由红开始发白,嘴唇发紫,口吐白沫。
    “夫人,小姐好像吃了不好的东西。”
    王赶家的年轻时家里特别穷,家人吃了馊腐的食物中毒死了,她自卖自身,来到了王家,嫁给了王赶。
    “那快去熬点绿豆汤。”艾氏吩咐。
    不一会儿,刘心婵来了,她母亲早逝,自小就长在姑姑侯夫人刘氏身边。
    当年她没嫁成王德康,一堵气,随意嫁了个男人,结果不几年,那人死了,她守了寡,又回到了中意候府。
    这次回来,刘心婵的变化特别大。
    没了先前清纯单纯的样子。
    穿着上喜欢露着脖颈和胸脯,一双桃花眼美则美矣,只是乱瞟
    侯府的人再不能称他侄小姐了,都改叫她小刘氏。
    他对艾软儿一直耿耿于怀,整日闲着没事观察打探王德康一家,巴不得艾软儿倒霉。
    见王小云中毒,艾氏着急上火,痛哭流涕,她心里舒畅,假意叹息:
    “唉,好好的,怎么就中毒了呢,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艾氏一听便冲了上来,抓住了小刘氏的胳膊:
    “你怎么知道我女儿中毒了?难道是你下的毒?”
    小刘氏一惊,赶紧甩掉艾软儿的手:
    “生死有命,老天爷让你死,就得死------”
    艾氏更火了,怒吼一声“滚”。
    她腰肢款摆,扭了出去,正碰到大老爷王德承的妻子李氏。
    大老爷王德承是中意侯王武与前妻马氏所生,马氏死后,侯夫人刘氏进门。
    王德承娶了李氏后,侯夫人以王德承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为由,把他一家安排到了西南角。
    如此,西南角的大老爷一家同西北角的四老爷一家,遥遥相望,同病相怜,来往密切。
    李氏给刘心婵让了路,急忙进屋:
    “四弟妹,小云到底怎么了?”
    见到李氏,艾软儿又是泪如雨下。
    这时,王赶家的熬好了绿豆汤,李氏帮着艾软儿给王小云灌绿豆汤,只是进去的少,淌出来的多。
    两人手忙脚乱,王小风回来了:
    “娘!大夫来了!”
    十多岁的少年,一只手拎着药箱子,另一只手紧抓着个老者。
    那老者正是京城医坊有名的坐堂,别号葛一副,据传是葛洪的后人,用他的药只一副就差不多。
    艾氏起身一礼。
    那老者一言不发,走到床前坐下,手搭在王小云的脉上,眼睛观察她的面色。
    “吃什么了?”半晌,老者问道。
    “中午就喝了一小碗稀粥,再加上点小咸菜。”艾氏答道。
    “小姐还吃了块糖。”翠喜儿弱弱的说。
    “怎么回事,快说!”王赶家的急道。
    “我和小姐去院子里荡秋千,在秋千上发现了一块糖,小姐最爱吃甜的,早前就说馋糖吃,看见那块糖,小姐就-----”
    “哎呦,不是告诉你看着小姐,别让她吃外面的东西吗!”王赶家的气急败坏。拧着女儿的小耳朵。
    “没吃,没吃,小姐刚放嘴里,我就让她吐出去了。”翠喜儿哭道。
    此时王小风一个跨步冲了出去,少年腿长身细,轻飘飘的到了秋千旁。
    那块糖浑身裹着土躺在那儿,旁边那张糖纸皱巴巴的似要随风而去,又似舍不得那糖,徘徊不定。
    王小风赶紧捡起,又跑了回来。
    葛一副看着绢帕上的糖,嗅了嗅:
    “这孩子症状确是中毒,但中的什么毒,老夫无能为力,先开一副药缓解一下吧,能挺多久,老夫不知,你们得另请高明。”
    艾氏登时傻了。
    王小风送走了葛一副,赶紧派王赶去翰林院找父亲。
    又请了几个郎中,都摇头叹息,病因不明,勉强开几副清目醒脑的草药,有的竟然让准备后事。
    艾氏失声痛哭。
    夜幕降临,黑黢黢的,屋里只点着个小油灯。
    忽然门一响,原来是王赶回来了。
    “你咋才回来,急死我们了,四老爷呢?”王赶家的一边责备一边着急地问。
    “唉---”王赶颓丧地蹲在了地上。
    “我跑去翰林院找老爷,人说老爷进宫了,说是皇帝诏见,我又急忙往皇宫去,到了宫门口,那兵卒不让进。我求那兵卒去给通报一声,说我家小姐中毒了,那兵卒只是笑话我,问我多大的官儿,不当官姓安也行”
    艾氏知道,宫中的太后和皇后,还有朝中的平安侯都姓安,安姓在天元王朝是最尊贵的姓氏,
    “我---我没办法------后来我就在那儿等,寻思老爷出来就马上告诉他,等了好长时间,也不知咋回事,来了好多禁军,把整个皇宫都围了起来,谁靠近就抓谁,我只好躲得远远的,等到现在也不见人出来。”
    王赶沮丧地低着头。
    “咳,那到底咋回事呀!你倒是打听打听啊。”王赶家的更急了。
    “问了,人说宫里进刺客了,别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屋内再无说话声。
    突然,艾氏嚎啕大哭:
    “德康阿,德康,这可怎么办啊------你快点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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