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凝/蓝染

第88章


  “至今以后,我可能不能让你依赖了,但是,你还有一个孩子,你可以靠他,不是么?他是我们马家的后代,你照看好他,就是照看好我们马家。以后将孩子为你生活的重心,就当是为他活。对自己好一点,砌玉。”
  “王妃你到底要说什么?”砌玉皱起眉头,对我的话不赞同的可以。
  “我要你走,离开我,离开王府,带上孩子到一方安乐的地方去,好好过一段日子。时局定了以后再回来。若是……”我咬咬下唇,“若是我不在了,你就替我去领了我娘和麟儿,好好替我侍奉二老和照看我的孩子。”
  “王妃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砌玉当下叱责我,身子因为发怒而微微颤抖起来,“我砌玉岂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虽然砌玉不知道现在是怎么样一个情况,但是砌玉知道,只要王妃在哪里,砌玉就跟着到哪里!”
  说着,她挣脱我的手,双膝跪在我面前,三指竖起来对天,“砌玉很早就对王妃起誓今生今世只为王妃,当初因为嫁给怡哲才离开王妃。如今,怡哲他走了,我自然也就没有其他好牵挂的了。孩子他,有公公照看着就可以了。砌玉此后还是要侍奉在王妃左右,这个此后是砌玉的下半辈子。”
  我张张口,想要说出反驳的话,砌玉摇摇头,“王妃不用劝说我了,我说过的话向来算数。”
  我叹口气,艰难地伏下身子扶起她,“我谢嫱今生是何德何能才得以有你这样的亲人。”已经不是主仆的关系了,她是我的大嫂,她是高琰的干妹妹,她是我至亲的亲人。
  砌玉笑了笑,觑向我肚子,“若真把砌玉当成亲人,将来就将王妃腹中的胎儿让砌玉带吧。”
  “好,好。”我点着头,“让她叫你干娘都成。”
  砌玉笑弯了眼,“若不是怡哲与王妃有血缘关系,岂不是要指腹为婚了?”
  我失笑。
  虽然我们彼此脸上都挂着笑容,可我们都知道,恐怕今日之后,真的会是一条不归路。
  不过算是幸运的,这条不归路上,我们彼此相依。
  “王妃。”小鱼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脸上又是欣喜又是恐慌的。
  我还没张口,就听到砌玉柔声叱责她了,“小鱼,与你说过多少回了,不可以这么莽撞的。这样容易吓到胎儿。”
  小鱼被她这么一训,立刻捂住了嘴巴,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就像在说,小鱼又给忘了,王妃不要责怪小鱼。
  我笑,“砌玉你太大惊小怪了啦,她的嗓子也不是很响。而且。”我低头看小腹,“你小瞧你干女儿的本事了,她可坚强的很呢。”
  “王妃怎么知道是女儿?”小鱼已经忘了她要来的目的,好奇地问道。
  我愣了愣,“我也不知道,只感觉会是个女儿。”想了想,笑起来,“女儿好呀,多贴心,待她生下来,我一定天天抱着她睡觉。”
  砌玉也捂着嘴巴笑起来,小鱼则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会儿,“那……王爷怎么办?”
  我眉头一挑,“睡地板罢!”
  “谁要让本王睡地板?”高琰从外头走进来,手里拿着鸟笼。
  “我。”我笑着回答。是夜夜都在枕边睡着的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我的变化,瞒了几天就瞒不住了。
  不出我所料,待他知道孩子的事情的时候,立马去询问了于太医,而太医居然也如实与他说了情况。那日他从太医院回来,就肃容与我说,“把孩子打掉吧。”
  我自然不肯。他又是习惯的那个动作,与我额抵额,“嫱儿,我可以今生无所出,也不可以没有了你。更何况我们已经有了麟儿。”
  虽然被他这么温柔地一说,我心是软了软,可是孩子还是摆在了第一位。
  我的答案依旧是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半分也不退步。
  他能奈我何,只好吩咐了全府戒备,处处留意我的一举一动,生怕我怎么怎么了。
  “哎——”他苦了一张脸,将鸟笼递给随后跟进来的清风,好不要脸地赖过来,将脸贴在我的肚上,“孩子啊孩子,你还没出生你娘就不要你爹了,你看你要是出生了,爹该怎么办呀?”说着说着又直起身子,“果然还是麟儿好,虽然那小子捣蛋了一点,但是总没有女儿这样跟我抢人。”
  “你去看麟儿了?”我推开他,虽然脸上还有点发热,但一听到他提到麟儿,赶忙问。
  他可是厚脸皮的很,视满屋的人为无物,长臂一伸就将我纳入怀里头,“去看了,哪里有你这个娘这么偏心。放心,他好的很,今天又骑到我肩上了。”
  我被他这样搂着也挣脱不开,索性也不动了,扫了一眼满屋都在笑我的人,告诉自己其实他们都不存在,“我哪里偏心,是真的不敢去看。要是看了就要将他领回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将麟儿领回来,我们的把柄就多一些。我可不敢冒这个险。”
  “傻瓜。”他点点我鼻头,“总想三想四的。这样吧,等胎儿稳定一点,我陪着你去看麟儿,那小子今天可是老跟我念着,娘怎么没来啊。”
  “恩。”是该去看看麟儿了。想起来有近乎一年没有看见他了。“宫中情况怎么样?”这个时候高琰还在家里就表示今天他也没有上朝,看来皇上他……
  “就这样呗。”他摇摇头。
  小鱼突然一拍手,“呀,我差点也忘记了。”
  我吓了一跳,“怎么了?”
  “宫中有人来传话,说是月妃娘娘要见王妃。”
  月妃?倾月?!
  
[中卷:第四十六章 不重要了]
  四年,这是一个多么不可逾越的距离。
  我止步于珠帘外,怎么也踏不出这一步。手搭上珠帘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最终还是没能有勇气掀开它。
  透过珠帘看正对着我坐着,低头看琴却不抚琴的妙曼身影,连指尖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四年,我与她有整整四年没见。这个数字太不吉利。
  眨眼前我还坐在她身边的位置,对她撒娇,满口甜话,“姑娘是我见过最美的人了。”
  “姑娘的琴声是世上最美的乐曲。”
  她也是如同天边月华,绽出最美的笑容来。曾把手耐心教我学字,“悔儿太不好听,你以后就叫芍药怎么样?看,就是这么写的。”
  “芍儿真棒,这么快就学会了。”
  曾经…
  那都是曾经的事情了。
  “怎么不进来?”还是记忆中温柔如春风的嗓音,总带点娇嗔的味道。我也常觉得没有比姑娘她更有女人味道的女人了。
  “我怕。”我低语,手搭在珠帘上一动不动。
  我怕我这一动又一个不小心毁掉什么东西。小善子说,月妃在宫中过的如鱼得水的日子。金姨说,倾月她是自愿跟了那人的。而当初,她面带羞涩与我说,芍儿,他便是我的良人了。
  她为何自愿入宫,我真怕知道这个答案。我怕啊,我怕死了掀开珠帘后看到她冷漠的脸,怕死了与她拔扈以待,怕死了脑中最美的回忆会就这么给毁了。
  毕竟,已有个前车之鉴了不是么?
  “有什么好怕的,只管进来就是。”她笑起来,纤指拨动着琴试调,“许久没抚琴了,你来帮我听听有没有生疏。”
  我微慌神,迟疑一下,究竟还是掀开珠帘踏进去。珠帘落下,在我身后铃铃作响,面前的人儿似乎一点也不受时光的影响,依旧美的不可方物,美的脱俗。
  我愣了半响,不知所措,最终因为琴声而缓慢回神,盈盈福身,“妾身见过月妃娘娘,娘娘金安。”
  低首抚琴的人儿眸也未抬,随口道,“免了吧。”
  然后就是一曲我未曾听过的曲调,忧中带愁,但隐隐中又带了点欢喜,到曲尾复又慢慢凄凉。一曲终,她不抬首,我不动声色,两个人就这么一同沉默着。
  不是较量,而是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我不知该问她什么,问她过得好不好这种话简直就是笑话,谁不知当今圣上最宠的妃子是月妃,而这个好不好的下一层又容不得我问,在这到处都是财狼虎豹的宫中。
  而她,亦是不想我这些的吧,哪怕她看开了,也不能自掀自的痛处。
  “坐下吧。”她开口打破僵局,语音微带叹息,“这么些年没见,我们俩是真的生疏太多了。”
  我听她的话坐下,以往要是沾了椅我可就要往后靠的,今儿却正襟而坐,抿抿唇,“这就要看月妃娘娘您怎么看了。”是敌是友,全凭她一句话。
  她此番邀我来,决不可能是叙旧这么简单,我们是什么样子的立场,彼此心中再清楚不过。
  “你就是这样子的脾气,藏不住话。”她摇摇头,终于抬起下颚来,美眸盈光投来,“不过也庆幸,你也就只会在我面前这般大胆,这倒也让我放心一些。”
  “娘娘你――”我被她这话打乱了阵脚,突然有些转不过来。
  她却抬手打断我的话,“先别说,听我说完再表言论也来得及。”缓慢一下,她复道,“我不与你玩那些什么勾心斗角的事情,今天我会打破我原决定一辈子都不见你的决定自然是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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