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识字也就是刚刚被扫盲的水平,更别说写了。
陶理涂涂改改,写得非常艰难,但还是在用力写着,力透纸背。
陶晚收到的电报有三百多字,陶理花了几十块钱好不心疼,把那天的事情完完整整说了一遍。
陶理一直喜欢去厂子旁边的饭店吃饭,那天午休结束回来,遇见王爱娣被一群混混追赶,他出手相救,喝退了那些混混,也和王爱娣有了肢体接触。
王爱娣的工服外套不知道被扔在哪了,身上穿了件掉了个扣子的衬衫,陶理就把外套给了王爱娣。
后来王爱娣把外套洗干净了还给他,陶理也没把事放在心上。
陶理还提到,每次和王爱娣说起初次相遇的事情,王爱娣总是支支吾吾,原以为她是不好意思,现在想来也许是心虚作祟。
陶晚将电报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最终落到了那些小混混身上。
这种人,最好用钱收买了。
而且按照当时的社会形式,附近有几个这样的混混应该是出了名的,很好打听。
如果王爱娣真的买通混混帮忙,那只要找到这些混混,就能用钱从他们嘴里撬出当年的真相。
陶晚早就有这件事不好解决的觉悟,如今一环扣一环,线索总是不断,对她而言就算繁琐些也值得了。
可是苦了陶理,他在病床上又上了火,满口是疮却无能为力。
尹青柏很替陶晚高兴,让她不用管了,小混混的事情由他出面去查,陶晚毕竟是个女孩子,打听混混不方便。
陶晚知道尹青柏肯定会急她所急,便答应了。
这事倒出手来,她重新联系了医院那边,表示暑假剩余的一个月,希望回去继续见习,不知道是不是郎清老师的面子确实大,一向冷言冷语的李广德老师竟然一口答应了让她回去。
陶晚难得放松下来,想好好休息休息,张阿姨家里却出了急事,说是儿子上工的时候出了事故,想要请假回去照顾儿子。
陶晚倒是没什么,她怎么都能活,但主要是陶秋需要照顾。
张阿姨知道现在陶晚和陶秋的感情很敏感,把两人单独放在家里,她很不放心。
但是张阿姨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陶晚哪能不放人回去,毕竟那是亲生儿子,张阿姨是住家保姆,平时见不了儿子几面,本身就亏欠,现在这种时候总是不能缺席的。
陶晚让张阿姨赶紧回去,并从自己的小金库拿出五十块钱当营养费交到张阿姨手里,让王叔送她去了医院,临了嘱咐她不用着急回来,照顾病号要紧。
她想着陶秋在家里也不出门,她无非是解决她的一日三餐就行,做饭的时候多带一双筷子罢了,中午可以让王叔带陶秋出去吃。
陶晚这么想的,安排好一切,敲开陶秋的门,陶秋见是陶晚,黑眼珠翻剩了一半,盯着她:“干什么?”
“张阿姨回家了,这几天我做饭吃,你想在房间里吃饭就自己下来端,我不会像张妈一样给你送上来。我白天要去医院,中午就打电话让王叔给你带或者让他带你出去吃,当然,你也可以打电话让你妈妈来接你,让她照顾。”
陶晚说完,也不跟陶秋废话。
刚才陶秋那个眼神,很不像是一个小姑娘该有的,陶晚在想陶秋究竟恨她恨成什么样,看她就像看到了敌人似的。
让王爱娣滚出家门,陶晚真的是没出一点力,她还没干什么呢,王爱娣自己出轨了,这事陶晚想起来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的遗憾呢。
陶晚安排的好好的,王叔送了张阿姨回来。
“王叔,张阿姨儿子怎么样?”
“出大事了,脚被夹进了机器里头,小腿以下说是稀碎。”王叔摇头唏嘘,陶晚也滞了口气表示遗憾。
“王叔,这几天我白天也不在家里头,小秋中午没饭吃,麻烦你过来给她送一顿,买饭钱我先给你一百,花光了您再说,她想吃什么就去饭店买什么。”
“麻烦什么,我应当应份的。就是我家那口子手艺不行,不然哪还用花钱去买饭。”
王叔接过陶晚递来的钱,又听她道:“她要是想回她妈妈那儿,您直接送去就好,回来跟我说一声。”
王叔还不知道这姐妹俩发生了什么,只应是,心道陶晚这姐姐心还挺宽,对妹妹不错,好吃好喝买着,也不拦着见亲妈。
陶晚不管王叔怎么想,她该做的都做了,想要她多做些什么,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得为自己的生活去奔,其他人爱怎么样,都不是她操心的。
只隔了一天,陶晚从医院里头回来就听到了尹青柏的电话。
“那群混混找到了,他们不仅跟王爱娣串通好了在叔叔面前演戏,还招了王爱娣知道阿姨对桃毛过敏的事情也是他们帮忙打听的。说是跟当时阿姨的一个同学家里有亲,有鼻子有眼的,应该没有撒谎。”
尹青柏这次收获颇丰,他有差可交,在心里也替陶晚放下一块大石头。
他倒是没花钱,那些混混到老也是欺软怕硬的主,看到他的拳头就像鹌鹑一样听话了。
陶晚握紧了手中的电话,咬咬牙再咬咬牙,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这样……我就可以报警了吧。”有了这些证据,陶晚去申请立案,让警方再次探查当年母亲的死亡真相。
“嗯,我都陪你一起。你放心吧,这事会水落石出的,王爱娣会付出她应有的代价。”
尹青柏的声音隔着电话还是能够让陶晚安心,两人道了晚安,陶晚挂断电话后心口嗨突突直跳。
她一抬头,发现陶秋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楼梯下看着她。
“有什么事吗?”陶晚看向陶秋问道。
“我要打电话。”陶秋见陶晚将电话挂断,才走了过来。
陶晚不知道陶秋听去了多少,但她也没说什么过于明显的话,便敛了神色从电话旁离开,把电话让给陶秋。
陶秋打电话无非就是给王爱娣,但是陶晚没有偷听人家说话的习惯。
她在医院脚不沾地跟着人家忙了一天,正是疲惫的时候,但是精神却振奋,她想好好泡个热水澡,养足精神,明天就去公安局立案。
陶晚刚从浴室出来,就听见了外面大门开启的声音,她的房间南窗可以看到大门,陶晚拉开窗帘一角看到陶秋领着王爱娣进来。
陶晚打开窗户:“小秋,我是不是说过,她已经和爸爸离婚了,不能再来我们家?”
陶秋一开始听到她的声音还打了个颤,但是被王爱娣扶住,连头都没抬。
王爱娣却冲陶晚的窗户深深看了一眼,和陶秋如出一辙。
陶晚却被王爱娣盯得有些发毛,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家里头除了陶秋母女,只剩了她一个人。
陶晚不知道为什么眉心直跳,她快步去反锁了门锁,并费力将那个陶理用实木给她打的巨重的一个书桌推到了门后。
她还没来得及擦汗,敲门声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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