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哪一颗星是你/鬼海

  “我，之前交往过一个男朋友。”
  “嗯，和我讲起过的。在另外的城市上学，异地恋有些痛苦。”
  “今天我们分手了。”语调虽然毫无波澜，不过能清楚的感觉到她的内心绝不平静。
  月又继续着转动茶杯的动作。
  “为什么？”
  “因为，我心里有了别的喜欢的人。”江楠月语气平淡。
  “哦。感情这东西确实没法强求，不喜欢了就分开，这样也好。”
  “你不好奇我喜欢上了什么人吗？”
  “我想如果你想说的话，一定会对我说的吧。不想说的话，我问也是没用的。”
  “你怎么可以这个态度？一付事不关己的样子。”江楠月的声音开始变得有点激动。
  “对不起。不过喜欢谁是你自己的事，我当然没有理由……”
  “我喜欢的是你。”江楠突然打断我。
  我心里一震，惊愕的看着她。月收回注视我的目光缓缓低下头。泪已经开始慢慢地顺着她的脸颊一滴一滴坠落下来，落在茶几上，声声可闻。
   
    『32』第八章（4）
  “你要知道，我原本是多么喜欢他。”江楠月微颤的声音缓缓诉说着。
  “高中时，他是我的学长，高我一个年级。当初他和我姐姐是邻班，我也是通过姐姐才和他相识的。
  姐姐当时同他很要好，偶尔会请他到家里来玩。父母都相当开明，虽然知道姐姐在和那人谈恋爱，不过对姐姐相当宠爱，而且她似乎也并未因此而耽误学业，成绩一直在学校里名列前茅。所以父母也并未加以阻止，只是告诫要安排好时间，一切以升学为重。
  那时真的很羡慕姐姐，可以在节假日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穿着美丽的裙子和他一起出去约会。他那会是我们学校学生会的主席，篮球队的队长，长硕的身材，俊朗的面孔，亲切迷人的笑容不知道是多少我这样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被江楠月突如其来的表态震惊得不知所措的我静静坐在那倾听着月缓缓的讲述。
  “迷恋他的时间要比认识他早得多，以前还经常借故找姐姐特地跑到高年级的楼层，只为能有机会看上他一眼。第一次姐姐将他带回家为我们做介绍的时候我痛苦极了，虽然终于得以和他相识，不过他却成了姐姐的男朋友。
  一次我参加完课外补习回到家，父母都不在家。我以为家里没人，正想回自己房间时却突然听到姐姐的房间里有声音。我从小就非常喜欢粘在姐姐身边，总是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被各种出色的光环笼罩着的姐姐对我这个平凡的妹妹也一直是宠爱有加。
  那天被声音吸引了的我像往常一样想在姐姐身边粘上一会，可是去开她的房门却发现反锁了。
  ‘姐姐你在吗？’我敲敲门问道。很静没了声音。之后突然听到姐姐‘啊’的一声轻呼。我又敲了敲门问道：‘姐姐你在吗？没事吧？’
  ‘我在，没事。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
  ‘哦，那你先回你房间吧，一会我来找你。’
  ‘嗯。’我答应着。但总感觉姐姐有点怪怪的，平时几乎不锁房门的她今天也把门反锁了，而且说话的声音似乎也与平时不大一样。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过了好半天我听到了姐姐的房门打开的声音，便打开门想问问姐姐是不舒服还是怎么了。可当我从半开着的门中见到客厅里的情景时我震惊得几乎失去了知觉。姐姐正和他在客厅门口拥吻。他们吻的是那么缠绵，那么炽烈，可姐姐略显急促的喘息声却让我双耳感觉是那样的刺痛。我眼前突然一暗，幸好扶住墙壁才没有倒下去，过了一好会才逐渐恢复视觉。这时他已经被姐姐送走，而转回身的姐姐也看到了一脸惊愕的我。姐姐来到我的房间，拉着我走到床边一同坐下来。姐姐抚弄着我额前的头发轻轻的说：‘没想到你回来的这么早，被你看到了。’姐姐的脸上存有一种我从没见过的红晕，头发也有些凌乱。
  ‘姐姐，你，你们刚才……’我几乎无法组织自己的语言。
  ‘嗯。’姐姐非常羞涩地应了一声。
  ‘小孩子别管那么多，早晚有一天你也会遇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记得不要对爸妈说，不然姐姐就不喜欢你了。你怎么哭了？’姐姐拿出手帕帮我擦拭着脸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泪水。
  ‘不要怕。姐姐不是变坏了，只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傻孩子。不要哭了。’姐姐解释着安慰着我。
  泪水却并未停止，依旧持续不断的涌出来。我站起身将姐姐拉起来推出了我的房间，反锁上房门。不理会在门外呼叫着的姐姐，无力地靠着门痛哭起来。
   
    『33』第八章（5）
  姐姐只是以为我只是在为她担心也未曾多想。之后姐姐和他一起出去的时候偶尔也会带上我，可能是想让他更多的融入自己的生活，融入我们这个家。”
  月拿起茶杯放在嘴边吹了吹，却并没有喝又轻轻地放了下来。
  “那段日子是我多么开心却又悲苦无奈的时光啊。极力的希望停止这段三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却又希望它无论如何也要继续下去。经常独自一个人在痛苦中挣扎着，自己最喜欢的绣着莲花的枕头也不知道被哭湿了多少回。
  就在姐姐快要高考之前，有一天，我放学回来一进家门，妈妈就拉住我说不知道姐姐怎么了？今天很早就回来了，回来后就满屋子找我，这会正在我房间里。
  正说着，姐姐从我房间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那本记载了我所有心事的日记本。姐姐面无表情的走到我跟前扬起手狠狠地打了我一巴掌，接着将那本日记本重重地砸在了我身上转身就跑出了家门。我们姐妹从小感情就要好得不得了，无论什么事姐姐都会让着我，几乎从未闹过什么别扭。挨了那一巴掌，我一下子就傻掉了，看来自己暗恋他的事被姐姐知道了。
  当我反应过来时和妈妈一起追出了家门，分头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回到家里爸爸妈妈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只会抱着日记本哭。
  那天晚上姐姐很晚才回到家里，鞋子上满是污泥，连裙子上也有几处泥点。姐姐看都没看一眼一直等在客厅里的我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随后我清楚地听见房门被锁的声音。在那寂静的夜里，它的声音是那么的巨大，或者说是在我的心里。
  之后的几天时间姐姐几乎就没怎么出过房门，一直把自己锁在里面。无论是我的哭求还是爸爸妈妈的苦劝什么都不管用。父母询问我们两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却谁都不肯说。
  爸爸妈妈虽然担心得很，不过也只以为是青春期的躁动，过几天就没事了。可是没想到，没想到……”
  说到这江楠月无法控制的掩面抽泣起来。我用温水浸湿了毛巾递给她。她擦了擦脸。许久，才渐渐平静下来。她静静坐了一会，才开始继续诉说。
  “那是姐姐禁闭自己的第四天，我从学校回来。家里突然来了很多亲友，大多都愁容满面。客厅中被围坐在中间的妈妈更是已经泣不成声。我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疯了一般冲进姐姐的房间。只见姐姐平静的躺在床上，脸上却盖着一块白布。我下意识地用颤抖的手掀开那白布。那一刻我所见到的姐姐的面孔是我一辈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忘记的。姐姐的眼睛闭着，可感觉眼珠却异常圆鼓。嘴巴极为不自然地半张着，头以一种难以置信的角度歪向一边，脖颈上有一条深深的青紫色淤痕。我伸手去碰触那张惨白得不可思议的脸。冰冷，没有一点生机。那冰冷的触感让我一下子缩回了手，瘫坐在地上。头脑中轰的一声，就像是数十吨烈性炸药在里面爆炸一般。
  姐姐就这样离开了这个世界？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接受这眼前的事实。好久，我才伏在姐姐的身体上嚎啕大哭起来。
  爸爸妈妈看了我的日记本，大体上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姐姐没留下遗书，只在桌上的本子上写了‘我不甘’三个字。悲痛欲绝的妈妈指着我的鼻子说：‘是你，是你害死了你姐姐！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姐姐原本就是人见人爱，人见人夸的好孩子，父母的骄傲和明珠。本应当是可以成为重点大学的高材生，国家栋梁什么的。我当时已经开始有些神志不清，那时候甚至也在想，为什么？为什么死的偏偏是寄托了大家深切希望的姐姐而不是我？
  当天晚上，我躲在卫生间里偷偷的割腕想追随姐姐而去。”
   
    『34』第八章（6）
  江楠月下意识地用右手抚摸着左腕上系着的带有蓝色散碎小花的手帕。
  “不过却被爸爸及时发现，才得以把我从死神身边带了回来。离死亡那么近只有过那一次，当时并没感觉如何恐惧，离它越近反而越有一种将要得到解脱的快感。
  姐姐的葬礼是在她去世后第三天举行的。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来了。
  在独处时，他对我说：‘很对不起，实在是万分歉疚。根本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对不起？’有些不解的我反问道。
  他接着说：‘那天我和你姐姐坦白了，我告诉了她其实我真正喜欢的人是，是你。’
  ‘什么？’我完全无法理解从他口中听到的文字，意识一片模糊。
  ‘我告诉了你姐姐，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