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离开了凉亭。
半途,秦敏独自前往铁匠铺,其他人则去附近的酒楼等着。
梁大为想跟着秦敏,担忧地道:“头儿,那铁匠凶得很,要不还是让我陪着少爷吧。”
“不行,听少爷说的, 去酒楼等着。”
傅明来走进了间离铁匠铺最近的酒楼,找了个二楼雕栏处的位置,正好可以俯瞰不远处铁匠铺的情况。
秦敏刚走近铁匠铺,就听见铺子里“哐啷哐啷”砸铁的声音。
铁匠铺里的人见着出现在门口的玉面小公子,明显顿了下。
乖乖,他们县城还有这么俊俏的人啊?
那赤膊抡着铁的刘铁匠扯着大嗓门,喊道:“小公子, 你是要打铁么?”
秦敏看着对方友善的样子, 也弯唇笑道:“是的。”
“成, 你等等,我马上就好了。”
刘铁匠将手里的炊具弄好了,扯来黑漆漆的帕子,擦了下满是汗水的脸和手,笑道:“小公子,你找我刘老三可就找对了,这里谁不知道我打铁打得好。”
秦敏笑着点头,“那就拜托刘师傅你了。”
秦敏给他报了个清单。
刘铁匠顿时愣住了,这要得也太多了吧?
他想了想,“小公子你要的铁具有点多, 三天后来拿成么?”
秦敏笑着应了, 正想离开。
刘铁匠连忙叫住了她, “哎,小公子,慢着, 小公子,你这定金还没给。”
秦敏身无分文,不得已道:“我银钱都放护卫那了。
刘铁匠脸上闪过些为难, 但看了眼秦敏,还是豪爽道:“没事没事,小公子定金什么时候来给都成。”
秦敏走出铁匠铺,环顾了四周,就见着梁大为不远处二楼雕栏处,朝她招手,“少爷!”
秦敏连忙朝着那酒楼走去。
梁大为听她说需要定金,顿时惊住了,“小……少爷,你说真的么,那铁匠真的给我们做铁具么?”
秦敏点头,心底暗叹,那铁匠估摸是不知道她是他们的人,才会应得这般爽快。
高则夏目露崇拜,迅速将身上一袋银两都给了秦敏。
秦敏回铁匠铺付了定金,折返到酒楼,正要迈上二楼木梯,却被人拦了下来。
那蓬头垢脸的中年妇女不知道从哪冲到秦敏面前, 一手死死地攥紧她的手腕, 一手举着把尖锐的木钗。
那尖尖的木钗尾就在秦敏脸庞晃悠着。
那妇人激动地道:“小公子, 你是被他们盯上了对吧!不用怕,我带你去报官,我会救你的!你不会有事的!”
四周的人见着一幕,脸色均是大变。
上一个听见这疯婆子说这话的人,脖子可是被扎出了个几个洞,幸好未伤及要害,才保住性命。
有人连忙跑出酒楼,去找官兵。
其他人见着那女人癫狂的样子,都有些发憷。
秦敏手腕受痛,却没有挣扎,顺着她的话,温声道:“谢谢,还好你救了我,我才没有事的。”
那女人瞳孔放大了些,手里晃动的木钗险些划过秦敏下巴。
秦敏眼眸微凝,正想着怎么夺下她的木钗。
那女人却突然涕泗横流,哽咽着道:“真的么,我真的将你救下了么?”
秦敏顿了下,轻声回应道:“当然,是你将我救了下来,我一点事都没有。”
那女人却是快速摇着头,踉跄着离开,绝望地道:“不,不对,我没有救下你。”
秦敏松口气,揉着手腕的淤青。
一楼的其他人看着完好无损的秦敏,脸上都闪过抹震惊。
这疯婆子这次竟然没有发狂,误伤了别人?
二楼,梁大为和高则夏都长长松口了气。
他们不能出面,生怕一出现反而刺激到那疯婆子。
秦敏闻声抬起头,就看见围在楼梯口的傅明来三人,弯了弯唇,轻松地道:“我没事。”
傅明来低眸看着那一圈刺眼的淤青,眸光如初冬结冰的冰面,一片寒凉。
秦敏回到二楼。
傅明来冷着脸拿出怀里的一管药膏,“伸手。”
秦敏将手腕递给他。
傅明来顿了下,语气多了些无奈,“另一只。”
秦敏弯着唇,这才伸出左手,露出袖口下的淤青。
傅明来指尖拈了些冰凉的药膏,细细地揉搓着她手腕的淤青。
动作仔细得像恨不得这淤青下一刻就能消失不见。
秦敏只觉得手腕被他弄得有些发痒,想抽出手,又抽不开,只能受着。
“那女人是被我们刺激的。”
秦敏一怔,抬眸看向梁大为。
梁大为抿紧唇,低落地道:“每次我们来县城,那女人都会发疯,拿着那木钗刺人。”
秦敏眼眸微眯,“那女人怎么发疯了?”
“那女人住在城南门口附近,有个六岁大的儿子,有次她儿子晃悠着,没注意晃悠出了城外,碰上了群灾民。”
梁大为唇瓣微动了片刻,不忍再说下去。
高则夏是茅草屋男人中最年轻的,也是最感性,每每想起都不由红了眼,接着补充道。
“城门口的官兵忙着检查入城户帖,没注意溜出了个小娃娃。”
“等那女人慌慌张张来告知后,才连忙去寻那小娃娃,正好撞上那小娃娃被——”
高则夏声音哑了几分,“剖腹。”
“那小娃娃还活着,却救不回来,满身鲜血地躺在她怀里,不断喊痛,她就摘下了发间的木钗。”
秦敏看着高则夏发红的双眼,缓声道:“别说了。”
高则夏抽了下鼻子,没有再开口,也说不下去了。
秦敏沉默了下。
她等他们两人缓了缓情绪,才开口冷静地道:“可是,这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那女人会看见你们就发疯?”
梁大为闻言怔住了,没有想到小娘子也很同情那妇人,却还能冷静地思考着他们那些不合理的对待。
他心底泛起些暖意,脸上露出抹苦笑,“因为他们觉得我们也是其中一员吧。”
“所以我才说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秦敏一脸疑惑,不解地道:“他们有什么理由或者依据,认为你们是其中一员?”
梁大为笑容更加苦涩,“他们要是有证据的话,我们就不会还好好地坐在这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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