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行无迹？

    三人被追的实在无路可逃了，自从后面追兵吹起了号角，整个须弥山附近，都像是牛魔的马蜂窝。围追堵截除外，更有一些其他魔族设起路卡。
    眼见大路小路全都被封锁，言敬刚只好带着贺行和亦欣怡往绝路逃。
    什么是绝路？悬崖绝壁。
    崖壁上有刻字：『两界山』。路边还有一个小石碑：『方寸山——须弥山』。看着这个分界碑，又看了绝壁上的刻字，贺行三人犹豫了。目前只是牛魔在追，过去了什么情况还不得而知。万一又是一个不讲理的魔族地盘，回不回得来就另说了。
    身后追兵根本不给考虑的机会。远远又听到沉闷的号角声：
    “嘟……嘟……！”
    言敬刚示意，要不要拼一场？
    贺行摇头。被丢进战团的那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砍的七八段了。拼的话可能白送人头。
    追兵马上到，过界又不敢。
    悬崖上有人露出头来对着贺行三人喊：“喂！别发呆了，快上来！这边有藤梯。牛魔不敢过界去方寸山那边追的！两界山上也不敢来！快上来，我带你们去附近庙里躲躲。他们找不到你们就会回去的。上来吧！”
    贺行三人刚刚靠近石壁，后面的一队羊头黑皮的魔修追了过来。上面的人也赶紧伏低身形避免被发现。
    这群羊魔也不问话，上来就是一顿攻击。
    言敬刚和亦欣怡的功法受限发挥不出威力。刚子的炼体法诀和敌方打的不分伯仲，谁也奈何不得对方。亦欣怡的五行术术，打在魔修身上一点水花也没有。甚至直接忽视了亦欣怡的攻击。
    贺行见亦欣怡气的俏脸煞白。冲上前去替她挡住几个围过来的羊头魔。一手太极剑法，在指决和拳术的切换间，眨眼就把近处的三个羊头打的翻倒在地。
    战斗没一会就让贺行找到了对方的弱点。
    “刚哥，摔技对付他们。这群魔修皮糙肉厚，但是修为实际不高。反应也不怎么行。”贺行指点言敬刚。
    果然换了打法，一群羊魔没坚持几个回合就被打散了骨头。各个东倒西歪，嘴里还磨叨什么鬼话。
    言敬刚也不管他们是不是骂人，上去给还醒着的，双角中间的脑门儿就是一铁拳。然后就在羊头魔一声『咩』后，自两根角中间一阵黑魂飘出。忽忽悠悠的，黑魂直接飞到了贺行怀里，被黑暗徒生收了进去。
    或许是味道不怎么好，把黑玉牌子里的如尘圣尊呛醒了过来。
    “什么东西？一股子羊膻味儿。咦？灵魔？呔！人造的灵魔？贺家小子，你们在干什么？”
    贺行边招呼言敬刚和亦欣怡上山顶。一边跟如尘解释：“前辈，您怎么才醒啊？我们传送的位置在哪？这地方好像很多魔修啊！”
    如尘尴尬咳嗽，“咳咳……我也不知道啊！传送是随机的，多数都会是以前的老前辈标记的位置。你给我说说你们都见过什么东西？刚刚收起来的灵魔那可是大伤天和的造物。而且并非天生。远离这些东西和有这些东西的地方！”
    趁着如尘圣尊查资料的空当，贺行三人赶紧爬上了藤梯。
    到了峭壁顶上才看见这里爬着一个小沙弥。他是头也不敢抬，脑袋顶着灌木从的根部，撅着腚在这发抖。
    听到有人上来，吓得他偷偷从胳肢窝下面看人。
    一见是贺行三人，这才翻身坐在地上，口念：『阿弥陀佛』。
    “你们也是厉害，能从这群魔修手里逃脱都是高人。你们更是打退了他们。”小沙弥一边说一边擦脑门上的汗。
    言敬刚或许是想安慰小和尚，伸出手来摸了把他的秃头。
    把小和尚尴尬的直缩脖子。
    刚子倒是开心的笑了声，表示一直想摸杨铁衫那个秃脑壳的。这个虽然小了些，手感还好。
    贺行对着小沙弥行了一道礼。还要麻烦他带咱们几个找个地方先躲躲。
    跟着小和尚沿着山顶的小路，七拐八拐的走入了一片黄竹林。竹林里有一座庙宇，看似不大却也宝相庄严。
    小和尚解释到：“黄竹是其他大陆的稀罕物种，介于竹和苇之间。家师喜欢游历，所以有很多其他大陆才存在的东西，都被收罗了来。这边请……”
    贺行走近才发现，这座庙通体都是黄铜铸造。可谓是大手笔了。
    忽然听到有人吟诗：『枯峰近处听流泉，云折钟鸣出幽谷。』
    庙宇院落内独坐一老僧，面前石桌上放好了四杯茶饮。
    小和尚带到这里，便告罪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贺行和言敬刚、亦欣怡只好走进院落给老僧施道礼。老和尚也不回礼，只是示意三人落座。
    “来尝尝故乡之滋味。不知生在魔土的茶，还有没有神洲的味道了？”
    贺行三人全部愣住。
    “前辈所说魔土和神洲是什么意思？”亦欣怡问到。
    言敬刚不管那么多，拿起茶盏一口灌下去。
    老僧哈哈大笑，“你们难道不是行船而来？怪不得会跟牛魔族起了冲突。按理说，行船的话连港口都不能靠近的。”
    贺行不想被一个莫名其妙的老和尚打探那么清楚，拱手一礼。
    “多谢前辈派人营救。晚辈几个确实误入牛魔领地，也是看到了他们在屠杀一处门派山门，才起了争斗。叨扰之处还望海涵，一会我们就下山去。”
    老僧多看了贺行一眼，这才又把言敬刚的茶盏斟满。
    “大言不惭。你们下去和牛魔再会面，难道再等着别人营救？你可知道身在何处？可知道牛魔统领玄角大王？可知道那些羊头魔是怎么回事？可知道方寸山地界又是什么势力？若不是看你们同样来自东土，我都懒得叫你们在这躲藏。爱死不死。你还觉得我是打探你们吗？”
    贺行被问的有些上头，拿起茶盏一饮而尽。忽然觉得平心静气，刚刚的火气，疑心全部消散了。
    赶紧起身给老僧又行道礼。
    老僧泰然受之。接着让亦欣怡也喝了茶。这才给三人说起了关于这里的一切。
    “此处乃是西牛贺洲，须弥山与方寸山交界。名为两界山。峭壁刻字不仅是地点标记，也是震慑。方寸山是佛修领地，须弥山是魔修领地。两个不同信仰的修士阵营打了上百年。
    两界寺也就是你们现在所在的寺庙我守了近百年了。
    这里可不是东胜神洲，还有天界留下的值守看管下界。神洲各派现在有没有整合我不清楚，还需要你们解答。但这里，除了佛修就是魔修。没有其他门派修士。
    刚刚谈及魔土，说的是这里的灵气环境。你们所见的羊头魔，都是凡人所变。老衲也不知道从何时起，这里的灵气沾染了魔气。凡人若不选择魔道或者佛道炼体之术，早早晚晚会变成他们的样子。
    而且你们也会受魔气影响。
    以前也不是没有从其他大陆过来的修士。很多人都是被魔气沾染，从而变成了行尸走肉。
    跟你们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们，要么从哪来，回哪去。要么就选一门术法，借以对抗魔土对你们的影响。
    当然，如果你们可以去往毗留博洞，砸了那个沾染魔气的莲座，改了这西牛贺洲的天地灵气构成，也可以。”
    贺行听完老僧的说法，首先看向言敬刚和亦欣怡。没急着回答。
    言敬刚直接一拍石桌，大义凛然的呼喝到：“砸了皮球破洞什么莲座去！怎么能这么祸害平民百姓！”
    亦欣怡眼神示意贺行，『你拿主意。最好是回去。』
    贺行也为难了，回去当然重要。可重要的是怎么回去？坐船？下山都是问题。谁也不确定这魔土对道家修士的影响有多快，刚刚都开始控制不住情绪了。
    只好厚着脸皮跟老僧说：“前辈这茶有多少？我们给您打扫寺院，您多送点给我们？或者前辈知道什么好方法可以回东土去？”
    老和尚白眼一翻，“想的美！打扫寺院有念凡就够了，用不起你们。我就算知道回去的方法，我干嘛告诉你们？拿好处来换！这样，你们帮我去把毗留博洞的莲座偷回来，我送你们回去，可行？再不然，你们只要答应我，有机会就去把那魔莲座砸了，你们在我寺里躲着这段时间，免费提供茶饮。”
    贺行左思右想，答应就答应。反正在这尽快找到回去的方法就行了。什么魔土、魔莲、大脑袋玄角王！回去以后一律算球。
    在征得言敬刚和亦欣怡同意以后，贺行三个齐齐点头答应替老和尚去偷魔莲。
    那个带贺行几人来寺里的小沙弥念凡，躲在院外偷听。听说三人准备答应了去偷，苦笑摇头。叹息一句：“老贼又骗来几个。真不懂他每日教训我，出家人不打诳语。自己却动不动就骗人。”
    贺行、言敬刚和亦欣怡刚刚答应完老和尚，就感觉冥冥中有一丝什么线被人揪住了。还很结实，扯不断那种。不由得都起身盯着老僧，眼中有股莫名的怒气。
    亦欣怡出声：“前辈！都说高人不屑下作手段，以理服人。您这是何意？”
    老僧嘿嘿一笑，“哎？怎么下作了？老衲问你们答应与否，是你们答应了呀！因果报应可不是我牵动的，应言而动，是你们的道心，也是你们的责任。我没逼你们吧？”
    贺行感觉因果誓言既成，挣扎无用。不如争取些便利。追问老僧到：
    “前辈，您都这么厉害了，怎么不忽悠魔修把什么魔莲送过来？或者您自己亲自去砸了那个破东西？要不您带我们一起去？我们帮忙，给您望风？”
    老和尚严肃起来，口宣佛号：“阿弥陀佛！机缘善引，因果善报。你们来时就是受机缘牵引而来，因果也会给你们果报。见到魔莲，一切便会知晓了。下山去吧。饮了黄竹叶子茶，起码不会因为魔土的灵气再受什么影响。至于怎么达成你们的因果，也要看你们的本事了。临行再赠一语：莫信谗言，莫接无功之禄，莫贪妄进，莫行无路之途。”
    言罢老僧浑身金光缭绕，自石桌前消失不见。
    贺行三人也回到了当初传送来的须弥山谷中。
    这里的争斗痕迹还在，却是像发生了很久。地上的尸体都化作了枯骨，烧毁的房舍也被风雨摧残的只剩一层尘埃。
    也只有牵动三人身上的因果线，还在提醒他们，这一切不止幻境那么简单。
    贺行赶紧取出怀里的黑玉手机，注入灵气神识，唤醒还在查询资料的如尘圣尊。
    如尘老头不耐烦的问到：“何事？我这正在查阅前辈游记呢，好像有几篇里提过，西方有魔国，凡人皆魔修。但是那是记载的另一块大陆的事……等等！你们不会真的……不对啊？这传送阵应该不会有这么远的标记点啊？”
    贺行蹲下身体，捡起地上的一块乌黑的头盖骨，仔细观察上面的纹路。
    接着叫言敬刚一起来看。
    然后把骨片递给刚子，自己又拿起一根木棍，挖了一块洁白的骨头出来。仔细又看。边看边问言敬刚：“刚哥，咱们真武剑宗的炼体法诀里，有提到过炼阵于骨的吗？”
    亦欣怡也蹲下身，跟着贺行一起观察。
    现在如尘老头自己在黑暗徒生里磨叨着不可能。贺行三人才懒得再跟他问什么了。说什么不可能？人都在西牛贺洲了。而且中原各派的所有炼体法诀里，就根本没有炼阵于骨的！
    如果有，那也是真武剑宗双龟山守护圣灵，灵龟圣尊！对！灵龟圣尊为什么会这等功法？难道说这功法是灵龟圣尊在这里学会的？或者是他传给这边修士的？
    贺行被这谜团糊住了眼睛，根本没发现，周围一群羊头魔已经把他们三个围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