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微/小玉米

言亲了一下我的额头，“将军执意要带兵征讨番月，我不同意。” 
  原来是兵权，我想了想才说道：“凌家世代都是祈家的奴才，我想我父亲怎么也至于犯上作乱吧？还请皇上不要多心了。”毕竟他是我的父亲，我不能不如此袒护。 
  “如果真是我多心就好了！”言摇了摇头，“潇儿，你不懂，我知道他没有作乱的心，不过终究无法安心。番月出兵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皇上？”我一惊，想起上次番月使者来时，哥哥不寻常的表现。 
  “好了，潇儿，我不该跟你说这些。这样吧，如果可以你劝劝你爹和哥哥，这次不要再跟我争执谁带兵的事，好不好？”我知道他的意思，如果父亲放弃这次兵权的掌握，或许以后一切都可以慢慢消退，慢慢恢复这个国家该有的秩序。我点了点头。 
  “好了，睡吧，潇儿，你放心，他是你家人，我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他又安慰了我一句。或许，我该放心吧。 
  第二天我叫来了羽，旁敲侧击地问他有关带兵迎战番月的事，他却一点不可吐露口风。这次怎么了，平时都是他来找我，说皇上这天怎么这个了，那天怎么那个了，而皇上倒是从来绝口不提朝中事的。这次，倒是皇上先跟我提起，他倒不肯说了。 
  弄得我头大，一气之下，发狠地说道：“哥哥如果觉得过得风生水起，惬意的很，就以后不要再来妹妹这里唠叨了。” 
  “云儿！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实话说吧。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朝廷里的人都被皇上一个个换掉了，只剩兵权还在手里。爹带了一辈子的兵，如果连最后的兵权都失去了，他怎么过？” 
  “什么怎么过！本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要妄想，再说，年纪大了好好养老不好么？皇上答应过我，爹要甘心隐退，以后绝不会追究的了。你们难道就不明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的道理？” 
  “云儿，我们岂会不明白，只是爹一时间不能接受罢了。你让他再想一段时间吧！”羽低头想了想，最终说道。 
  “哥哥，不要犹豫了，祈言，你们到现在还不了解他么？”我语重心长地对语说道。 
  羽最终走了，眼里的不甘让我心口更疼了，难道男人都是这样的么？站在权利的高处久了，就舍不得放手？ 
  又是几天风平浪静，皇上再也没提什么出兵之事，整日回来也只跟我下下棋，聊聊天，胡闹一番罢了。但是我总有一番不详的感激。 
  果然，这日羽急匆匆地遣人进宫，说父亲病倒了，皇上正坐在旁边看书，这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说：“你回去看看吧！岳丈大人可能因为三日后，卫晨明要接掌兵权，带兵北边而气闷呢！” 
  原来是这样，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做了如此决定，看来爹是不得不交兵权了，看他闲适的模样，似乎没有一点觉得不妥的地方。我点了点头。 
  “快去快回吧！”他放下书，仔细看着我说道，掩饰不住眼底的柔情。我匆匆带着小石头出宫而去，这天眼看就要黑了，我是得快去快回吧。 
  我没有看见，皇上在我走后，啪地一声扔了手里的书，冷冷地看着宫门半响。转身去了勤德殿，不一会，陆续有人进入了勤德殿。 
  一进家门，羽便迎了上来。爹的气色倒有几分黯淡，可那分明是装出来的咳嗽让我存了疑心，却未点破，问候了几句便退了出来。 
  羽引着我走向以前住的院子。“天要黑了，我得赶宫门下钥前回去。”我总有种不妥的感激，皇上也太轻易让我出宫了吧？按说我父亲有恙，不过是派人问候几句罢了，他为什么就打发我出宫？爹的气色显然很好，没有来人说的那样急火攻心，话都不能说了。羽的躲躲闪闪，都有问题！ 
  刚才听来人一说爹似乎都到了最后的模样，我一着急就听从了皇上的建议出宫，这会怎么想都不对。我得回去。 
  “妹妹出来了更好，本来我不过是让人送个消息而已。”羽执意带着我进了院子，吱呀一声院门关上了。 
  “说吧。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知道肯定有事情发生了。 
  “妹妹，别惊慌。难得回家，就好好住一晚上吧，明天我亲自送妹妹回宫。”羽一笑，就要离去。 
  我疾步站在了他的面前，“说！” 
  我们对视了半响，他才讪讪地笑道：“其实这事跟妹妹没关系。不过，几位老将跟爹一辈子了，这会让他们换个将领，心有不服，所以打算今晚一起上谏皇上，请皇上收回换将的成命。” 
  “那跟引我出来有什么关系？”他还有隐瞒。 
  “我不过是想让皇上知道爹病了，并不知那些人做得事罢了。没想到皇上却让出宫。出宫了也好，万一有什么事，也不至于我担心。” 
  “你们如果只是劝诫皇上，我能有什么事？”我冷冷地回道，“恐怕不是劝谏这么简单吧？” 
  “云儿，你把我和爹想成什么了？怎么说，我们凌家世代都是祈家的臣子，怎么能有二臣之心呢？” 
  “还说没有？那你们现在在做什么？强留皇后，你难道不知道就这点就能判你死罪么？” 
  “我没有强留你，不过是想留妹妹多住一晚罢了。” 
  “那你为什么把我带来的人都圈到了别处？又把院门锁了？”我的耳朵有时候还是很灵的。 
  “云儿！好吧，不瞒你说吧，我们是要兵谏皇上。” 
  “兵谏？也就是说，如果皇上同意，也就罢了；如果不同意，你们就……”我艰涩地说出心中最大的恐惧。 
  “云儿，你放心！绝不会出什么叛乱之事的，皇上如果见众将都不同意卫家带兵，一定会收回成命的。” 
  “那万一他就是不同意呢？”他的个性如此强硬，恐怕没那么容易好威胁的。 
  “不同意也得同意！如果卫晨光，卫晨明，卫晨星三兄弟都死了呢？”如今的卫家有三兄弟，那个跟着绝杀的杀手绝情，应该就是他们三兄弟中的一个，不过我始终没有认出来，他们的气质都很像，难怪说皇上的卫影是个极隐秘的身份，或许都不是他们三兄弟中的任何一个。 
  “哥哥，那可是嫂子的亲兄弟啊？”我一惊，原来他们是这个打算，如果卫家没有了带兵的人，这朝廷上下，除了凌家还真没有人有那个本事接掌兵权了。 
  “晨曦已经去了，你不要再提她！”哥哥眼里的痛苦一闪而过，继而发出我不熟悉的嗜血的光芒。 
  “你们有把握能去掉卫家兄弟么？又有什么把握能威胁得了皇上？哥哥，你们不要糊涂了！祈言早不是那个父亲早年任意摆布的小娃娃了！” 
  “云儿，你不懂，真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要放手一搏，如果再这样下去，下一次就不会是杀亲信，夺兵权这么简单了，恐怕就是抄家，诛九族了！” 
  “不会的，哥哥，皇上答应我的，如果父亲肯乖乖隐退，他绝不会追究以前欺压皇上，集结党羽的罪的。”我连忙摇头。 
  “那是你太天真！你跟他这么久，他是怎样一个冷酷的人，你难道就不知道么？” 
  “哥哥，你要相信他！他答应过我的事，一定不会食言！你们赶紧收手吧！” 
  “云儿，箭已在弦上，由不得了。再说帝王的情义，你能相信他多久？一年两年，你能得恩宠，他不会追究父亲，再过些年你已经年老色衰，他对你的感情也年久淡薄了呢？那时候，他要是想起往事的窝囊，能不秋后算账？” 
  “就算那样，你们现在的做法不也是不给自己留后路了么？你能一时的得到他的让步，又如何保证一辈子都能保住自己？” 
  “不管怎样我们都要有兵权，只要兵权在凌家，就能保凌家世世平安。你不用担心，好好在家睡一晚上，明天早上醒来就没事了。”羽留下无措的我，大步而去。 
  “来人，好好守着小姐休息！任何人都不准打扰！”院门锁上的声音，并吩咐门外的人。 
  “羽，羽，你回来！我还有话说。”等我明白过来时，他已经去了。想起皇上异常的宽容态度，我突然觉得一种大事不好的感觉，或许羽以为他们做得天衣无缝，那皇上真的就一点没有防备么？他为什么突然让我出宫？是不是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了？ 
  羽应该听见我的呼叫，停了一下，脚步又动了。 
  我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暴风雨前的平静终究不过是个假象，该来的风雨还是要来！皇上已经答应如果他们现在退步，他绝不会再追究，但他们还是怕帝王无情，君威难测么？自古兔死狗烹的例子很多，言也会做么？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一更，二更，耳边似乎有隐隐约约的刀剑声，我害怕地缩成一团，捂住耳朵，不会发生意外，不会的！自古兵谏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宫变，羽一再保证不会，留住我在这里或许就已经料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三更，有人进来，我惊恐地站了起来。是景。 
  他不再温文尔雅，一把拉过我的手，“娘娘，跟我走。” 
  “去哪里？”我挣扎着，凭什么我就总是这个被动的角色？ 
  “来不及了，凌家并不安全，你必须马上跟我离开。”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小石头跑了进来，看来是景放了他们。 
  我被景塞进了马车，马车急驰了一会就停下了，景居然把我带进了萧家大宅。